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七十六章

大太太的話像是一磅深水炸彈,將我本就不平靜的世界炸得四分五裂硝煙四起。

她在引誘利用我為她做事,鏟除掉齊良莠這個壓製了她七年的女人。

齊良莠是罪有應得,就好比一個企業中作為高層她的獨霸和自私實在太昭著,同僚根本無法容忍,就會在私下為她設置障礙,看她栽倒,再狠狠踩上去,讓她永遠爬不起來。

女人間的爭鬥比商場不見血的廝殺更加激烈。

大太太雖然與世無爭,但這隻是她表現出來的一種態度,她並不是真的無欲無求,相反她是在以退為進。

她和天底下的女人沒有任何不同,渴望丈夫的疼愛與陪伴,渴望做真正的掌權者,更渴望為自己的兒子謀求他應得的東西,周逸辭在穆錫海的親情保護下,他名正言順分得一部分,大太太暫時打不了主意,但齊良莠的囂張和狠毒卻讓她含恨在心,隻是在等待一個能百分百扳倒她的時機,以及一個代替她動手的良人。

她分別贈予沈碧成和我兩樽送子觀音,還偏偏都打破了,都是在一遞一接的過程中失手,這是大太太的心理戰術,根本不是意外,女人在懷孕期間最為敏感,也最為脆弱,每一個女人成為了母親,都會內心柔軟的同時生長出渾身硬刺,為了保護自己也保護骨肉,做禦敵的鎧甲,一絲一毫風吹草動都會將刺豎起來,大太太深知這一點,於是旁敲側擊齊良莠不容她之外的女人為穆錫海生育,觸動沈碧成和我最深的恐懼。

可惜沈碧成爛泥扶不上牆,她和齊良莠的段位相差太多,她性子過分溫軟,又想為自己孩子積德,在這個宅子裏息事寧人是笑不到最後的,她對齊良莠退讓三分,後者卻對她緊逼不放,大太太原本想扶持沈碧成,她有兒子,又很聽話,她絕不會貪婪太多,可大太太還沒來得及扶持,她就淪為豪門內戰的犧牲品,如果不是齊良莠日漸囂張,大太太不會再將手伸向我,我年輕氣盛,嘴巴也不吃虧,一旦我得勢她未必降得住我,所以她才會不斷施予我恩惠,試圖讓我記恩。

她軟弱無能置身度外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誰也不會想到坐山觀虎鬥的諸葛亮是她。齊良莠的作惡吸引了所有人目光,其實這個宅子裏真正蟄伏於幕後的老狐狸,是看似無害實則深藏不漏的大太太。

現在我沒有退路,我能走的路口不是左就是右,左麵屈服於齊良莠,任她荼毒我,右麵與大太太聯盟,一起扳倒她,保住我自己,等到大太太想要再扳倒我時,先下手為強,將她撲倒在地。

我回到自己臥房洗了個澡,孤零零坐在椅子上看月亮,這一仗打得萬分艱難,擦著邊兒險勝,可九個月轉瞬即逝,我能不能扛到那一天不出意外都不好說。

齊良莠是我最大的威脅,好在她在明,可那個滿臉溫和的大太太卻讓我覺得脊背發涼。

我披上一件風衣拉開門出去,走廊上靜悄悄的,我對著傭人房間喊了聲曹媽,她聽見聲音走出來,問我需要什麽,我捂著肚子說想喝甜湯,她立刻轉身進屋拿了毛衣穿上,匆忙為我去廚房煲湯,她到樓梯口時停下,回頭看著我欲言又止,我看出她想問什麽,我主動說,“我懷了老爺的孩子。”

她像是鬆了口氣,“恭喜三太太,這是好事。”

她說完有些惆悵掃了眼齊良莠的房門,“我會盡力看護好三太太的飲食和起居,爭取給您最安全的生活。”

這宅子裏的傭人都屈服在齊良莠的踐踏下,對她畢恭畢敬,曹媽也不例外,想要過好日子必須懂得審時度勢,知道攀附誰對自己有利,遠離不利自己的一方,可曹媽對我很忠誠,也非常心疼我,也許她看出我不會永遠輸在齊良莠的管製下,所以在我身上賭注了一把。

我現在最需要一個忠心耿耿的傭人追隨我,我走過去握了握她的手,“曹媽,我會為您養老。”

