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sleepwalker

第一章 　Sleepwalker

“嘀嗒————————嘀嗒————————沙——————————沙沙——————————呼啦——————————呼————————嘀嗒————嗒——————”

屋簷水落在門外yin溝欄杆上，潔白的水花從濕漉漉的石頭上濺開像灑落的紙花飛向別的地方。

yin鬱的天空，黑壓壓的烏雲，狹窄的小巷天空上，視野裏布滿各種各樣黑色的線，電線，光纖，鐵絲，縱橫交錯。

“咕嚕——————咕咕————————”

蹲在門口的小男孩仰頭望著上麵站在電線上被淋濕翅膀的鴿子，漆黑的大眼因為視線向上眼白翻出，蹲在沉默冰冷的黃昏小巷中像一尊發黴的銅雕，小小的手掌攤開伸出去接屋簷滴水。

“嘀嗒————————嘀嗒————————嗒————————”

水花濺在臉上，白襯衣衣袖被打濕了。

“你這個賤人，帶著你的野種兒子滾吧！老子才不養別人的種！”

身後的兩扇開雕花木門嘎吱打開，媽媽被強行推出來，手裏挽著不大的花布包裹。

小男孩站起來望著哭泣不止的媽媽，伸手去拉她的衣服下擺，卻被反手打了一巴掌，“啪——————”

很疼！

可是不敢哭不敢叫。

“你要拖累我到什麽時候啊，我造了什麽孽，當初為什麽要把你生下來。”媽媽哭得很傷心拉起他瘦小冰冷的手轉身離開這座住了不到半年的大宅子。

媽媽嫁進房家時掩飾了他的存在，隻哀求一個廚房大媽把他寄養在別人家裏，但是母親的天xing讓她三番四次出門探尋他，被夫家查到他們的關係，媽媽被趕了出來。

“啪嗒——————啪嗒——————————啪——————嘩————————”

沉重的腳步蹋碎凹凸路麵上的汲水，小男孩單薄的身影踉踉蹌蹌跟在一個婦人身後，帆布膠鞋已經浸水，全身上下透水，很不舒服，越來越冷，小男孩抬頭看神情恍惚撐著傘的媽媽。

夜幕漸漸深垂，媽媽拉著他在街上沒有目的的亂闖碰倒垃圾箱路邊的竹竿什麽的。

小男孩又冷又餓咬著青白的嘴唇艱難跟在媽媽身邊。

走了不知多久，媽媽像是終於發現了他的存在，停下來彎腰為他把臉上的雨水擦幹，牙齒打著顫哆哆嗦嗦問：“小耀，餓了嗎？”

小男孩點頭，“嗯。”

漆黑的大眼望著媽媽，無邪純真。

媽媽不知道為什麽又捂住嘴低頭哭了起來，打開濕透的包裹從裏麵揀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幣遞給他：“來，前麵有個包子店，你自己去買來吃。”

“那媽媽呢？”小男孩把錢拽在手裏問。

婦人看著他抽噎哭泣，搖頭：“媽媽不餓，小耀乖，自己去買，媽媽在這裏等你。”

“嗯。”小男孩點頭撒腿跑了，黑暗中看見媽媽站起來向他微笑揮手，肮髒的廣告牌將她的身影襯得有些模糊扭曲。

熱乎乎的肉包子白花花在麵前出現，像一個個胖胖的小娃娃，小男孩猛吞口水，把錢遞給老板說：“老板，給我兩個肉包子。”

“好嘞！哎喲，小朋友這麽大雨天你怎麽光著身子就跑出來了，來來，進來，進來避避雨。”熱情的包子店老板伸手拉小男孩。

男孩把手藏到身後，搖頭，“不用了，媽媽還在等我。”

“那好吧，快點回家去吧，萬一感冒了怎麽辦？”老板用塑料袋把包子結結實實包起來遞給小男孩。

小男孩擦掉滑到眼角的雨水，咧嘴露出潔白的牙齒對老板說：“謝謝老板大叔。”

說完轉身再次飛奔起來。

可是在那塊肮髒的廣告牌下不見媽媽的身影，以為她在某個地方避雨，小男孩四下張望，開口大聲喊：“媽，媽媽————媽媽——媽————媽媽你在哪裏，媽媽你在哪裏啊？”

可是周圍荒涼一片隻有緊閉的大門和蕭索的單薄柳樹，一個人影都沒有。

小男孩不明白，他一家一家屋簷走過去看過去叫過去，去拍打那些人家的門。

夜越來越深，小男孩怎麽也找不到媽媽，哭了起來，踏著破爛的浸水的膠鞋捧著手裏冷透的肉包子嗚嗚哭泣。

“媽媽——————嗚嗚，媽媽你在哪裏啊？媽媽——————媽媽你不要小耀了嗎————————媽——————嗚嗚——————媽媽——————你在哪裏？”

小男孩瘦小的身影徘徊在街上，冷風苦雨，他如夜晚的夢遊者淒涼無比，最後他昏倒在包子店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