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章 永不分離
穆個屁。
我用力在他腳麵踩了一下,原本鋥亮的皮鞋尖頓時留下一片慘淡的灰塵,盡管他沒做出任何反應,但我清楚我多使勁,他肯定痛,誰疼誰心裏知道。
我推開他跑出廁所,跑了沒幾步迎麵碰上幾個結伴的女服務生,她們有說有笑奔著女部走去,我本想留下看場好戲,看穆津霖怎麽在眾目睽睽之下平安脫身,會不會被當成淫賊群毆,可時間不容我耽誤,再不回去周逸辭肯定要起疑。
我匆忙趕回前廳桌位,周逸辭已經吃完,他正端著一杯龜苓露在喝,燈光調試得比剛才暗淡了一些,不至於那般刺眼,我佯裝鎮靜坐在他對麵,不敢深呼吸,怕被他聽出來我氣息中的慌張。
他從我麵前拿餐巾紙時眼角餘光忽然定格在我耳垂上,“你耳環呢。”
我抬眸看他,點頭說在啊,他默而不語,看著我的瞳孔內百般探究,我舉起右手觸摸耳朵,當隻摸到空蕩蕩的耳垂時,我所有動作倏然僵滯,耳環不見了。我又繞到左邊去摸,左耳環戴著,唯獨右麵的不見了。
我難以置信在身上抖了抖,以為裹在衣服裏,可根本沒有。耳環是周逸辭買給我的,在一個拍賣會上高價拍得,價值連城,算是他送我的所有禮物中最貴重的一份。
這耳環很特殊,它有個名字叫作永不分離的稀世珍寶。
戴上想要取下來必須用鑷子挑開,否則它會牢牢抓住耳垂,難以分割,更不可能在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不翼而飛,我坐在那裏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去洗手間之前還掛在上麵,怎麽一趟回來消失了。
周逸辭看到我放棄了所有尋找和掙紮,他將杯子放回桌上,漫不經心問了句,“剛才見了誰。”
我脊背一陣發麻發冷,睫毛控製不住顫抖了兩下,左手上鐵叉隨著他問話應聲而落墜在地上,發出驚心動魄的脆響,在大廳內瞬間蔓延開,折射出我被戳破後的無所遁形。
他見我慌了,更加確定我剛才遇到了什麽人,他索性靠在椅背上等我回答,眼裏是不罷休的冷漠與凜然。
我知道躲不過去,和他打哈哈是死路一條,我隻好全盤交代,“我遇到了穆先生。”
他似乎意料之中,對我的坦白並不驚訝,“我想他也不會放過我身邊的女人,狗怎麽改得了吃屎。”
我抿著嘴唇偷窺他臉色,他倒是平靜,隻是目光尤為狠厲,我繼續說,“他隻問我怎麽認識的周先生,就離開了。”
周逸辭問,“隻是這樣。”
我硬著頭皮點頭,“對,就這樣。”
這件事岔過去得萬分艱難,我總感覺他不信,可他沒再深究,我們離開風月山莊回家路上,周逸辭坐在車裏一直沉默,這樣低沉壓抑的氣氛讓我特別恐慌,我主動找了兩個話題緩和,他興致都不大,閉著眼根本不願配合我,我也不好再喋喋不休。
車開到南風港附
近他接了一個電話,似乎是非常重要的酒局,不得不出麵應酬,他一直蹙眉也想過拒絕,最終還是不得不答應。
他吩咐司機停車,打算帶助理另乘趕往酒樓,他解安全帶時我餘光不經意瞥了眼窗外,矗立的佛羅倫薩酒店在夜色下流光溢彩繽紛奪目,旋轉門外的台階上一閃而過晃入的身影讓我腦子倏然一頓,仿佛一束白光乍現,激得我身子一顫。
如果我沒看錯,那是上次陪白瑋傾路過街頭的男人。
我想到這裏立刻按住周逸辭肩膀,“周先生趕應酬就坐這個車去吧,我反正也沒事,早回晚回都不耽誤。”
周逸辭看了眼腕表,果斷拒絕,“時間太晚,你自己不行。”
他說完推門要下去,我也不知哪兒來的膽子,死死拖住他,不肯讓他下去,我大喊我沒事,讓他別管,他有些驚詫,我一向溫順的脾氣今晚怎麽這樣反常。
在我和他僵持的過程中,助理從副駕駛處轉過頭來說,“周總讓司機送您過去,我把程小姐安頓回家再趕去與您匯合,您看這樣行嗎。”
周逸辭聞言默然了片刻,時間也確實有些趕不及,他守時觀念很重,不得不點頭妥協。
我和助理從車上下去站在道旁目送他遠去,我還沒來得及想招兒甩開他,他卻忽然趕在我前頭一語道破,“程小姐要做什麽請便,隻是我務必跟隨,您如果出了絲毫差池,周總那裏我不好交差。”
這男的特別陰,特別玄乎,說話慢悠悠跟幽靈一樣,我聽宅子裏保姆說,周逸辭身邊有位吳助理會讀心術,千萬別看他眼睛,雖然不算特別精通,可一般人絕對逃不過。
這種法術追溯到上百年前都是關外進來的,野史上記錄會這個的術士都不為人所用,容易招災遭報應,讀一次就要損耗自己的陽壽,總之說的特邪門兒,跟真的似的。
我看著他麵無表情的側臉,試探著喊了聲,“吳助理?”