她怔了一下,有些難以置信自己聽到什麽,她很久後才回過神來,眼眶發紅笑了笑,一句話也沒說。

曹媽下樓後,我想到天台上透透氣,我剛走出兩步,忽然嗅到空氣中漂浮彌漫的濃鬱酒香,似乎是陳年的老酒,味道甘沁辛辣,酒香內隱約還有一絲熏烤的味道,我順著那股誘惑的氣味一直走到穆津霖房門外,味兒就是他屋裏散出來的,大門敞開了一條縫隙,上麵貼著張字條,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醉酒鴨。”

我一把扯下那張狹窄的紙條推開門進去,他並不在房間內,書桌上擺著一個瓷盤,裏頭放了隻外焦裏嫩顏色鮮亮的鴨子,這隻比上一隻烤得還好,而且更大了些。

我扔掉紙條舔了舔嘴唇,反手將門關上,直撲過去。

穆津霖是個王八蛋,是個神經病,是個自戀狂。

可現在他是個暖男,是個好人。

是讓我在宅子裏感覺到最大溫情的男人。

他的房間與一牆之隔的天台是我最快樂的地方,我甚至不記得從最開始靠近他提心吊膽到後來在他麵前撒歡兒笑鬧用了多久時間,似乎很短很短。

我在周逸辭麵前的壓抑克製,在穆錫海身邊的謹慎小心,都在穆津霖前麵拋棄得一幹二淨。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就是覺得可以撒潑打滾,都不需要顧忌什麽。

我毫無形象抓著一隻鴨腿在吃,忽然靠近最裏麵那扇玻璃門上有一道人影晃了晃,而我之前根本沒有注意到,我下意識停下咀嚼的動作,直勾勾盯著,影像是胸肌和腹肌勾勒出的輪廓,一塊塊重疊著,隨著他伸展的姿態而膨脹收縮,充滿了濃烈剛硬的雄性味。

我將嘴巴裏沒嚼爛的鴨肉吞咽下去,險些卡在喉嚨,下一秒浴室門被人從裏麵朝一側推開,穆津霖光**上身,下麵纏了一條白色浴巾,仿佛隨時都會掉下來,暴露出波瀾壯闊的一切。

他肚臍長得特別性感,橢圓形的,像一個細小的漩渦。肚臍下麵一簇濃密的毛發從浴巾內滋長出來,他看了我一眼說,“誰讓你進來的。”

我指了指扔在地上的紙條,還沒來得及張口,他忽然又說,“喂小狗的,你是嗎。”

我把鴨腿扔進盤子裏,“狗還認字啊?”

“你不認字嗎。”

穆津霖變著法兒的罵我,我扯下來一大塊鴨胸,心裏咒罵我嚼的是他,然後大口大口往嘴巴裏塞。

他這人嘴巴是毒,可鴨子…鴨子還是熱乎的,熱乎的香脆。

穆津霖走到留聲機旁的書櫃前,拿起最上麵嶄新的一本書,他把書簽從裏頭抽出來,接著那一頁往下看,我無意瞥到書的封麵,驚訝發現是一本育嬰大全,厚厚的足有幾百頁。

穆津霖看哪門子育嬰大全啊,莫非有不為人知的情況。

我啃著鴨脖子笑了聲,“不交代下嗎。”

他眼皮也沒抬,“交代什麽。”

“一些難以啟齒的隱情。”

他悶笑出來,“不懂。”

我呦呦了兩聲,“還藏在外麵啊,安全嗎?”

他又翻了一頁,盯著上麵文字看得非常專注,“吃鴨子堵不上你的嘴巴嗎。”

我從桌上抽了兩張紙,擦了擦唇角的肉渣,“看來你也打算娶妻生子了。”

他終於抬頭掃了一眼我腹部,意味深長說,“簡單研究下,不至於手忙腳亂。”

他這話說得我一頭霧水,“你又不是孩子爸,研究這些幹什麽。”

穆津霖挑眉笑,“你怎麽知道不會,人生奇妙就在於經常會爆發一些不可思議的事。你聽說過嶽母和女婿,老師和學生嗎?”

