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章 什麽是規矩
資料上還顯示,韓家這一代僅韓諾一個兒子,今年二十有二,並未曾學武,韓家也無人為他請得練武的師傅,這些年來一直師從國學大師沈加文先生,此次出來一是看望他的姑姑和姑丈,二來也是想隨著林家大少去玉柳山莊看熱鬧,順便遊曆一下天下的!
然而資料的末尾卻提著信堂歐陽流長的幾句匯總,那匯總的意思是,這韓諾的身份很是可疑,他是六歲到十二歲中間,有六年的時間是不在韓家的,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而信堂就這個問題,還在繼續追查中,還有就是,韓家上一代中,也就是韓諾的父親那一代,還有個最小的弟弟叫韓一遠,對外說是得急病死了,其實是在十七年前失蹤了,而一年後,六歲的韓諾便跟著不見了,直到12歲被送回來!歐陽流長覺得有必要把那個韓一遠也一並查一查,昨日的消息,便是也同時向我請示這一點。
我當時未曾直接派下指示,便是因為我已經有意要歐陽流長親自來一趟,而這個韓諾,則從古柏夜看不出他的底時,我就對他起了防備,他是韓家的公子沒錯,不過他背地裏一定有比這更隱秘的身份,而我目前懷疑的是,那隱在玉蓮的班子裏的那個殺手,有可能便是韓諾安排下的,至於他為什麽要做這樣的試探和刺殺,就要等歐陽流長來了後才知道了!
所以此刻他又這一副哀兵之態的模樣,讓我頓時起了千般的反感,萬般的厭惡,“韓公子,我們真的要趕路了,本來就是萍水相逢,我也不是什麽好心的人,更談不上有意要救你們一命,所以不需要你送什麽禮來報答我們,至於你和林家是什麽親戚關係,我也沒興趣知道!請你讓開!”
“小姐果然是討厭在下,在下知道了,不過小姐的大恩,在下還是銘記在心,既然小姐今天不肯收下在下送給小姐薄禮,那在下日後也一定會用別的來報答小姐的救命恩情的!大熊,還不把馬車牽開給小姐讓道?”
韓諾似乎絲毫不曾感覺到我討厭看到的就是他這副裝可憐的模樣,明明不是什麽易相與的主,卻偏偏假裝無害的想要接近我們,我雖有意吊出幕後主使,卻更討厭看到他頂著馮駿的臉出現在我身邊。
那大熊卻嘀咕著什麽,“真是好心被當成驢肝肺,我家公子一片好心,不領情就算了,居然還擺這麽凶的臉色給公子看……”
我聽的額頭黑線都冒出來了,看著那大熊的目光仿佛要把他穿透一般,好個看上去忠心護主的仆,有本事你就一直裝成這樣,待有一天你在我麵前露馬腳時,可別怪我不饒你!
“大熊,住口!”韓諾的臉色也不太好看的回頭就衝著大熊吼了一聲,然後回頭又尷尬的衝著我行禮道,“小姐不要見怪,大熊就是嘴巴壞,人其實還不錯!”
“韓公子,你的仆人嘴巴好壞,我不管,不過你最好祈禱你們真的隻是單純的讀書人,否則,我的身份想必昨天你就該知道了,與血樓對上,不會有什麽好結果的!柏夜尉遲我們走!”
見路已經被讓出,我一鞭韁繩,馬兒立即揚起四蹄撒開跑了出去,尉遲修和古柏夜從頭到尾都沒有吭一聲的,便隨著我的話聲,鞭策馬兒跟上了!
“公子,怎麽辦?這血娘子果真如傳聞中的冷熱不進,軟硬不吃!還是我們的來路已經被
她探出了?”那之前還一臉敦厚的大熊,此刻立即一改之前的老實傻冒模樣,恭敬而冷然的站在了韓諾的身邊。
“不要瞎擔心,她若查到了我們的身份,你以為以她的性格脾氣,還能容得我們好好的站在這裏?”韓諾之前那文雅的好脾氣模樣此刻也不見了蹤影,俊美的臉上滿是冷厲冰霜,“那邊準備的怎樣了?”
“公子,早就已經準備好了,隻待命令發布下去,隨時可以行動!”那大熊一臉嚴謹的道,“公子真是料事如神,早已知道血娘子會遣走其他人,獨留下那古柏夜和尉遲修的!”
“她一貫自負,加上她手下的那兩個,你可別小瞧了,那古柏夜一手‘六絕魔音’幾乎可說是出神入化,尋常的武林高手在他的琴音下,都撐不多三個回合,更別提那尉遲修,武功修為雖然不高,但是那手可生死人肉白骨的醫術,還趕不上他毒術的一半高明呢!有他們兩人在她身邊,足夠抵得千軍萬馬了,更何況血娘子她本身既能拿得住這麽些高明的人為她做事,她自己更不是個好惹的主!”
韓諾言來很有幾分忌憚之意,臉上可半絲沒有之前那般麵對著血娘子時的從容了,“所以吩咐下去,每個人都給我提起十二萬分的小心,千萬別有半絲的小覷之意!”
