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九十七章 爭執(上)
由於線索不多,風赴懷與劉萍萍二人在蒲城大街小巷轉悠,又在風府附近各大逆旅之內聽人說著近日來蒲城的軼事,然而兩個時辰下來依然一無所獲。
風赴懷暗自決定若到天黑時分仍然沒有娘親的消息他便冒險獨自前往偃府捉拿梁五細細審問,哪怕偃府之中守衛森嚴,甚至還有一位絕世高手坐鎮也顧不得了。
又過了兩個時辰,此時已是日入酉時,二人來到蒲城中心。
他們乃是先從風府附近開始打聽消息,即蒲城的西北一帶,接著圍繞蒲城內最外側一圈一圈的走進去,因為他判斷母親很有可能已被帶出城,所以從蒲城外側開始向裏打聽線索,如今已行至蒲城中心,即一日內二人將整個蒲城走了個遍。
要知道蒲城的規模根本不是一個普通的城鎮,乃是可以媲美晉國幾個重鎮的大邑之一,四個時辰不停的打聽,還要將自身的感知提到最高以免漏過周圍人群的談話,哪怕以風赴懷如今的修為此時也已感到身心疲憊。
劉萍萍雖然武功不如他,可是她沒有風赴懷對周圍環境的感知能力,隻是相當於走了四個時辰的路而已,因此反倒沒有風赴懷那般心力憔悴的感覺。
她看著風赴懷失落的神情,心底最深處仿佛被什麽觸動了般一疼,她心疼的安慰道:“公子,夫人不會有事的,這蒲城中心最是熱鬧,或許有人知曉夫人的下落亦未可知。”
劉萍萍不似這個時代大多數的女子,她性格大大咧咧,喜好武功,崇拜英雄,在自己最無助最絕望的時候風赴懷從天而降,以絕高得炫目的劍法降服武林中聞之色變的徐三堅,因此她自願跟著風赴懷一路來到蒲城。
一方麵的確有比武招親的原因,可是那日的情形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比武招親的契約著實套不到風赴懷的頭上。
她一口咬定風赴懷是她夫君最重要的實乃因為在那一刻,她被風赴懷征服了。
江湖傳言徐三堅乃是六脈之絕頂高手,然而風赴懷卻毅然飛身上台,為的隻是嚐試解救一名素昧平生的女子,光這份英雄氣概便足以令人折服。
況且接下來風赴懷施展落霜劍法時那專注的神情能夠令任何少女心折,加上劉萍萍的性格大膽多於矜持,這才以一個少女的身份當場認定風赴懷便是自己的夫君,心甘情願跟著他一路來到蒲城。
而此時她看見風赴懷這個樣子,女子心底的柔美被觸動,隻覺愈加鍾意麵前這位英俊少年。
風赴懷聽罷微笑著點點頭,他生性倔強執著,何況劉萍萍說的不錯,蒲城中心如今的確乃蒲城最為熱鬧的地方,加上此時正值人多,或許能打聽到母親的下落也未可知?
之所以蒲城中心最為熱鬧,乃是因為蒲城的傳舍在此。
武林中大門派的弟子定然是首選傳舍住下,因為住在傳舍中更彰顯出身份。
通常各國城鎮的傳舍都會為武林中六大門派留出房間,隻不過此次賞寶大會來的人實在太多了,因此一些來得較晚的六
大門派之人依然有一些不得不住進逆旅。
太行劍派葉洛帶著盧驍和偃貴下山之前已有弟子先行前來蒲城傳舍住下,為的就是擔心到時傳舍沒有空房有損身份。
看來“占座”是自古以來便有的傳統……
蒲城的中心大街,叫賣的,閑逛的,來傳舍攀交情的各類人物紛至遝來,好不熱鬧。蒲城一些居民亦紛紛將攤位擺來這裏,武林大派,有錢。
此時,風赴懷聽見前邊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不好意思,這個不賣。”
聽見此聲,風赴懷仿佛遇見了親人一般,隻見他眼前一亮,急忙帶著劉萍萍向前走去。
這是一個木雕攤位,一位中年男子席地而坐,麵前擺放著十幾個大大小小的木雕,縱觀這些木雕一個個栩栩如生,顯然雕刻這些木雕之人雕功不俗。
木雕應用質地堅硬之木雕刻,如此方不易變形,此處的十數個木雕之中大多是用的柏木,這也是晉國最常見的適合做木雕之木。餘下的有兩個卻是用的銀杏雕刻而成,銀杏在晉國不常見,以齊魯兩國居多,不過由於晉國與齊國交界,因此倒也不難見到。
十數個木雕中最惹眼的乃是一個人形木雕,此木雕乃是用的龍眼雕刻而成。
此龍眼並非夏季吃的那種龍眼,而是在楚國南部方能見到的一種龍眼樹,質地非常堅硬,雕刻極為困難,哪怕在南邊楚國也算罕見。
要知道楚國與晉國一南一北,況且中原各國視楚國為未開化之地,百姓間輕易不會往來,這龍眼木便顯得極其珍貴了。並且其時離公輸班(因是魯國人,故稱魯班)出世尚有數十年,木雕的工具都很簡陋,要在如此堅硬的龍眼木上把一個人形雕刻得如此活靈活現絕非一日之功。
在場之人鮮有能認出龍眼木的,不過觀其質地,加上前所未見,因此知曉這木頭定然不凡。
風赴懷識得這龍眼木乃是因為在恒山派內恰巧就有那麽一塊,還是當初創下恒山派的周祖從楚國帶回來的。
此龍眼木雕雕刻的是一個胖胖的孩童,那欠打的模樣風赴懷一眼便認出,不是梁力又是哪個?
