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六章 你野蠻的樣子也很好看

我鬆開手指,打火機熄滅後我丟給站在我身後的吳助理,“你和她聊了多長時間,我就站在旁邊看了多長時間。”

他哦了聲,“那的確很久。”

吳助理四下看了看,在看到風月山長進出的客人時,他有些為難打斷我們,“周總,三太太,上車說吧,這裏人多口雜,傳出去什麽不好。”

我們誰也沒動,我盯著他纏住煙霧的側臉,“良辰美景,禮物佳人,被崇拜追求的滋味,快樂嗎。”

他思付了一下說還可以。

“和那晚在浴室裏相比,哪個更快樂。”

周逸辭夾著煙卷發出一聲笑,“好大酸味。”

我臉色陰沉沒說話,他又狠狠吸了兩口,然後朝幾米外的垃圾桶拋過去,煙蒂在半空劃過一道非常優美的弧線,最終無比精準墜落在裏麵。

他越過我頭頂掃了一眼身後敞開的大門,忽然伸手在我臉上捏了捏,“什麽醋都吃。”

我沒跟他講白瑋傾的事,現在是白家拿著唯一的籌碼死命上趕著他,他掌握主動權,是離是合在他一念之間,他根本不在乎白瑋傾路過這裏看到什麽,我又何必多嘴。

我將皮包扔進吳助理懷裏,直接走到車旁拉開門坐進去,周逸辭站在台階上悶笑了兩聲,也隨著我一起進入。

吳助理正在倒車時,忽然風月山莊大門內湧出一群五顏六色的身影,那些女人追逐大笑著,罵天罵地罵男人,很快吸引了整條街道路過行人的目光。

為首穿紅皮裙的何曼鬧得最歡,她抱著門口手足無措的保安撒酒瘋,要跟他合唱情歌。

我和周逸辭同時看到了這荒誕的一幕,她平時陪客人喝酒會玩兒花活,等到自己喝不了快醉的時候,把酒壓在舌根底下,趁別人不注意吐出去,所以她沒失態過。不過她私下喝酒很沒度,醉了不是一次兩次,我以為今天人多能勸著她點,沒想到集體都醉了。

周逸辭注視著馬路上那群手舞足蹈放肆大笑的女孩,“以後不要和她們過多來往,對你並沒有益處。你要明白你已經不是過去底層賣笑的程歡,你隻能做符合你身份的事,她們這種貪財虛榮的女人,很有可能在關鍵時刻為了錢而出賣你,毀掉你擁有的一切。”

我盯著自己交纏緊握的手沉默不語,周逸辭說完後緩慢將車窗升起,隔絕了外麵一切嬉笑吵鬧。

我們離開山莊行駛上通往莊園最近的高速路,周逸辭將西裝脫掉,可仍舊沒有解下那條圍巾,我餘光越看越覺得礙眼,我索性上手從他脖子上扯下來,十分霸道丟出窗外,圍巾在低空飄蕩搖晃了一秒不到,便跌落在地麵,很快被後麵跟上來的車輪軋過,徹底淪陷粉碎在夜色之中。

說實話,做完這件事我是出了口氣,可我也心虛,害怕周逸辭和我發怒,他不用打罵,隻沉下臉

我就會手足無措,我本能還是畏懼他的,不管我多囂張,前提都必須在他包容範圍內,逾越半點我也不敢折騰。

我捏緊拳頭等待周逸辭的第一句話,我以為他會質問為什麽,或者直接捏起我下巴讓我認清自己身份,該不該插手他的私事,然而這些都沒有,他在我忐忑中隻說了一句,“你野蠻的樣子也很好看。”

我被噎得說不出話,他清澈幽深的瞳孔內折射出我驚愕的臉孔,他心情大好吻住我的唇,在上麵重重咬了一下,我嗅到他身上一股香香的氣息,如果不是杜小姐曾對他投懷送抱,就是那條圍巾噴了香水,我蹙眉將他一把推開,“周先生不是厭惡香味嗎。”

他低頭在自己胸口嗅了嗅,“回去洗掉。”他頓了頓又說,“你不喜歡的,我盡量不去觸碰。”

我整個身體都僵住,我覺得他今天晚上一定吃多了,才會撐得反常。

我們都陷入沉默,誰也不說話,除了此起彼伏的呼吸聲,隻剩下廣播裏一首音色很淡的歌曲在不斷飄蕩循環。

周逸辭喝了很多酒,他胸口果露出的白皙皮膚布滿了紅痕,他酒量不錯,但喝多了上臉,也因為他膚色太淺藏不住紅暈,一看就知道他喝沒喝。

夜色太濃,車進入小區後繞著湖泊開得緩慢,狹窄的石子路上有些顛簸,我坐在後麵左右搖晃,胃口裏翻江倒海。

周逸辭不隻性格穩,身體平衡力也極好,他幾乎紋絲不動,我餘光瞥到他唇角噙著一抹笑,這抹笑意一路都沒有消下去。

我盯著坐在前麵開車的吳助理後腦勺陰森森說,“周先生婚還沒有離,已經有人迫不及待要當你的溫香軟玉,多少男人沒錢娶妻,多少家庭被一個媳婦逼得怨聲載道,周先生站在這裏不動,就有女人主動送上來,真是天之驕子。”

