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_第36章 初入宮廷

雕如夢稍稍用勁地握了握的手,像是大姐姐叮囑小妹妹:“日後若是有事,你千萬要和我說,我們兩個一起想辦法,萬萬不能硬撐!”她雖沒有唯心機智靈活,但最懂得的便是這宮廷裏的規矩。她不希望唯心這樣一個純潔的人會受到宮廷的汙染,她想要保護住這在宮廷裏最珍貴的人。

唯心不如雕如夢想得多。她隻是單純地覺得日後再慕容靳的身邊又多了些苦差事,懊惱著是否應該把這個事告訴慕容靳。

“唯心,你能和我講講皇上最近的情況嗎?”雕如夢語氣頓然微沉下來。她沒敢去看唯心投來的狐疑的目光,唇畔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的弧度,斂合著手,盡量壓抑住砰砰直跳的心的激動,“我隻是好奇生為最尊貴的人,他們都在做些什麽,日後也好讓我投其所好!”

唯心懵懵懂懂地哦了一聲,也沒往別的方麵去想。但她打心眼兒裏不願意提氣得她滿肚子火的慕容靳,無所謂地聳肩道:“無非就是吃飯,睡覺,上早朝。”

雕如夢啼笑皆非,用肩膀輕撞一下唯心的肩膀,像是嬌嗔地道:“你就不能正經點!”

擺明了不正經的是慕容靳,她哪裏是不正經的人!唯心鼓著腮幫子,向雕如夢大吐苦水,一開口,嘴裏劈裏啪啦地說得沒完。

雕如夢一麵聽著她講的捧腹大笑,一麵卻又笑出了淚水。她究竟什麽時候才能和慕容靳相認?慕容靳大概還不知道她在宮裏,不知道她來尋他了吧?她現在隻是個小宮婢,連日後將要被安排到何處都未知,哪能奢望與慕容靳見上一麵。

現如今連想知道關於他的消息也要小心翼翼地向別人打聽。何其悲哀!

唯心並沒有察覺雕如夢的異樣,直到把雕如夢送回住處才止住了嘴巴,她大大咧咧地就要踏進院子,又急急收回了腳。她可不能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是小太監,若是隨意進入宮女房,就算她有慕容靳保護也不免得要被旁人詬病。

“謝謝你送我回來,你早些回去吧,免得皇上到處找你。”

雕如夢迅速抹一把眼角,笑靨燦燦地催促唯心快走,她聽到屋裏有人喚她的名字,敷衍地應了一聲,轉眸看著唯心語重心長地道,“一定要記住我的話,有苦難要找我商量!”

她能有什麽困難,最大的困難不正是她的主子慕容靳嗎?要是這個世上有人能把他從她身邊弄走,她一定會千言萬謝那個人,為他做牛做馬也值得。

知道這是絕無可能的唯心剛回到休寧殿就聽到從裏麵傳出來,想不聽到都難的斥責聲。

唯心心裏猜疑,慕容靳在斥責什麽人?

在唯心麵前一向沒個正形的慕容靳暴怒,除卻他們剛見麵時慕容靳對她的警惕,是她如今為止第一次見,驚得她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在原地素手無措。

她身為慕容靳的小太監,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進去大喊:皇上息怒?

可她才不願意在慕容靳的火頭上衝進去,一會槍打出頭鳥,她不得被慕容靳整弄?

她立即抬手製止了準備往裏通報的宮婢,伏在殿門上偷聽裏麵的人的交談聲,嗡嗡嗡的聽不太清楚,但她卻清楚地抓住了從慕容靳嘴裏說出的她的名字。

“滾進來!”慕容靳早就發現了在門口鬼鬼祟祟的身影。這般小的身板,即便是穿著太監的服飾他也能一眼認出是唯心。他怒吼一聲,唯心都覺得殿門顫抖了三下。

想也不必想,唯心知道慕容靳在叫的是她。她連忙推開殿門,邁著快速的小步,埋頭往前走,在慕容靳的跟前頓住,和著手跪拜在慕容靳麵前,朗聲一道:“奴才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隨即對他磕了個響頭,挺直背時僵硬得不敢輕舉妄動。

她不知道她怎麽又惹到了這位祖宗,竟然還能讓他為她一個小太監發這樣大的脾氣。

兩道目光匯集在她的背上。

唯心不抬頭都能感受到那冰冷憤怒的目光是慕容靳,另一道便是許石。

相較於慕容靳,許石平靜得多。他默不作聲地揮手屏退門外候著的宮婢,卻又被慕容靳給輦了出殿看門,常年不變的臉上出現了些愕然,迎著慕容靳的怒目,慌不擇忙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宮殿裏此時隻剩下了唯心和慕容靳兩人,慕容靳沒說話,唯心也不敢起身。

誰能告訴她,她到底是什麽時候踩到了這位祖宗的尾巴!難不成就因為她跑了出去,沒和他通報?唯心自小到大在佛祖麵前跪,還俗了又給慕容靳跪,還是無緣無故的,倒也惱了起來。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犯了什麽錯?”

