第一卷_第二十四章 失敗
劉三姑娘和劉二爺都是劉老夫人親孫，他們的婚事，各自已經由在外麵的爹娘定下。
周老夫人對劉府的情形還是了解的，已經點頭微笑：“表姑娘比惠丫頭大了一歲，說起來，惠丫頭也該定親了，不過我總覺著，她有些孩子氣，竟不知道有沒有人家肯要呢。”
“孩子氣是難免的，等再過些日子，就好了。”說起這些兒女經，劉老夫人也是一點不弱。
陳家的人進園子時候，月蘭遠遠地瞧見了，對劉三姑娘笑著道：“今兒四妹妹的婚事要能定下，倒是好日子。”
“什麽好日子，不過是……”劉三姑娘衝口就是這麽一句，接著急忙停口：“我們去那邊瞧瞧，可有剩下的梨子。”
“姐姐仿佛有心事？”月蘭揣測地問，劉三姑娘歎氣：“我隻覺得，閨中年華太短，嫁了人後，就是許多事情，哪還有這樣春日看花，秋日賞果的心情。就說嬸娘吧，人人都說她能得掌府中中饋，是件好事。可是這管家又有什麽意思？天天忙的腳不沾地，還有那些下人們，一個個也……”
劉三姑娘說著歎了一聲：“罷了，我也不該說這些，橫豎你也不明白。”
月蘭淺淺一笑，真是嬌生慣養從沒經曆過世事的女兒說話，月蘭覺得，劉三姑娘和周瀾，都像那沒經過風雨的牡丹花。這樣的人才該嫁給周瀾吧？他們的煩惱是一樣的，而自己的煩惱，和他們是不一樣的。
月蘭搖搖頭，把這些從腦中搖掉，對劉三姑娘道：“人在世上，哪會沒有煩惱呢，不過是各人有各人的煩惱罷了。”
劉三姑娘停下腳步：“說的也是呢，不過……”說著劉三姑娘就停口對外麵喊道：“誰在哪裏，在做什麽？”
一個婆子從一棵樹後轉出來，對劉三姑娘道：“三姑娘，夫人吩咐我請樊姑娘回去呢。”
劉三姑娘哦了一聲，瞧了婆子一眼，婆子笑的有些諂媚：“是夫人吩咐，並不是……”
“不用解釋，我曉得了。”劉三姑娘打斷婆子的話，對月蘭道：“既然是嬸娘請你回去，那我也就不留你了。隻是方才你那句，各人有各人的煩惱，大有深意，我也想明白了，去吧。”
月蘭沒有問劉三姑娘未盡之言是什麽，帶上人跟在婆子身後離去。
婆子帶著月蘭在園內曲曲折折地走，月蘭留心記著這路徑，婆子帶著月蘭來到一個月洞門邊，停下腳步往外望去。
月蘭皺眉：“你望什麽？”
“小的想瞧瞧，外麵可有人經過。”婆子滿麵堆笑地解釋，月蘭已經沉下臉：“胡說，你方才說的，既然是舅夫人命你來請我回去，自然今兒這園內，不會有什麽男子進來，方才你們家二爺也不是一個人進來，而是帶著從人。既帶了從人，哪還有這樣遮遮掩掩的。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奉了你家夫人的命來請我回去，還是你想做什麽？你若真想做什麽，我原路回去
，就和舅夫人說說。”
說完月蘭轉身就要往另一條路走，那婆子見月蘭走的是正確的往花廳的路，急忙搶上一步對月蘭賠笑道：“樊姑娘不要發怒，是小的因不常來園內，才把這路給記錯了，方才是要望望買那些路，一時失口，樊姑娘莫怪。”
月蘭望著那婆子還是冷笑不停：“你也好意思說，記不得路徑。你要真這麽蠢，你們家夫人也就不會留你在身邊了。我也不和你計較，前麵帶路罷。”
婆子見月蘭陡然變臉，不敢再說話，隻在前帶著路，月蘭見她這回帶了正確的路，眉頭不由微皺，自己和劉家並沒多少交情，也才頭一回來，那就是周夫人那邊了。她到底想要做什麽？壞了自己的名聲，可是壞了自己的名聲對周夫人來說完全沒有任何好處，除非是想跟著周瀾一起壞了名聲，這樣才能對周夫人有好處。
一想到這點，月蘭的眉皺的更緊，這件事要不要告訴周老夫人，若不是真的，那就是在她們中間搬弄是非，若是真的，那就……真是左右為難。月蘭輕歎一聲，婆子已經帶著月蘭走進花廳。
座中又多了一位夫人和一位小姐，看見月蘭走近，陳夫人已經笑著道：“這是哪位姑娘，怎麽我從沒見過。”
“這就是那位長居周府的樊姑娘。”劉夫人曉得計謀已經無用，誰知婆子還按了自己的吩咐把人給帶了來，不由在心中罵了幾句這不知好歹的婆子，但麵上還是帶著笑為陳夫人解釋。
