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_第39章 受人追捧
淑妃緊盯著從懷裏抽出絲巾擦拭嘴巴的唯心，轉眸又沒了異樣的光芒，說道。
唯心聽著淑妃的話，手中一頓，心猛地一跳。
她不知道淑妃這話裏是什麽意思，難不成她看出她是個假扮的假太監？
唯心確信她裝得不會露餡，轉念一想，立即道：“奴才確實不是男孩了。”她的語氣低落，糯糯的鼻音聽得讓人生憐，意思透露得很明白，她是太監，沒了**就不是男的了。
淑妃臉上的笑意僵住，隨即露出抱歉的神色。她竟忘了，眼前的是個太監，就算是男的也是被閹了的，行為像女子也不足為奇。她這樣說，即是沒考慮周到，也是傷了這個孩子的自尊，繞是誰小小年紀被閹了都會是內心裏的一道傷疤。
“不好意思，是本宮說話沒考慮周全。”
“娘娘所言是事實。”唯心見淑妃給她道歉，嚇得連連擺手，收斂了委屈的神情。
她可不能貪玩，一會玩出了事，她又要擔驚受怕的。唯心對方才偶遇德妃的事情在心裏留下了陰影，警戒自己不能亂說話，又直端端地坐起了身子。
淑妃命宮婢從暗格裏取出了一個木匣，光看木匣的樣式打造，就知道不是一般的東西。
她從發絲間摸出鑰匙插入木匣裏，隻聽哢嚓一聲，木匣緩緩打開，露出裏麵玲琅滿目的首飾發飾，件件都由黃金打造，耀眼得唯心睜不開眼。
“來，本宮沒什麽好送的，你挑幾件喜歡的拿去。”淑妃把木匣往唯心的方向推了推。
唯心驚疑一聲，目光落在木匣上移不開。她還是第一次見這樣多的金貴玩意，不用多想也知道隨意一件拿出來都能供平民家庭一生的吃喝。她清楚這木匣的東西多，卻定不會是淑妃全部的身家，但無功不受祿，她什麽也沒做，淑妃卻讓她從中挑喜歡的，怎麽想都不對。
又是想收買她的。唯心冒出來的第一個反應。收買，這是她從許石的口裏學到的詞語。
魅妃不讓她與別的宮妃來往，結果沒過幾個時辰她又被淑妃宣來，這根本就沒有讓她選擇的餘地。唯心欲哭無淚，知道自己進了狼窩，不做出選擇就不能出去。
“是不是覺得沒有喜歡的？綠絲，去把本宮珍藏的首飾拿出來。”淑妃看唯心隻盯著木匣看也不動手，以為她一個都看不上，對身後的綠絲道。
這都算不上珍藏？唯心嚇得手一抖。若是等到淑妃拿出壓箱寶藏，她就真沒機會回絕了。她一蹙眉，搖頭婉言拒絕道：“娘娘，奴才無功不受祿，首飾還是娘娘給自個留著用吧。”
況且她一個小太監，拿了首飾有何用處？魅妃給的手鐲她都不知該如何處理。
似乎是看出唯心鐵定了心思不願拿首飾的淑妃倒也不再勉強，這才讓唯心心裏舒坦了。
“你覺得這裏的風景如何？”淑妃的眼看向窗外，那裏有鳥語花香。
不再提收買她的事情，唯心
倒是放下了警惕，使勁地點點頭，但又想不出什麽好詞語，迎著淑妃期待的目光下說出兩個字：“好看！”
唯心清楚地聽到身後憋笑卻忍不住的宮婢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淑妃看唯心窘迫的模樣，瞪一眼笑彎了腰的宮婢，安慰道：“謝謝，好看是很好的修辭。”
唯心沒料到淑妃會表揚她，即便可能隻是客套話。她頓時覺得眼前坐著的不是一個後宮妃子，她更像是一個未出閣的閨中小姐，知書達理，氣質溫婉如玉。
“你若是喜歡，日後可以常來，這裏隨時歡迎你。”
唯心應一聲好後便立即反應過來，暗罵自己笨，沒想到又落到淑妃埋伏好的陷阱裏。
這明明就是淑妃設置好的，她躲過了送禮，卻沒躲過人情。
這要是讓魅妃知道，指不定要怎麽教訓她。糊裏糊塗地收了魅妃的恩惠，又糊裏糊塗地掉進了淑妃為她精心設計的陷阱裏。
淑妃像是沒看到唯心臉上懊惱的表情，站起身道：“留下來同本宮一起用晚膳吧，叫上許侍衛，本宮命人給皇上通報一聲，免得皇上不見人，幹著急。”
她的話依舊平淡，卻有著不容人拒絕的氣勢。
唯心欲要回絕淑妃，卻見她身姿一扭走出了屋子，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許石依舊站在原地，仿若沒動過，淑妃與他說了緣由，許石冷看一眼姍姍從屋子裏走出來的唯心，謝絕道：“多謝娘娘好意，唯心可以留下，但屬下還需回去向皇上稟報。”
