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068章 皇命難違,當誅!
趙琮催動馬匹來到囚籠前,抽出腰間寶刀,依次劈開拴住籠門的鐵鏈,囚門被打開,籠裏的老幼婦孺們一個接一個的走出來,站在趙琮的麵前,整整五座囚車的人同時出現在驛道上。
明亮的火把燒的獵獵作響,三百因泰華山大火而蒙災的亂民,相互攙扶著站在一起,人群裏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來,沒有驚慌聲沒有求救聲更沒有呻吟聲,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馬背上的男子身上。
戰馬上的趙琮俯瞰著這些大雍的子民,麵前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子民,突然之間一種滾燙的情緒在血液裏翻湧起來,讓他的堅挺冰寒堅挺的輪廓頓時柔和了幾分。
碩大的兩個木桶被抬到亂民麵前,兩個士兵合理揭開蓋子,騰騰的熱氣撲麵而來,為這沉悶的夜晚帶來濕潤的氣息,伸手煽了煽滾滾的白氣,每個木桶前站著三個士兵,士兵伸手從桶裏掏出滾燙的饅頭按順序發送到亂民手裏,接過饅頭的亂民似乎都是一口將饅頭塞到嘴裏,即便是饑餓至此卻沒有任何人一哄而上的爭搶食物,災民們耐心的等待著分送中的食物,眼神沉靜不急不躁。
眨眼前藏在土坡後的朝顏發現趙琮下了馬,走到木桶前,伸手掏出一個饅頭交給麵前的排隊的一個老嫗,老嫗雙手顫抖的接過這個由大雍王朝五皇子親手送上的饅頭,頓時感動的跪在趙琮麵前,趙琮繞過木桶躬下身雙手將老嫗攙扶起來,然後繼續回到先前的位置上發送食物。
老嫗捧著熱饅頭朝前麵走去,幾乎是含著熱淚吃下饅頭,此後每一個從趙琮手裏接過饅頭的災民無不眼含熱淚,慢慢地吞下手中的饅頭,此情此景朝顏眼眶不由的酸澀起來,作為大雍的皇子趙琮紆尊降貴放下皇族的身段能夠做到眼前這些實屬難能可貴。
一切的不合理,在這個夜晚夜晚變得合情合理!
“我答應過你們的一定會實現,我保證你們會安全的回到你們的家鄉,大雍的士兵會幫助你們重建家園,你們會有飯吃有衣穿,將來你們的子孫後代將會見證更為強大的大雍帝國!”
死寂般的暗夜裏趙琮聲音響亮,宛若兩軍征戰之前的震天撼地的號角聲,一舉震碎了籠罩大雍王朝數十年的沉悶,一股全新的氣息順著細小
的縫隙緩慢的滲入到帝國根深蒂固的血脈裏。
三百難民齊齊朝趙琮叩首,帶著誓死追隨的決心,民心所向便是大勢所趨,這一瞬讓朝顏認定了一個事實,趙琮多年的夙願終究會實現!
他會堂堂正正的返回盛金,帶著滿身榮耀,帶著眾人的期盼,踏入那巍峨的大雍宮,然後去他征戰真正屬於他的戰場!
“三皇子也許要食言了!”
伴隨的冷清至極的聲音響起,在城外蟄伏多日的三百黑甲兵從遠處的暗夜裏闖入視線,
戰刀鐵盾堵住驛道,為首的督軍指揮使策馬上前,一雙毫無表情的雙眸,靜靜的注視著驅馬上前的趙琮。
對於黑甲兵的出現趙琮倒也不算是太過意外,隻是目光落到夏侯謹手中緊握的明黃卷軸時,眼神突然變得犀利起來,充滿了警惕以及戒備。
糟糕……
土坡後的朝顏,一拳狠狠的擊在硬實的地麵上,原來黑甲兵出城意在暗中處決這些湧入盛景的亂民,而今夏侯謹手握大雍宮的聖旨,趙琮的態度即便是在過強硬也無法違逆那位的意思。
“為什麽?”