我發懵點了點頭,他臉上笑容立刻更加深邃,“這些都可能,那為什麽繼子不能變成丈夫,侄子不能變成兒子。”

第七十六章口感

我顧不上把那隻鴨子吃完就找了個借口從穆津霖房裏出來,他這人越來越變幻莫測,根本看不透到底想要幹什麽,隨便講一句話都意味深長,讓人猜的腦子疼。

我關門特意放慢手上動作,透過縫隙最後看了他一眼,他還在翻閱著那本育嬰大全,看得津津有味,好像真的有了籌謀,一副胸有成竹。

其實這一晚我度過得很艱難,我有點盼望穆錫海到我房間來過夜,我懷孕他勢必不會碰我,他躺在我旁邊睡覺倒也沒什麽,可他越是沒有露麵,越讓我覺得發冷,證明他並沒有完全相信,所以才會不表露出絲毫喜悅按兵不動。否則這樣的家族老來得子,怎麽可能不歡欣雀躍。

我迷迷糊糊醒了又睡熬到次日天明,外麵天空完全大亮時,我才被刺目的白光驚醒過來,猛地從床上坐起。

曹媽正在房中悄無聲息的收拾東西,床頭擺放了一杯紅棗茶,她聽到床鋪嘎吱的聲響朝蓬頭垢麵的我看過來,她笑著和我說早,我一邊揉眼睛一邊問她幾點了,她說十一點半,我啊了一聲,飛快從床上跳下去,顧不得換衣服衝進浴室洗漱。

睡到十一點半的姨太太,除了我真是前無古人,這不給別人留話柄嗎,還真拿自己當根蔥了。

我扯下睡袍胡亂套了件裙子,急忙衝下一樓,我跑得太快沒收住,撞上辦事回來的管家,他驚慌失措將我穩穩扶住,一臉劫後餘生的悸動,“三太太有孕怎麽還這樣莽撞,頭三個月千萬要小心,磕著碰著胎就坐不穩了。”

我對說好好好,越過管家頭頂看了一眼餐桌,保姆正往桌上添菜,食物很豐盛,而且多了許多蔬菜和湯品,穆錫海和大太太分坐兩邊,空了四個位置。

我這才鬆口氣,敢情齊良莠也沒起。

昨晚這顆炸彈給整個宅子的人都炸得暈頭轉向,我猜測幾乎全部人都失眠了,倒不是穆錫海這把年紀還能造出孩子讓人覺得稀奇,而是陪了他七年的二太太一無所出,隻進門兩個多月的三太太卻一朝得中,不管這個孩子是在怎樣的懷疑汙蔑中到來,二太太一人獨大的格局已經開始動搖,等到孩子降生確定是穆錫海的骨血,我將狠狠反超,徹底瓦解齊良莠七年獨霸。所有人都在審視和籌謀,到底該跟隨哪一邊,才能保自己生活無憂。

而這些人中最茫然無措的就屬齊良莠,我已經三番五次滲透過她做的事我全然掌握,她最擔心我會閑著沒事幹為沈碧成平反,她不隻是丟掉安穩生活那麽簡單,她很有可能付出償命的代價,因為她戕害的不僅僅是一個女人,而是穆錫海的血脈。

我拉開二太太座位旁邊的椅子坐下,大太太問我睡得好嗎,我點頭說好,她打量我臉孔看了一會兒,“可氣色還是很消沉,是不是懷著孩子不舒服。”

我偷眼看穆錫海,他一聲不響盯著自己麵前的空碗,不知在想什麽,保姆將最後一道甜點擺上桌,繞到他身後為他盛飯,我對大太太說,“是有點不適應,精神很緊張。”

“女人都要經曆這一步,習慣了就好,如果生的順利,爭取為老爺湊一個好字,家裏很久沒有喜事了,這是一年的好兆頭。”

大太太這番話說完餐桌上安靜得詭異,傭人過來問我吃什麽,昨晚淩晨幹掉的那大半隻鴨子撐得我現在還不餓,我幹脆說不吃,穆錫海蹙著眉頭拿起的筷子又撂下,“不吃不行,你不吃孩子不吃嗎。”

