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069章 再會夏侯

幾日後沐王府收到線報,千裏迢迢返回帝都又匆忙率軍連夜出城的趙琮被雍帝派往前去修築祭台,難民被斬殺於盛金城外三十裏外的驛道成為帝國的又一樁被雪藏的秘密,對於立儲之事尚律院三緘其口,而紫曜殿的那位更是始終保持沉默,至此立儲之事被擱置一邊。

由於泰華山事件帶來的魏氏人馬的集體換血,而夏侯氏人馬迅速的湧入並占領了盛金的主要職位,魏氏與夏侯氏的矛盾空前激烈,兩家在尚律院裏更是鬥得熱火朝天,而一直裝聾作啞的穆氏則宛若雨後春筍迅速崛起,穆氏當家人穆賀將軍進入軍政院,帝國的權勢門係開始新一輪的洗牌。

有朝顏在沐王府處理各種事務,重鈺得以心無旁騖的投入到軍務司的政務之中,短短兩個月內在沐庭飛的牽線搭橋之下,重鈺與蒼梧舊部主要領頭人暗中密會數次,昔日蒼梧高原上的赤子之心被再度喚醒,數十年的隱忍蟄伏的蒼梧遺兵,因為一種血脈相連生死同歸的信念而緊緊相依。

“姑娘,這是西戎那邊的來信!”

秦昊快步進入書房,將手裏那封以火漆密封的信函遞到朝顏手麵前,放下手中的折子朝顏伸手接過密函,拆開迎著燭光細細的看起來,半響過後低低一笑,然後將信函引燃,扔進案桌邊的香爐裏。

自從四個月前找趙琮大敗西戎,耶律祁帶領殘餘部隊四下逃竄,在西秦邊界又與名將鬱清玨交戰,西戎死傷慘重可謂狼狽至極,從西秦邊界退回的不到兩千的西戎兵消失的無影無蹤,至此昔日讓諸國紛紛頭痛的西戎漸漸淡出視野。

然而就在數月前,從遙遠的蒼梧傳來消息稱,耶律祁出現在蒼梧的大宛城,經過蒼梧那邊人馬暗樁的斡旋,耶律祁與遠在盛金的重鈺開始書信上的往來。

“此番怕是又要向我們勒索糧草!”

秦昊望著正提筆蘸墨的朝顏,一臉的不耐,雖說沒有看過這封已化為灰燼的密函,卻十分斷定信中所寫的內容。

“你猜的沒錯!”

朝顏輕輕挑眉,對於耶律祁三番兩次的無禮請求,這一次趁著重鈺不再她決定讓這位窮途末路的西戎首領得到一些教訓,伸手拂過泛黃的信紙,提筆緩緩的寫道:“西戎索取無度,必不可再三縱容,以信無回訊為由拖延半月,半月後按所求三分之一贈予戎軍!”

將信密封好交給秦昊,從朝顏的神色裏他隱約猜到此次耶律祁必然無法得償所願,恭敬的朝案上埋頭處理情報的姑娘深深一拜,一溜煙的出了書房。

秦昊離開不久後朝顏處理完密折起身準備回房,惠兒卻來到了書房,在她處理事情的時候是沒有人會貿然前來書房的,朝顏知道可能發生了什麽要緊的事情。

“難道是重鈺……”

心急如焚的站起來,朝顏繞過書案走到惠兒麵前,正要開口詢問,麵前的女子卻遞來一封信,“送信之人說是五皇子府上的!”

“趙琮?”得知事情和重鈺無關,朝顏頓時鬆了一口氣,接過信封打開,居然是趙琮約她明日會麵。

“阿顏怎麽了?”

“沒什麽!”朝顏將信封攥在手中,眼神一凜,“趙琮約我明日碰麵!”

“五皇子?”