趙琮似乎已經知道了聖旨裏的意思,握著寶刀的手捏的咯吱作響,一種追根溯源的執念讓他的眼底的悲淒之色湧動。
“帝國不會替這些亂民花費一分一毫,更何況他們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
火光照耀在夏侯謹冷峻的麵容上,倒映出死亡的光影,手中的聖旨緩緩展開,挑眉望向趙琮身後跪著的那些難民,男子的眼底流露出無人可以察覺的幾分猶豫,一隻鷙鳥從密林上空飛過,在頭頂的天空低低盤旋,伴隨著瘮人的哀鳴聲響起,四個重若巨石的字從嘴裏冒出來。
“難民當誅!”
趙琮的眉梢頓時豎起來,身後的難民從地上站起來,躁動不安中所有的難民殷切的注視著這位皇子,將他視為唯一的救命稻草,感受到那些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眼光,男子的臉色漸漸沉重起來,“他們都是我大雍的子民豈有拋棄的道理?”
“這是由尚律院五位大人親筆署名並且蓋了璽印的聖旨!五皇子若是有所質疑,不如去親自去紫曜殿向陛下問個清楚!|”
夏侯謹收起聖旨,掉轉馬頭催馬來到黑甲兵之後,背對著眾人伸手一揮,三百黑甲騎兵頓時下馬手中的戰刀緩緩向婦孺老弱逼近,
“夏侯謹!”
一聲怒喝,趙琮翻身下馬,一夫當關將身後的難民護在身後,趙琮眼眶逼的發紅,持刀砍死衝過來的兩個黑甲兵,血腥的屠殺瞬間開始肆掠,趙琮雖然殺紅了眼然後身後的那五千從盛金帶出的精兵卻無動於衷的目睹著這場大清洗。
三百手無寸鐵的老弱在戰刀麵前毫無招架之力,一個接一個的倒在血泊裏,方才給予他們保證的大雍皇子已無法保全他們,壓抑在心頭的對於帝國鐵血統治的不滿,甚至是徹骨的仇恨,都隨著飛濺的鮮血噴湧而出。
刺耳的咒罵聲響起,持刀拚殺的趙琮心頭一震,手中的戰刀無力垂下,轉過身注視著身後倒下的無辜子民,蒙塵般的雙眼陷入絕望的痛苦之中,他終究沒有讓這批難民平安的抵達他們的家鄉。
“劊子手,你不得……”
滿嘴淌血的婦人,雙手狠狠的抓住趙琮的胳膊,狠毒的詛咒還沒說出口,一把長刀從後背插入刺穿胸膛,婦人的人軟軟地鬆開倒在腳下,死不瞑目的雙眼漫出詭異的赤紅。
片刻過後驛道淪為嗜血的斷頭台,三百難民全部死於黑甲兵的戰刀下無一幸免,夜風呼嘯而過吹去了趙琮臉上最後一絲溫度,收起染血的寶刀,長久的沉默過後翻身上馬,狂奔向無盡的黑暗裏,五千精兵瞬間追隨而去。
鐵蹄震動,火把獵獵,藏在土坡後麵的朝顏瞥一眼自始至終背對著這場殺戮的督軍指揮使,然後轉身竄入密林深處。
屍體被重新搬回到囚車裏,由士兵催動馬車來到驛道左側的崖邊,抽出長刀向馬腿斬去,震耳的嘶鳴聲中戰馬連同囚車一通側翻滾落漆黑的崖底。
“大人,一場大雨過後所有的痕跡都會被掩蓋下去!”
處理好屍體過後,負責這場行動的士兵總指揮上前,向著始終背對著屠殺場的夏侯謹抱拳回稟道。
“掩蓋?”一聲輕笑過後,一襲黑皮鎧甲的男子轉過馬頭,冷靜地瞥向鮮紅的地麵,眼神清冽,一針見血的嘲諷道:“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