慕容靳沒有讓她起身,隻是這麽冷冷地問,聽得唯心張口也不知該怎麽說。

這個時候的慕容靳是最駭人的。他生氣,但不表現出來,全部化作冷戾漠然,霎時間又讓唯心回到了他們剛見麵時的場景。她該怎麽說?說對了興許能討慕容靳開心,若是說錯了隻怕整一天都要跪在這裏了!唯心苦著一張臉,可憐兮兮地抬頭,故意裝作知錯的模樣,哇哇地哭出了聲:“奴才知錯!奴才不應該私自離開休寧殿,不應該在外逗留不回宮!”

這是唯心所能想到的自己犯的錯。她裝模作樣,但眼裏一滴淚也沒有。

慕容靳看她賊精的眼眸,險些沒有憋住氣勢,緊繃著臉,正襟危坐。

“哦?你覺得你隻犯了這些錯?”他語調微冷,上挑的尾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不然她還能做錯什麽!唯心茫然地回想著今日所做的事情,靈光一現,在慕容靳滿懷期待的目光中畢恭畢敬道:“稟皇上,奴才今日險些進入宮女房,奴才犯了色戒!”

“色戒!”慕容靳又氣又好笑,說的話裏帶笑,看唯心傻愣愣的模樣無奈地抬了手,示意她起身,“你以為你現在還是小尼姑啊?你真當不知今日

你犯了什麽錯?”

終於能起身的唯心一骨溜地爬起來。

可站起身後,唯心發覺她站著不如跪著,至少不像現在無事可做,手腳也不知該往哪放。

慕容靳朝她招了招手,命她來為他研磨,心裏的怒氣也因看到唯心的模樣而消了大半。他也不知為何會對唯心如此上心。特別是聽聞她被魅妃帶去,等了許久也不見她回來,本以為她出了意外便派人出去尋,回來的人說魅妃那邊早已經把人送了回來,他頓時就緊張了,才會下令讓許石派人把唯心找回來。

但看到她優哉遊哉地從宮女房走出來,他的擔心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沒有來的一股怒氣,卻不是一般的怒,是那種失而複得的怒。

剛犯了錯的唯心躡手躡腳地走到慕容靳的身後,瞧他望著她原本跪著的地方出神,研磨的手勢也愈發沒了方才的緊張,吊兒郎當的神色浮現出來。

這慕容靳果真不愧是能夠成為皇上的人。

她曾在書籍裏讀過這麽一句話:伴君如伴虎。

慕容靳這樣反複無常的性子讓她無時無刻都不敢範鬆警惕。

她現在就在這隻老虎的身邊。唯心也想出了神,沒注意地把手裏研出的磨濺到了衣服上。

“你這個小腦袋瓜子又在想什麽!”慕容靳餘光一瞥,發現唯心不自知地研著磨,舉著手在唯心的腦袋重重一敲,看她回了神道,“你的衣服都髒了!”

“你打我做什麽!”唯心哪顧得來衣服,被慕容靳這麽一錘便覺得頭暈眼花起來,捂著生疼的腦袋,扁嘴不滿地道,“我要是被你打傻了該如何是好?”

今天慕容靳好生奇怪,莫名其妙地讓她認錯就算了,現在還打她!臭慕容靳,死慕容靳!唯心回想起慕容靳方才說的話,這才發現她寶藍色的太監服上渲染開來一朵墨跡。

她伸手就去擦,可墨跡在她的衣服上越擦越髒,她一抹鼻子,鼻尖也帶上了淡淡的墨跡。

“哈哈哈,笨!鼻子上都有!”慕容靳看唯心手忙腳亂的模樣捧腹大笑起來,他隨手擦掉唯心鼻頭的墨,趕蚊子般道,“你快點給朕回去把衣服換了!”

唯心霎時間紅了臉。得到特赦的唯心哪還有留在這的心思,鼻尖那慕容靳摩挲的感覺還猶存,她渾身一個機靈,趕緊告退。

看著唯心匆忙離去的瘦小背影,慕容靳啞然失笑,唯心離了十幾步遠仍能聽到他爽朗的笑聲,連對站在門口的許石招呼也不打一聲,快步離開。

許石知道自家主子腹黑冷淡的性子,在他的身邊服侍了這麽多年也未嚐像現在這般聽過他大笑,全然沒有皇帝的英姿,就像是一個孩子在做惡作劇。

唯心回到房間,啪一聲關上門擋住外麵疑怪的目光。她用背抵住門,撫著因小跑而猛烈跳動的心順氣。她怎麽會遇到這個一個主子!那樣的動作是主子能對下人做的動作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