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三章 心意相融
軒轅無色抱著璃雪一路招搖，往清寧宮而去。雖然路上遇到的所有宮人都立刻埋頭下跪行禮，但璃雪依然可以預見到，宮裏將會刮起怎樣的風暴，而自己則將被再度推上風口浪尖。
隻是……
目光悄然落在軒轅無色的俊顏上，她微微咬住唇——隻要抱著自己的這個人，能一如初見，她願意站在風口浪尖，成為眾矢之的，用餘下的生命與後宮的女人周旋。
隻要，有他在。
她從來沒有忘記他是皇帝，他注定不可能成為自己一個人的夫，但她仍是不可抑製地生出這樣的希冀——
惟願君心似我心……
入得蓮心堂，正巧太醫也到了，璃雪微窘：“陛下，臣妾並沒有摔著，不用看太醫了吧？”
軒轅無色笑眯眯道：“所幸太醫已經到了，便請個平安脈罷。”
璃雪拗不過他，隻得讓太醫診脈。在太醫診脈途中，璃雪一抬眸，卻見軒轅無色微蹙著眉揉著自己的胳膊，她心裏一驚，忙道：“太醫先不忙為我診脈，我瞧陛下似乎有些不適，還是先給陛下瞧瞧罷。”
何太醫一臉緊張地看向皇帝。軒轅無色無奈笑道：“不用了。朕這胳膊酸痛，還不是因為你？”
璃雪立刻反應過來，微紅了臉，小聲道：“陛下是嫌臣妾重嗎？”
軒轅無色有些好笑道：“不是，是朕怕抱緊了會勒痛你，抱鬆了你會摔下去，隻好一路僵著手臂回來。”
璃雪心裏一甜，但嘴上仍是道：“臣妾可沒有讓陛下抱……”
軒轅無色俊眉一擰，佯怒道：“你說什麽？”
璃雪就是那紙糊的老虎，立馬就泄氣了，支支吾吾地顧左右而言他。忽覺眼前一暗，軒轅無色已欺身上前，將她攏在了懷裏。
璃雪唬了一跳，下意識地掙紮兩下：“讓人看見……”她四處一望，才發現何太醫連同一眾宮人不知何時全退了下去。
他在她耳邊輕聲道：“在梅園的時候，為何落淚？”
璃雪一怔，心中的酸楚再度湧出，還是那麽得苦澀：“臣妾隻是……思君甚深。”
攬在她腰間的手緊了緊，他低低道：“怨朕？”
“臣妾不敢。”
“既是不敢，那麽還是有怨的。”他微微一笑，忽然正色道，“蘇璃雪，拿出你的膽
氣來。朕還是喜歡那個敢在雲意殿上，和朕對視的女子。”
璃雪愣愣地看著她，腦子有些轉不過來。
他的語氣似乎帶著點追憶的味道：“選秀三日，朕見了那麽多的秀女，卻偏偏隻記住了你。朕當時就想，你與她們是不同的。”
這便是他的心意嗎？
璃雪心裏有點苦，又有點甜，有點憂愁，又有點幸福。心裏亂糟糟的，什麽感覺都有，但先前的那股酸楚，卻已煙消雲散了。
她忽然俏皮一笑：“陛下第一次見臣妾是在雲意殿上，陛下可知，臣妾第一次見陛下是在何處？”
軒轅無色好奇道：“在何處？”
璃雪眉眼彎彎，帶出一絲她自己都未察覺出的憧憬和嬌羞：“三年前，玄武門，陛下北征啟雲國，凱旋而歸。”
“朕記得，當時朕率領一萬先鋒軍，於玄武門獻捷。那麽多人裏，你是怎麽看見朕的？”
璃雪作沉思狀，一會兒方展顏道：“臣妾想，一定是因為緣分。”
因為緣分，我在千軍萬馬中一眼看到你，從此這顆心再不屬於自己。
從十二歲到十五歲，我默默地喜歡了你三年，終於盼到你選秀。
我不顧父兄反對，毅然入宮；我明知宮中群狼環伺，不是我最好的歸宿，但隻要有你，這一切我都不會在意。