他不容置喙的語氣把我嚇了一跳,我趕緊指了指湯碗,保姆立刻為我盛了一勺,我悶頭喝著,一句話不敢說,生怕穆錫海又問我什麽,把我逼到死路答不出來。

這頓飯吃得無比壓抑,每個人都不說話,唯一一點動靜就是筷子碰觸碗邊的脆響,但穆錫海那裏每響一下,我心裏就跳一下。

快結束時齊良莠終於從樓上下來,她穿著一身寶藍色棉旗袍,麵容很憔悴,眼窩也腫了一圈,看得出哭了一整夜,她沒有遮蓋自己的臉,似乎故意讓人看到她有多狼狽。

齊良莠一聲不吭在我旁邊坐下,沒有陰陽怪氣對壘任何人,隻是沉默吃飯,這樣的她不隻我不適應,所有人都不適應,穆錫海雖然昨晚被她的坦白氣得夠嗆,可他也沒有對此視而不見,他問齊良莠是不是沒睡好,後者感動於他的關切,拿著筷子的手一鬆,劈裏啪啦掉在地上,隨即滾下兩行眼淚,“我對不起老爺。”

穆錫海抿唇不語,喝了口酒。

齊良莠用手捂住自己臉,“我從進門到現在,老爺很疼我,對我的好遠勝過大太太,勝過每一個妾室,於是我恃寵而驕囂張霸道,打壓和我一同伺候老爺的其他太太,也壓製著宅子裏每個下人。我知道大家背後都非常討厭我,恨不得您把我休了,可您仍舊寵愛我縱容我。我現在變本加厲,沒有絲毫的容人之量,和剛進門的三太太爭風吃醋,甚至捕風捉影揣測她對您不忠,處處為難。但我不是惡毒的女人,我也沒有一副壞心腸,隻是嫉妒心作祟,我害

怕老爺有了更好的就不喜歡我了,三太太年輕漂亮,我爭不過她,女人的青春多狠啊,說走就走,可青春的女人卻從來不缺。老爺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承認我愛錢,可世上有錢男人那麽多,隻有老爺給了我安全感,讓我覺得幸福。我怕自己丟掉這份幸福。”

齊良莠從沒低過頭,她惹了天大的禍隻要撒個嬌,穆錫海都不忍責怪她,所以這樣一番感人肺腑的自責是她七年來第一次,穆錫海聽著也頗為動容,女人的眼淚是衝擊男人憤怒的一大利器,當然在毫無感情的男人眼中,也是讓自己更加作嘔的東西。可穆錫海對齊良莠的感情並不淺,他已經失去了太多女人,還能怎麽辦呢,他不願風流一輩子,到老卻冷冷清清。

他除了原諒,除了放大自己的不忍,他已經別無他法。

穆錫海深深吸了口氣,他語氣內是無奈和惋惜,“七年前你很溫柔,很懂事。我記得最開始接觸你,你剛剛結束一段婚姻,有功成名就的男人在追求,可你並沒有恃寵而驕,笑得沒有任何心計,溫順寬容。我並不是認為那時候的你年輕美貌更值得懷念,而是此後越來越湮沒的體貼與仁善,已經在你身上看不到了。你學會了撒嬌,更好地迎合我討我喜歡,你認為你自己什麽都好,可你想不通我為什麽又納了沈碧成與程歡,你難道沒有發現她們身上都有你不存在的東西嗎?”

齊良莠在穆錫海之前何止一段婚姻那麽簡單,她的情人史勝過我們任何一個女人,她利用自身優勢在這個物欲膨脹的社會搜刮了太多金銀,供自己大肆揮霍放縱享樂,從她學會怎樣從男人身上壓榨那天起,她就染上了賭癮。

穆錫海愛極眼盲,他完全沉浸於齊良莠給他的快樂中,沒有仔細思考過如果真是一個溫順本分的女人,怎麽可能如此貪婪物質,對賭博那樣癡迷熱衷,風情萬種得像一朵絕代交際花。

“沈碧成和程歡都沒有惡習,她們的生活非常簡單,我不願追究她們在跟我之前經曆過什麽,我隻看到她們溫順聽話柔情似水,不囂張不任性,願意與人友好相處,不會對大太太不敬。良莠,你的好曾經那麽多,可你的壞已經在一點點將你的好覆滅掉,我可以不斷回憶你的好,但回憶總有終止的時候,人不能依靠回憶過完一生。”

齊良莠手從自己臉上移開,她淚眼汪汪注視著穆錫海,“您以為我願意嗎,多少個夜晚我照鏡子,都覺得不認識自己這張臉了。恐懼害怕擔憂讓我改變了自己,我以為強勢過其他女人就能牢牢拴住老爺的心,我知錯了,求老爺最後一次原諒我。”