周府來了一對嬌客的消息，京城之中早就傳遍，不過因為月蘭姐弟都還在孝期，眾人自然也沒見過月蘭。陳夫人已經微笑著對月蘭招手：“原來是樊姑娘，我托大了，想請樊姑娘過來我跟前讓我瞧瞧，畢竟這樣年紀如此端莊的小姑娘，真難得見了。”
月蘭已經含笑上前對陳夫人行禮，陳夫人拉著月蘭的手讚了又讚，又推自己女兒一下：“瞧瞧，你成天嚷著悶的慌，今兒見了樊家姐姐，就讓你曉得，什麽叫家教。”
陳姑娘大概十三四歲的樣子，有些好奇地瞧著月蘭，見自己娘說自己，十分大方地笑著道：“娘總是這樣，對著別人，就說我不是，可等回到家，我就是她的心肝寶貝了。虧的娘您有我這樣一個大方的女兒，若是別人，都傷心了。”
眾人都笑出聲，陳夫人已經伸手點一下女兒的額頭：“瞧瞧，這小嘴說的，還自個誇自個，也不害臊。”
陳姑娘已經攤開手：“娘不誇我，那我也隻有自個誇自個了。”
眾人笑的更為大聲，笑聲之中，月蘭看向劉夫人，見她一臉溫和慈愛，若是自己想的是真的，那她溫和慈愛的麵具下麵，想的卻是另一件事，人生真是有些無趣，這世間，又有幾個人，能不戴著麵具，又有幾個人，能讓自己摘下麵具，真心相待？
月蘭香著就覺得周老夫人握住自己的手，月蘭對周老夫人淺淺一笑，周府之中，周老夫人算一個，就是不知道
，還有沒有第二個，比如周瀾？
周瀾此刻眉頭緊皺，看著麵前情形。劉二爺和誠國公的那位公子，手裏端著酒杯正在說笑，三人身後，各自都有一個美貌女子，另一邊有青衣在奏樂，美貌女子們也很有眼色，沒有吩咐絕不會坐過來。
按說這樣的富貴氣象是很多人喜歡的，可周瀾卻覺得脂粉嗆人。劉二爺喝了一杯酒，對周瀾舉起酒杯：“美景，美人，美酒，表弟為何還如此不樂？”
正在另一邊打著拍子搖頭晃腦的誠國公公子孟冉睜開眼：“他啊，想是怕被周老夫人責怪，誰不知道他是老夫人的心肝寶貝，不許多行一步路？”
說著孟冉又笑了，劉二爺對周瀾身後的美人使個眼色：“不如，你給表弟唱個曲？”
能在他們身邊伺候的女子，都不是庸脂俗粉，單說這位也是淡妝裝點，聽到劉二爺這話這女子就淺笑著道：“周大爺隻怕是有心事，這時候唱什麽曲都不成，隻有把他心上人請來。”
說著這女子用袖子掩住口又笑，孟冉和劉二爺都笑了，周瀾端起酒杯自嘲一笑，想要把杯中酒喝幹，但酒杯中卻浮現出月蘭的身影。
老夫人對你期望很大，不要讓她失望。這聲音出現在周瀾耳邊，這口酒怎麽都喝不下去。周瀾把酒杯放下，房內絲竹聲依舊，身後的女子還是那樣美貌，桌上的山珍海味，也失去了誘惑，周瀾長歎一聲，起身對劉二爺和孟冉道：“我還是回去吧。”
這一句說出來，劉二爺的眉皺緊，孟冉手一揮，絲竹聲已經停下，孟冉輕咳一聲：“你這是怎麽了，不是說了，等到回去時候……”
“我隻是覺著，這種日子，我不喜歡。”周瀾老老實實說出這話，孟冉和劉二爺都噗嗤一聲笑出來，劉二爺搭著周瀾的肩膀：“你不喜歡？我和你說，表弟，你可是怕老夫人？男子家倚紅偎翠，本是常事，你又不是三歲小孩，還怕被我們帶壞？”
“不是被你們帶壞，而是我確實不喜歡。”周瀾再次重複，接著輕歎一聲：“我想去的，是沙場殺敵，是聽到戰旗被風吹過的聲音，是……”
劉二爺和孟冉這回沒有笑，隻是看向周瀾，過了很久劉二爺才道：“可是，現在四海太平了。”
是啊，四海太平了。周瀾又是自嘲一笑，抬起眼的時候，雙眼十分清澈：“我也知道四海太平了，可是這個世上，誰知道保不準什麽時候就……”
“住口。”劉二爺伸手去捂周瀾的嘴，接著才訕笑著把手放下：“我也不是不信你，隻是這種事，你我還是少說。”
孟冉已經重新坐下，端起酒杯一口喝幹，手那麽一抬，身後的美人就把酒杯給斟滿。孟冉瞧著杯中酒：“你我生在這太平年間，就當好好享受，至於那些事，去想它做什麽？”
劉二爺也拉著周瀾坐下：“這話說的是，你想富貴閑人，多人盼不得的，偏你想的和我們不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