我所求不多，隻想陪著你，在你的心裏占據小小的一隅。
當晚，軒轅無色自然留在了蓮心堂。璃雪一個多月沒有見他，表現得極為熱情，軒轅無色自然樂於接受，兩個人很快就如膠似漆，一發不可收拾。
折騰了大半夜，璃雪才枕著軒轅無色的手臂沉沉睡去。寢殿的地龍燒得極暖和，璃雪的額上沁出一層薄汗，她有些不耐地動動身子，將一隻手伸出錦被。
軒轅無色還未睡著，見她把手伸出來了，怕她著涼，便又替她將手放進去。
璃雪還是嫌熱，有些不滿地蹙了蹙眉，櫻桃小嘴也嘟了起來。軒轅無色見她這樣，著實憨態可掬，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看著在自己懷中沉睡的女子，眸色忽然一深，不知想起了什麽。
手指無意識地玩著璃雪柔軟的發絲，軒轅無色輕輕地吐出一口氣，終於緩緩睡去。
許是因為心愛之人就在枕邊，璃雪睡得極沉極香
甜。待她一覺睡醒，睜開眼睛，卻見身旁空空如也。
璃雪唬了一跳，掀開厚厚的床幔，才看見軒轅無色正背對著她穿衣。
許是聽到了身後的響動，他一麵讓玉清玉淳二婢侍候更衣，一麵道：“醒了？”
他的聲音帶著點剛睡醒的鼻音，很有幾分慵懶的味道，不複平時的冷冽低沉。
璃雪愛極了他此時的嗓音，既已過了耳癮，便忙忙地隨手披了件衣服，下床侍候他更衣，一邊又微紅著臉小聲道：“臣妾又失禮了。”
軒轅無色心情頗好：“有宮女就足夠了。”
璃雪一邊去為他扣盤龍扣，一邊小聲問玉清道：“你怎麽也不叫我？”
誰知玉清並不買賬，笑盈盈道：“小姐，是陛下吩咐不讓奴婢叫醒您的。”
璃雪偷眼去看軒轅無色，卻見他正衝著自己眨眼，笑容帶著點狡黠，又帶著點曖昧。
璃雪冰雪聰明，立馬就明白他笑容裏的含義，回想起昨夜的某些場景，臉立刻唰的一下紅到了耳朵根，連露出的一小段雪白的脖頸都變得粉紅，看上去分外嬌嫩。
軒轅無色不禁心裏一蕩，掩飾般地咳嗽一聲。
璃雪心裏更是有鬼，連頭都不敢抬一下，專心致誌地研究著手中的盤龍扣。
繁複的朝服和紫金冠冕終於妥帖地穿戴好，軒轅無色的容顏掩在了十二樹珠串之後，頓時便出現了遙不可及的距離感。
璃雪微歎一聲，襝衽行禮：“恭送陛下。”
有清脆的東珠碰撞的聲音，軒轅無色的薄唇飛快地劃過她的耳畔：“再去睡一會兒，等朕回來。”
璃雪微微一愣，卻見他已然起駕，在眾人的簇擁下，往宣政殿而去。
但見初升的陽光下，明黃色的華蓋如傘，眾宮人肅容盛裝，執儀仗迤邐而行。
璃雪遙望著那漸行漸遠的明黃，忽然覺得陽光有些刺眼。
她靜靜地立了一會兒，玉清玉淳二婢察言觀色，都垂首侍立一旁，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璃雪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好像自己最近挺多愁善感的。她想了一瞬，沒想出所以然，便堅決地謹遵聖諭，打了個哈欠，施施然地回去睡回籠覺了。
玉清玉淳麵麵相覷，一個替她掖好被角，一個輕輕放下床幔，便輕手輕腳地退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