“是,公子!”大熊立即正色的道。
“很好!現在就通知幹爹,說目標已經上路了!”韓諾點了點頭,總算稍稍安心了一些,看著那絕塵而去的三騎,以及黃土路上高高揚起的灰塵,他的目光變得更幽暗深沉了起來。
歐陽流長在果然在晚間我們停下來宿營的時候,與我們會合了
我帶著他走進樹林深處,第一次沒有讓古柏夜跟在我身邊,因為有些事情,在我自己都沒弄清楚前,並不想讓古柏夜知道!
歐陽流長一席深青色的儒衫,風度翩翩,儀表堂堂,長年一柄玄鐵扇不離手,說話也一臉和氣,看上去就是個好好先生的模樣,平日裏也輕易不出血樓,人隻道血樓有個神出鬼沒的信堂堂主,但是真正見過他真麵目的人卻是不多的!
“最近我不在樓中,江湖上可有什麽異常?”我們如同散步一般,緩慢的在林子裏踱著步。
“啟稟主上,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連魔域最近都完全沒有新動靜了!”歐陽流長從容的回答我。
我們兩人的聲音都不輕不重的回響在安靜的黑樹林中,“魔域的底細有無摸清?”
“主上恕罪,還未曾有進一步的所得!”歐陽流長執扇向我恭敬的行了個禮。
我隨手揮了揮,也不再糾纏在這些問題上了,畢竟我找他來的真正目的,並不是真的對魔域的問題有所好奇,“繼續監視,這一次,我找你來是另有要事的!”
“主上請吩咐!”歐陽流長顯然也是料到我必是有事,才會找他來的。
“這一次,我要你親自去查一個人十六年前的一切!”我冷靜的轉過身麵對著他,神情很肅穆,他似乎也是第一次見到我如此模樣,不由立即也站直了身體,“可是韓一遠?”
我搖了搖頭,“是我!”
他的臉色頓時錯愕非常的看著我,似乎以為他自己聽錯了一般,直楞楞的看著我,“主上,您?”
“
你沒有聽錯,我要你查的就是我的過去,我是十四年前接手的血樓,在此前的一年,我的記憶都是在血樓裏經受上一代樓主的訓練,而再往前推的記憶,我卻很模糊,似有似無,以前覺得無所謂,但是現在,我想知道,在那段我模糊不清的記憶裏,我究竟是誰,認識過什麽人,還有什麽人曾經與我交從過密過?你明白嗎?這件事我不能交給別人去做,我隻能交給你自己親自去做!”
歐陽流長驚詫不已,好半天才慎重著臉色道,“可是主上,按照血樓的規矩,主上的身份和隱私,屬於特級機密,是絕不容許打探的!”
“規矩還不是由我定?何況我並不相信你們就真的這般守規矩,若真的很守規矩,就不會有王雲陽的背叛事件了,規矩就是靠力量說話的,你認同嗎?”
我睥睨了一眼他,眼神中帶著少見的淩厲,讓他知道,我並不是非他不可,若是他再矯情的跟我提什麽規矩不規矩的話,那按照‘規矩’,他知道了不該他知道的事情,我也斷然容不得他就這麽繼續無事的活著。
“是,主上!”歐陽流長顯然在我威懾的眼神下,被嚇的不清,之前的從容和瀟灑頓時消失了個一幹二淨,單膝下跪,恭敬的跪在了我的麵前,“主上息怒,屬下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不管有什麽結果,都隻能讓我一個人知道,若是泄露於第三人知道,你自己應該知道規矩!”我冷冷的盯著他,並不叫他起來。
“是,主上,屬下明白!”這回他是徹底服帖了,半點異議不敢再有,什麽先樓主的留下來的規矩,他哪裏還敢再提,現在當家的人是我,我的命令就是規矩!
“關於那個韓一遠和韓諾的身份,需繼續打探,一有消息就傳與我知道!”我繼續吩咐他,六大堂中,誰對我最忠心,這話難以說,但是誰若最有可能的對我不忠心,那就非眼前的歐陽流長不可了,畢竟當一個人掌握了太多別人所不知道的秘密時,他的野心和胃口難免要比別的人更大一些的,這我能理解,所以對他,我是多了幾分防備意味的,而他也知他自己的身份是個又招人喜歡,但同時也很招人恨的存在,如何平衡他自己的生命和我的威嚴間的這根天平,他也需花費不少的工夫。
“是,主上!”
“起來吧!旁的事也沒有別的了!”我這才淡淡的吩咐他起身。
“謝主上!”他立即帶著小心翼翼的這才從地上站起,托林內夜露地濕之福,深青色的儒衫下擺上已經因為他的跪地,而沾染了大片的贓汙,不過他卻半分都不敢多看一眼。
“你可以去了,事情需盡快,不管能查到多少,隻要你盡了力,我便不會怪你!”我揮了揮手,表示討論和命令就此結束。
“是,主上!”除了這三個字外,他沒有任何一句其他異議的話,更沒有敢多做逗留,很快的就向我告退離開了,前後不到一個時辰。
就如同他的到來一般悄無聲息的走了,很少給人留下蛛絲馬跡,這可能是緣於做探子這一行的人,自我保護性要比別的人強的多,畢竟他們手裏掌握著的大部分,都是別人不想為人所知的秘密,他們固然有了自傲與要挾別人的本錢,不過相對應的,他們的陷入危險的程度也比別的人高的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