我和大太太對視一眼,她麵無表情讓保姆推著輪椅去庭院曬太陽,我也懶得再聽下去,這樣一場戲在意料之中,看得沒意思了。

齊良莠最擅長攻克男人的底線,撒嬌沒用了,就改回最初穆錫海懷念她的純真和溫柔,這估計是她想了一夜求救莫雄找到的最好方式,男人都念舊,永遠懷念自己沒得到的和錯過的,而上了歲數的老男人更渴望從前充滿力量的年輕自己,七年前的時光太久遠了,那是他最初喜歡齊良莠的樣子,他接納的並不是齊良莠,而是他失去的那段比現在年輕的歲月。

有時男人並不是毫無察覺,可他願意裝糊塗,感情裏誰能講清對錯呢,有本事就是對的,沒本事就是錯的。

不過齊良莠沒有再咄咄逼人一口咬定孩子是野種,這讓我鬆了口氣,她肯暫退一步說自己是因為嫉妒揣測編排我,最起碼穆錫海也會對我更相信一些,落個皆大歡喜的結局,之後誰能屹立不倒笑傲最後,就看我和她各自的手段。

臨近傍晚齊良莠陪伴穆錫海去見一個軍方任職高位的故人,之前原定帶著我去,那人和穆錫海是三十餘年的老友,關係親密無間,對方一直耿耿於懷宴會上沒能擺脫事務親自道賀,所以想要私下拜訪小聚,不過穆錫海說家裏女人多不方便,承諾帶著我去見他,但我懷孕打破了計劃,從穆宅到軍區幹部大院要顛簸跋涉將近三個小時,穆錫海擔心我身體受不住,所以隻能帶著齊良莠過去。

他們離開後一名中醫來到莊園,為大太太殘疾的雙腿做定期按摩,防止肌肉徹底壞死,管家帶著那名醫生在大太太房間忙碌,剩下幾個傭人各有各的事,沒誰關注到我。大太太現在利用我為她扳倒齊良莠,所以根本不會幹預我的去向,我正好利用這個時間乘車去公司見周逸辭。

他的船廠在芙蕖南路,是濱城除了南風港外另一條四通八達的主幹路口,政府大力扶持下近幾年十分繁華,大有趕超南風港成為市中心的勢頭,據說周逸辭因此也身價倍增,他在芙蕖南路購入的三處寫字樓房價都翻了兩三倍,隻是船廠生意受到一定衝擊,造價高昂的同時售價也逐年增長,許多港口直供的合作方都有些局促,有另謀廠家的打算,但並不妨礙經商頭腦過人的周逸辭賺得盆滿缽盈。

我到達公司後給吳助理打了電話,躲在牆角處等他,他很快從大門內出來接我,帶我從後門直達電梯進入周逸辭辦公室。

吳助理詢問我喝點什麽,我告訴他不需要,讓他去忙自己的事,他為我推開辦公室大門,看我進去後從外麵關合住,並落下一半的藍色窗紙做遮擋。

周逸辭正接打電話,他看到我進來朝我豎起一根手指在唇上,示意我不要發出聲音,電話那邊是他的老客戶,正在洽談新一艘輪船的價格,對方極力下壓,周逸辭則保持不變,雙方談得不是很愉快,不歡而散。

周逸辭經商模式就是不問生熟一律壓榨,他似乎並不在意聲譽和口碑,對金錢和權利有無比狂熱的追逐,任何觸犯這兩點的人,他都毫不留情斬斷合作關係。

他掛斷電話後在手邊合約文件上畫下兩筆,他問我是否有事,我說當然有,不然冒險過來幹什麽。

他將筆往木桶裏一丟,笑著抬頭看我,朝我勾了勾手指,我走過去他一把拉住我手,將我帶入他懷中,我嚇得有些無措,本能看向門口沒有被窗紙遮蓋住的下一半,他一邊告訴我沒關係一邊挑起我下巴,專注凝視我的臉,他帶著墨香的指尖在我唇上點了點,“沒事就不來看看我嗎。”

我說沒事當然不會來。

“真狠心。辜負我上午開會仍舊在想你。”

他手順著我下頷滑落到胸口,在上麵捏了捏,“似乎有些見漲,不知道口感有沒有更柔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