他立刻偏頭看我,我心裏有了數,就是他。
我捂著嘴巴打了個哈欠,懶洋洋說,“吳助理一直跟在周先生身邊出生入死忠心護主,周先生胃不好喝不了太多酒,應酬匆忙他來不及叫秘書過去,吳助理不跟在身邊放心嗎?”
他不為所動,一手提包一手安置在腹部,“程小姐是周總心頭肉,什麽都不如您重要。”
他說完懶得再和我耽誤功夫,“您要做什麽盡快吧。”
我攤開手很莫名其妙,“我什麽都不做啊。”
他笑著反問我,“一個人的反常總有原因不是嗎。”
吳助理對我偏見很大,他是一個非常傳統的男人,他看不慣為了金錢出賣身體尊嚴的女人,他很不恥,所以他對我的態度總是很糟糕,除非周逸辭在他不得不裝出尊敬我。
我知道瞞不了他,他跟死了我,我不讓他知道我也沒法去盯梢,我拉著吳助理手臂往後走,他讓我鬆
開他,我沒搭理,對於我在大街上就和他拉拉扯扯的樣子他頗有幾分尷尬。
我把他拖到酒店門外,壓低聲音諱莫如深問他,“這裏有熟人嗎。”
他抬頭看了一眼,“有。”
“你有還是周先生有。”
他說,“都有。”
我撣了撣膝蓋上並不存在的塵土,“我要辦的事就在裏麵。”
他蹙眉朝門裏張望片刻,大廳內辦理入住的客人非常多,男男女女都十分陌生,也有一些並非夫妻的伴侶坐在休息廳喝酒夜聊,他想不通我話中深意,盯著我不語。
我深深呼出一口氣,“周太太這人你了解嗎。”
吳助理垂眸思索了一下,“還可以。”
“說說看印象如何。”
他以為我來者不善,他非常清晰的表達了對我的厭惡,“比程小姐好。”
我沒生氣,相反我希望全世界的人都覺得白瑋傾勝過我,越是對一個人充滿了美好的期待,在一切破滅時才越有意思。
我撩了撩垂在胸口的長發,“是不是溫柔賢淑名門氣質,聰慧毓秀高貴典雅。”
吳助理沒有回答我,我走了兩步站在他麵前,仰麵看著他那雙通透無比的眼睛,“聽說你會讀心術。”
他原本還目視前方,在我說完這句話後,他垂下眼簾凝視我,我笑了笑,“你現在讀一讀,我要做什麽。”
他盯著我眼睛,盯了許久,“程小姐要進去。”
“然後呢。”
他不再說話。
我伸出一根手指,“我要揭穿你們眼中最美好女人醜陋的麵目。”
“對您有什麽好處呢。”
他忽然這樣問我,我麵容一僵,心裏也隨之咯噔一跳,他繼續說,“就算真握住周太太這樣的把柄,很多局麵也無法改變,程小姐更不可能取而代之,那麽做這些無用功還有什麽價值。”
我聽他說完隱約明白了什麽,我眯著眼睛一把扯住他衣領,“你早知道。”
他搖頭否認,“我什麽都不知道。我根本不會讀心術,隻是跟在周總身邊學會了許多人情世故,做事做的太絕了,才會讓別人誤會。”
我扯著他衣領把他往門裏拉,在台階下他忽然僵滯住,他反扣住我手腕,“周總不是沒有叮囑過程小姐不要多事,您確定嗎。”
“不然呢?難道要看著周先生一直被綠下去嗎。他是我來到濱城對我最好的人,我不想讓他受這份奇恥大辱。”
吳助理說,“周總和太太感情一直十分好,程小姐不管怎樣為周總著想,都會被認為另有所圖。”
我不想耽誤時間辯解什麽,白瑋傾身體抱恙不是裝的,他們就算暗渡陳倉時間也久不了,再猶猶豫豫,這良機又要錯過了。
我扯著吳助理推門而入,“長痛不如短痛,你既然忠心怎麽能對你主子隱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