他聽著我陰陽怪氣的話笑而不語,掌心抵住我下巴,輕輕撫摸著,仿佛我越是吃醋謾罵,他越是高興。

周逸辭心裏比誰都清楚,那些女人在家族的安排驅使下靠近他是為了什麽,他的優秀和魅力在他的資本麵前遠沒有那麽貴重。

穆津霖和周逸辭這對同父異母的兄弟明眼人都看得出,穆錫海更加疼愛後者,萬貫家財的繼承權大頭也掌握在幼子手中,在局勢跌宕起伏的濱城,錢和權是至高無上的籌碼,嫁給周逸辭意味著整個家族都得到了一份保護,即便他和白瑋傾不離婚,夫妻感情通過這樣的醜聞也都破碎得徹徹底底,再沒有死灰複燃的可能。

一紙婚書牽絆不了感情,婚姻成為虛幻的軀殼,做周逸辭背後的女人得不到名分得到他的心沒有任何虧吃。有些豪門是根深蒂固的,有些豪門是搖搖欲墜的,經不起半點風雨,必須得到更大的扶持,濱城除了穆家可以抵擋一切顛簸,任何家族都不敢保證自己的勢力能夠與世長存。

從湖泊到莊園外這一段短暫的路程,我和周逸辭誰也沒理誰,吳助理將車停下等我們下去,便原路返回回他自己家休息。

我們進家門時客廳內漆黑一片,安靜得沒有半點聲響,連保姆傭人都睡了,我大氣也不敢喘,生怕驚動了已經熟睡的穆錫海和齊良莠,我扶住牆壁摸索著往裏走,蹲在玄關換鞋,周逸辭在我身後反手關上門,他正要開燈,在他手還沒觸到開關時,啪嗒一聲,客廳內亮如白晝。

突如其來的強光使我本能閉了下眼睛,等到適應再睜開時,我看到坐在沙發上的穆錫海,他臉色不太好看,像在隱忍著怒意,他左手邊坐著幸災樂禍等戲瞧的齊良莠,右手輪椅上坐著大太太,而穿著黑色睡袍的穆津霖正端著一杯溫水站在陽台處,笑著凝望這邊。

這樣煞氣逼人的豪華陣仗我從進門就沒經曆過,一時間嚇得失語,臉色發白。周逸辭比我鎮靜得多,他麵無表情脫下西裝遞給保姆,懶洋洋打了個哈欠,“父親還沒睡嗎。”

穆錫海語氣很冷漠,“你們都不回來,也沒有電話通知,我怎麽睡得安穩。”

沒有電話…我手忙腳亂從包裏摸出手機,按了下開關,屏幕沒有亮,我趕緊解釋說,“沒電了,我不是故意關的,一直忘了看。”

“嗬,忘了看,三太太不知道穆家的家規嗎?”

我將目光從沉默的穆錫海臉上移到恨不得壓死我的齊良莠臉上,她臉上沒有倦意,明豔動人,她睡覺也從不卸妝,她一天沒有任何時刻是素顏的,她為了拴住穆錫海,為了維持過人的美貌,在這張臉上花費了極大功夫,可這樣寂靜的深夜,這樣慘白的燈光,她一臉濃妝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

“我沒有夜不歸宿,不論多晚我也趕回來了。”

齊良莠冷笑從沙發上站起身,她朝我一步步走來,“你作為老爺的三太太,年輕氣盛,回來這麽晚誰又知道你外頭做了什麽,你不是代表你自己,你代表家族的顏麵,你一舉一動都被人關注,做錯事丟的是老爺的臉。穆家有規定,穆宅生活的女人超過晚上八點誰也不許出門。”

“我不是晚上出去的,我是中午,穆宅有規定幾點不許進門嗎?”

齊良莠被我的反問噎得一愣,穆家確實疏忽了沒有添加這個規定,她找不到話來堵我,就轉身煽動穆錫海,以我不守婦道來落井下石。

穆錫海聽著她的鼓動臉色鐵青,他這個人耳根不軟,但沈碧成的事讓他對這些太太的私生活非常敏感,稍微一點偏頗他都會懷疑,齊良莠的話無疑是掐著他軟肋,非要置我於死地。

我偏頭看了眼周逸辭,“逸辭可以為我作證,我始終在風月山莊和朋友用餐,津霖明天過去也可以詢問員工,調出錄像,看我是否撒謊,是否和其他男人接觸過,有沒有像二太太說的這樣不知廉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