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九十八章 爭執(下)

那男子眾目睽睽之下竟被一個尋常百姓坐在地上打得倒退兩步,頓時氣極反笑,“哈哈,想不到閣下竟然是個高手,好!”

風赴懷心中氣憤,此人實在其心可誅!

任何打通了兩脈之大周天高手旁人都可察覺,因為體內形成大周天循環之後他人便極難分辨其修為之深淺。而梁傳代分明絲毫武功都不會,隻是力氣比常人大上一些,此人這般說一來替自己方才倒退兩步開脫——對方是個高手,我退兩步情有可原。

如果僅是這般風赴懷尚不會如此氣憤,畢竟江湖中人最重臉麵,這二來才是他氣憤的真正原因。

此人當眾高喊梁傳代是個高手,豈不是他接下來可以毫不顧忌的出手?

一旦他使出五成以上功力,恐怕梁傳代不死也要重傷!

果然,該男子說罷提勁運氣又是一掌向梁傳代打來!

這人強買不成便動手,蠻橫至此,梁傳代也是怒目圓睜一拳迎去。

此掌男子最少用出七成功力,梁傳代極有可能在此掌之下命喪黃泉,哪怕他身具蚩尤血脈體格驚人這隻右手也鐵定廢了。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眼看男子那掌就要打中梁傳代右拳,風赴懷動了。

隻見一條身影飛快的從人群中衝出,雙掌交叉而出,與梁傳代相撞的手掌他乃是用的柔力,先是化解了梁傳代右拳的力量,接著又將他推後兩步使他遠離那名男子。

對那男子風赴懷就不會這般客氣了,兩掌相對時風赴懷體內精純的內力噴薄而出,內力分層,下層抵擋住男子湧來的內力,上層“溫柔”的將他打得跌退十數步。

風赴懷右掌雖未痊愈,傷勢卻也不似前幾日那般嚴重了。

這名男子何嚐與內力控製如此精妙之高手真正交過手,此刻他隻覺自己體內好一陣難受,與風赴懷手掌相碰他隻感覺自己內力衝之不入,而對方的內力卻能避開自己的內力衝進體內肆虐。

此人雖然已開三脈,可是在對內力的控製上,他與風赴懷完全不在同一個境界。

一旁的女子見師兄吃虧,拔劍出鞘從左側一劍向風赴懷刺來,風赴懷右腳後撤一小步,上半身微微偏轉躲過此劍,趁女子招式用老收劍不及的刹那,右手飛快的抓住她的手腕,四指齊扣壓住她手腕處的內關穴,這名女子登時感覺整條右臂再使不上勁。

風赴懷接著左手化掌從右至左向她喉頭切去,同時下邊左腳從左至右掃向她的腳踝。

女子右手被製,相當於整個人被牽住不能動了,她向後彎腰仰頭躲過風赴懷上麵那一切,可是卻再沒辦法躲過下麵這一掃。腳踝被踢中加上她原本上半身就在後仰,整個人頓時被風赴懷一腳踢得麵朝上躺倒在地。

她正要起身,風赴懷飛快點中她的章門穴,於是她便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待梁傳代看清來人,愕然的低呼一聲,“赴懷?”

這一切說起來長,可是發生的時間卻很短,風赴懷隻用了不到一招便將這名女子製住,確切的說,是隻用了一招中的兩式,後撤步偏身扣內關與上切下掃。

女子被製住之後那名男子才終於穩住腳步不再後退,他心中驚訝萬分,“他年紀輕輕怎的內力竟如此厲害!”

他不知道的是,風赴懷的右手手掌方才這一扣之下已然隱隱作痛,顯然傷勢未愈。

隻是驚訝歸驚訝,這名男子卻並未害怕,他身為華山派親傳弟子,師門長輩此刻就在不遠的傳舍之內,隻聽他大喝一聲:“你是何人!為何無故向我華山派弟子出手!”

從他方才高喊梁傳代是高手,接著便向梁傳代出手便知此人卑鄙無恥,他眼下高聲喝問,還故意點出“華山派”乃是自知非是風赴懷對手,想要引起傳舍內師門長輩的注意。

況且他注意到風赴懷年紀較輕,他如此喝問若是風赴懷一個回答不小心極有可能會得罪整個華山派,他便能從無理變為有理。

此人雖無恥,倒也不算太蠢,不過本該如此,試問六大門派之一的華山派之親傳弟子悟性又如何會低?

此人想得倒是不錯,若是風赴懷剛下恒山那會兒或許會因一時氣憤說出不當之言語,然而經過這段時間的磨練,他早已不再是江湖菜鳥,自然不會上他這個當。

有理說理,風赴懷道:“難道做出這強買之事的原來是華山弟子?三個空首布就想買這龍眼木雕,二位真是好算計!”