那麽在此賣木雕的中年男子自然便是梁傳代了。
由於這是在傳舍之外,人多口雜,因此風赴懷並未即刻上前相認,而是在人群中靜觀其變。
梁傳代麵前站立著一男一女,女子很有幾分姿色,一身貼身的武士勁裝凸顯出極致誘惑的身材,性感十足。不過與劉萍萍的火熱嫵媚不同,她的這種性感妖豔帶有一股子尿意,尿者,騷也……
女子聞聽此人形木雕不賣,立刻板著臉道:“不賣你擺在這兒幹什麽?你放心,不會少給你圜錢的。”
此龍眼木雕在晉國絕非以圜錢可以衡量其價值的,甚至連大額貨幣“空首布”都很難衡量,唯有以貴重之玉方能做到等價交換。因此這位女子說不會少給圜錢本身就是個笑話,也不知她是否不清楚龍眼木的價值。
梁傳代略帶歉意的道:
“這位姑娘,此塊人形木雕對我和內子來說很有意義,這些木雕都是家母所刻,今日我出門時一不小心便將它一並帶來了。我原本不想將它擺出,不過想著此木名貴少見,便與其餘木雕擺放在一起供大家觀賞。姑娘不如瞧瞧其餘的木雕?這些都是家母所刻,雕功卻是一樣的。”
原來梁家雖是家傳木工手藝,不過打造的皆是如門窗此類大件物品,而梁嬸在幾十年的耳濡目染下卻練就了一手好雕功。
梁力拜下伯熙為師之後,隻第一年回蒲城一趟,之後五年再也沒回過家,這龍眼木正是他第一年回家帶來的,說是與他師傅在楚國所得,價值連城。之後梁嬸日夜想念孫兒,足足花了兩年的時間才把這塊龍眼木雕刻成。
“此木名貴少見?我看是你見識少吧。”女子嗤笑一聲,接著對身旁那位男子嬌聲道:“師兄……”
風赴懷皺眉,“她或許認不出這是龍眼,可是不應該瞧不出此木質地堅硬,實乃罕見之物。”
那男子聽見她如此柔媚的膩喊,渾身都酥了,隨即對梁傳代說道:“我師妹看上你這木雕是你的造化,今日我要定了,你開個價吧。”
梁傳代為難的道:“這……少俠,這塊木雕真不是拿來賣的。”
男子冷哼一聲,“哼!東西擺在地上就是來賣的!”
說罷他從懷中掏出三個空首布一扔在地,道:“這三個空首布足夠買下這裏所有的木雕,如今我隻要那一個。”
梁傳代一聽頓時也惱了,三個空首布別說買不下所有木雕,僅那兩塊銀杏木雕都略有不足,“說了不賣就不賣,天色已然不早,閣下請回吧。”
說罷他開始將木雕一件一件的收回,將墊在地上的布收起準備起身。原本他還稱呼這男子為少俠,如今變成閣下,足見他心中的不滿。
這男子在自己門派中乃是親傳弟子,身份尊崇,何曾被人如此拒絕過,況且他能看出梁傳代分明不會絲毫武功,於是他一時惱羞成怒竟然一拳向梁傳代打去,“哼,敬酒不吃吃罰酒!”
好在他也不想把事情鬧大,隻用了兩層功力,不過他乃是三脈高手,哪怕兩層功力對普通人來講也定要身受極重的內傷!
他沒想到的是,梁傳代並非普通人,而是身具蚩尤血脈,天生力大無窮的壯漢,雖然他的血脈沒有出現梁力那種返祖的情況,不過無論如何也是魔神的後代。
眼見對方一拳打來,梁傳代毫不示弱一拳迎上!
兩人拳拳相對,那男子“蹭蹭”倒退兩步,一臉的不可思議,而梁傳代則是被震得向後翻了一個大跟頭,木雕散落一地。
不過這還是梁傳代坐在地上本就吃虧的緣故,若是梁傳代同樣站著,那男子恐怕更討不了好。
此時周圍人亦看不下去了,可是那男子明顯最少是大周天高手,一時之間倒也隻是有人出言勸說,卻無人出手相助。加上這人是從傳舍之中出來,想必是哪個大派的弟子,因此絕大多數人敢怒不敢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