惠兒隱約有些擔心,不想這件事情傳到早出晚歸的重鈺耳中,朝顏立刻叮囑道:“此事不必聲張,我應付得過來!”稀裏糊塗的點點頭,惠兒陪著她返回後院休息。

二更天從雍宮還府的重鈺進屋看了她一眼,重鈺離開後輾轉難眠的朝顏掙開了眼睛,仔細算算他們已有大半月沒有一起吃過飯了,見麵交談也不外乎雍宮蒼梧盛金之事,他們太過了解彼此所有很難蒙騙過對方,重鈺連日操勞她不希望他因為自己的事情而讓他分心。

趙琮被派往修築祭台返回盛金不過才五日,在盛金的每一天對他而言都是分外寶貴的,他可以好好利用這幾日在雍宮為自己謀棋布子,這個時候見她純屬是浪費時間,當然她其實擔心的是會碰到那個人!

那個她既不願意見到的人。

翌日未時朝顏如約來到味軒樓的包廂裏,趙琮似乎比她來得更早,她的到來並沒有引起這位皇子的注意,趙琮坐著靠窗的位置,始終望向窗外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的的街道。

“阿顏,見過五皇子!”

雖說趙琮身著便裝,但朝顏還是照例行禮,趙琮頭也沒回的隨口拋下一句,“坐吧!”,依舊望著窗外並不說話,似乎在等待著遲到的某人。

而那個似乎就是……夏侯謹!

輕輕的咬住下唇,朝顏剛剛冒出這樣的念頭,那人就橫空出現在麵前,一身玄衣的夏侯謹邁步履從容於她

身邊緩緩落座,豐神皎皎,容姿高澈,更是難得收斂了滿身鋒芒。

如此與往昔截然不同的他,朝顏隻覺得是自己看花眼了!

“我來晚了當自罰一杯!”

夏侯謹端起酒杯,自疚一杯,這樣的態度這樣的語氣,在寒華院簡直沒有出現過,朝顏正納悶這位少爺轉性的時候,男子卻斜著眼瞥她一眼,一臉煩躁的擱下酒杯。

“你來做什麽?“

“我來做什麽?”

朝顏伸手好笑的指著自己,其實這個問題她到現在也沒搞清楚,若說是前來陪酒,那麽眼前的這兩位應該去歌舞坊才是,那裏有上好的酒喝陪酒的人更是千嬌百媚,完全不是覺得礙眼甚至是煞風景。

當然這些不要命的話她全是在心裏想想而已!

“自然是陪我們喝喝酒!”

就在朝顏否決了喝酒說之後,對麵的額趙琮突然開了金口,而這個理由瞬間讓朝顏幾乎石化,喝酒這個理由實在太過荒唐,就連她自己都很難說服,更別提夏侯謹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你顯然是屬於後者!”冷冷的一笑,夏侯謹斟上一杯酒,拿在手中細細把捏,望著不以為意的女子,冷嘲熱諷的說道,“從妖後到兩軍奸細再到如今的侍衛,常言道人往高處走,而你卻似乎……往低處去啊!”

朝顏端起酒杯,兀自喝上一口,“正所謂人各有誌,有的人隻求坦坦蕩蕩問心無愧,而有的人卻貪戀權勢榮耀,甚至不惜荼毒生靈…….”

“你!”

對麵的男子突然拍案而起,額頭青筋滾滾,若非趙琮在場,隻怕是已經要掀桌了,眯著眼睛輕輕一笑,朝顏堂而皇之的斟滿酒同趙琮喝起來,被徹底忽視的夏侯謹一臉黑線,幾乎氣得要冒煙。

趙琮說是喝酒果然就是喝酒這麽簡單,半個時辰後朝顏離開了酒樓,包廂裏頓時安靜下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臉色陰沉的夏侯謹終於提起斬殺難民那樁舊事,“當晚……”

“我早已想通!”

趙琮輕巧的回了一句,仿佛當晚的屠殺對他而言不過是樁不值一提的瑣事,側眸望著那盞朝顏方才用過的空酒杯,突然反問道,“隻是,阿謹你可想通了?”

言下之意在是明顯不過了,對此夏侯謹諱莫如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