龍眼木出自楚國,而華山派在西邊的秦國,南蠻西戎,秦與楚皆算不得中原,因此秦國百姓亦沒有什麽瞧不起楚國之說,更何況秦楚交界,兩國民眾時常相互走動,因此風赴懷聽這男子說自己是華山派弟子之後確定他們不可能認不出龍眼木,方才分明是想將這塊木雕據為己有!

男子見風赴懷一語道破龍眼木,於是避重就輕的指著梁傳代道:“大家所見,此人將木雕一齊擺放在地上,卻單單我師妹看中的這個不賣,豈不是想坐地起價?木雕這般擺放地上就是來賣的,何來強買之說?!”

地上女子雖被點中穴道,風赴懷卻並未點她啞穴,此時亦強詞奪理道:“空首布我師兄已經給了,那個木雕如今已是我們的,你莫非想要強搶我堂堂華山派之物?!”

這一男一女也算絕配,都是如此無恥……

連風赴懷都被她說樂了,他看了看被他點倒在地的女子,對那男子戲謔道:“開個價吧。”

此言一出,人群中當即已有笑聲傳出,然而當局者迷,楞這男子百般無賴狡詐也要上此大當,他還以為風赴懷認同他方才所言,於是說道:“三個空首布,剛剛已經給過,若他覺得少還可以再加。”

風赴懷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才三個空首布?太少了點吧,要不,加點兒?”

“最多五個,不能再多了。”

“真不能多了?”

“真不能多了!”

風赴懷聽後從懷中掏出兩個空首布扔在地上,加上方才這男子所扔的三個,此刻地上正好五個空首布,“成交!”

人群哄然大笑。

這一男一女一臉迷茫,風赴懷接著道:“這位姑娘,你師兄先是花了三個空首布為你買了這個木雕,隨後五個空首布又把你賣給了我,所

以現在你和木雕都是我的了。”

那男子聽後怒道:“我幾時把師妹賣給你了?!”

風赴懷一臉奇怪的道:“方才不是閣下自己說的麽,這般擺放在地上的都是出來賣的。在下還好意問你要不要再加點,你非要一口咬定五個空首布,不能再多了。”

說罷他還故意看了看被他點住穴道躺在地上的女子……

怪隻怪此二人卑鄙無恥,風赴懷這才會用這般語帶雙關的詞語,地上這在夕陽的餘暉下反射著銅光的五個空首布與躺著的女子顯得如此諷刺。

這女子聽聞風赴懷將自己說成是“出來賣的”,饒是她生性媚俗此刻亦感到無地自容,又羞又氣臉上罕見的變得通紅,恨不得殺了風赴懷……

因為管仲在改革齊國之時推出了“妓院”這一行當,可謂是最早出現的妓院,為齊國帶來了大量的財政收入,之後各國紛紛效仿,到如今妓院對大家來說已經不陌生了,所以人群才會這般大笑。

這時此處的爭執已然吸引了大批人群走近,傳舍之中亦有不少人出來查探究竟發生何事。

正在那名男子無言以對之時,傳舍之中飛出一位老者,人尚在半空眾人便聽見一聲冷哼,瞬間蓋過了所有的笑聲與嘈雜聲炸響在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尤其是風赴懷,隻覺一道內力從雙耳灌入,擺明想要震傷自己!

然而風赴懷對內力的控製還是遠遠超出了那位老者的想象,他隻是微一愣神,並未受傷。

事實上,以風赴懷如今的修為,想要僅憑一聲冷哼便將其震傷著實是笑話,除非傳說中八脈齊通的傳奇高手或許才有可能做到這一點。

不過這一愣神的功夫,那女子已被老者解開穴道,隻見她一起身便向風赴懷衝來,誓要將風赴懷斬殺當場。

看見這位老者,那名男子亦頓時來了底氣,同樣拔劍直衝而來。

而老者見風赴懷無恙,心底卻有些驚疑不定了……方才他幾乎已經使出了全力,雖然有小部分內力散在人群中,但是絕大部分是針對風赴懷而去,要給他一個大大的教訓,可是這個不知從哪兒蹦出來的小子竟然像沒事人一般?

想到這裏他對那對男女喝道:“回來!還嫌不夠丟人麽?!”

從風赴懷的表現來看,老者清楚那對男女絕非風赴懷的對手,任由他們上前隻會自取其辱。

聽了老者的話這對男女悻悻停住,那男子說道:“師傅,此人肆強淩弱,無故點住師妹穴道,弟子這才忍耐不住與其爭辯,請師傅為師妹做主!”

那女子亦趁勢故作委屈的說道:“請師叔為弟子做主!”

這老者方才在傳舍之中雖然沒有看見他倆欲強買木雕之事,不過後來聞聽他們的談話卻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何況以他對自己這個徒弟的了解,自己定然是不占理的一方,因此這才一直沒有現身。

誰知後來自己這個不開眼的弟子居然把華山派弟子的身份亮了出來,他這才不得已飛身出手,若非如此他恐怕隻會裝作不知曉此事,萬萬不肯從傳舍之中現身——實在是太丟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