許石故意說得大聲給離得遠的唯心聽見，他果然見唯心一跺腳，險些要衝上來打他。
竟然又把她丟下了！她一個人怎麽應付得來？唯心心裏沒由來的擔心。這許石真不靠譜，說是慕容靳派來保護她的，卻每次都是最先離開的一個，像是怕惹上什麽東西。看來她又要麵對這些心思叵測的人，哎！她歎謂一口氣。可真是傷腦筋！
淑妃沒有多挽留許石就放了他走，領著一幹宮婢和唯心回了水合宮。
許石回到休寧殿給慕容靳稟報了發生的事情，卻見慕容靳的眉目一沉，劍眉緊皺。
“皇上，屬下覺得唯心應該不會再出什麽大亂子才回來向皇上稟報的。”許石看出慕容靳的臉色並不好，他猜不透慕容靳在想什麽，仔細回想他的行為，也並無缺漏之處。
慕容靳把玩著手指上的扳指，屈指輕輕叩響桌子，微垂著臉讓人看不清神色。
許石雖然看不見慕容靳此時臉上的表情，卻能感受到自他身上傳來冰冷凝重的寒氣。
“許石啊，你還是太小瞧這宮中的女人了。”慕容靳說完，站起身就朝門外走，甩袖示意許石趕緊跟上來，他眯起眼，厲目中帶了些殺機，“我們去看看他們能玩出什麽花樣來。”
這還能玩出什麽花樣？許石雲裏霧裏地看著慕容靳離開的背影。難道是他遺漏了什麽？
唯心手腳
無措地幹坐著，看著呈著一盤盤佳肴魚貫而入的宮婢，不僅不覺得口饞，反而越發擔憂。這滿漢全席的模樣比之慕容靳有過之而無不及，她與宮妃同座而餐本就是無禮，如今還這般盛宴款待她，她即便厚臉皮也受不起這樣的待遇。
更何況她不餓。唯心見一張桌上擺滿了珍饈卻隻有她和淑妃同用，可謂是浪費至極。
“娘娘，就隻有娘娘和奴才用餐嗎？”唯心傻裏傻氣地問，似乎還是沒反應過來。
“不必擔心，這本是準備給你和許侍衛的，許侍衛不願留，你便把他那一份也吃了。”
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的唯心就張著嘴，隻能認命，味同嚼蠟地機械般往嘴裏送菜。
淑妃笑著問起唯心是否有念過書塾。唯心這才發現淑妃的寢宮與別的宮妃大有不同。不似一貫的金碧輝煌，水合宮雖高貴大氣但也處處透露出清新簡樸。
微敞的殿門正對一池碧水庭院，唯心甚至能看到清澈見底的水底有五色斑斕的遊魚。
水合宮裏最多的便是書，越是走近淑妃的寢宮，所能見到尚未解開的棋局，掛於牆頭的琵琶琴，一張未完的水墨畫，一件精致小巧的孩兒服。這無不表明淑妃有才。
唯心搖頭，淑妃一笑，又問道；“那你平日裏可看書？最愛看的是什麽？”
唯心冥思半響。她自幼住在淨心庵，讀的最多的是佛經，但她不知佛經算不算書。
除此之外，她最愛看的是醫術。雖然算不上精通，但風寒時也能為自己把一把脈。
她如實地回答，淑妃顯然驚奇，她翹起末指，用上頭套的尖長的指甲一下一下地順著發髻，這時候才讓唯心覺得她是個宮妃：“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的，喜歡看這些書。”
“你可會對弈？”淑妃命人把棋盤上的棋打散。
唯心不好意思地像小雞啄米地點頭：“會一點，但不算精通。”
她第一次知道對弈是偷看朱思章學來的，朱思章聰慧淵博，對弈更是得心應手，栗洲裏無人是他的敵手。她當時隻覺得圍棋新奇，吵著鬧著要朱思章教她，可學到一半她就索然無味了，若不是有理由能找朱思章，她不會繼續學下去。後來朱思章不再願意教她，她以為是她資質差惹朱思章不開心，特地去尋主持教她，最後還是沒有堅持下來，隻學了個半懂半不會。
淑妃把棋局擺好，柔聲道：“本宮也是會一點，看來我們旗鼓相當。”
淑妃的意思很明白，唯心不得不硬著頭皮坐過去。她現在倒寧願繼續吃沒味的山珍海味。
“下得真不錯，你是自學的嗎？”不過幾招，唯心就一棋把淑妃逼入進退兩難的地步，她執棋皺眉，美目流轉在棋盤上，欣賞地笑道。
“娘娘謬讚了！”唯心謙遜道，卻見淑妃身後的綠絲對她使眼色。
她疑惑半響倒也明白過來，更是冷汗津津。她竟然玩得不知其所，得意忘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