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197、周若蘭
“姐姐！姐姐你還記得我麽？”少女嬌俏的嗓音，像銀鈴一般悅耳。
碧玉之間麵前有一頂華麗而精致的小轎子。一看就是少女出門才會有這樣美麗的轎子。
裏麵一個團團臉，大眼睛的女孩子，掀開了轎子的簾子，脆生生地叫碧玉姐姐。
碧玉定睛一看，馬上想起來了，這女孩子就是自己在紙鳶會上看見的那個黃衣少女。
這一天之間，能見兩次麵，也算是和這少女有緣分了。
這少女輕盈地走下轎子，親切地上來拉住碧玉的手。
碧玉也感覺十分高興，看來這位少女很喜歡自己。
可是，那還沒等那少女說話，就有幾個老媽子圍上前來，七嘴八舌地對這位少女說道：“小姐，你怎麽不用我們攙扶，自己就走下來了！這怎麽使得啊！”
這少女撅起了嘴巴，十分不高興地嚷道：“我說你們煩不煩啊。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走不動了，要別人來扶。我自己難道不能走啊。”
其中一位老媽子喋喋不休地說道：“這可使不得啊小姐，你可是萬金之軀，若是有什麽閃失的話，老爺可不會輕易放了我們的。”
那位黃衣少女看起來十分委屈，對這些老媽子嚷道：“我每天要學那麽多琴棋書畫，針織女紅，現在臉上自己家的綢緞莊來，都要你們管！”
這時候，梁一儒對碧玉輕聲說道：“這位就是周員外的獨生女兒周若蘭。”
碧玉點了點頭，對周若蘭道：“周小姐，我們也算有了兩麵之緣了。我叫碧玉，是一個裁縫。你若是想裁剪衣裳，可以派人到品翠軒去找我。”
那周若蘭有些傷感地說道：“碧玉姐姐，我好羨慕你。你長的好看，又能到處逛著玩。你的日子過的，比我有趣多了！”
碧玉輕柔地撫摸了一下若蘭的頭發，便打算轉身離開。
可是碧玉這個不經意的舉動，讓周若蘭十分感動。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原來，從來沒有人這樣撫摸過她的頭發，就是自己的娘親也沒有過！
她從小生長在深宅大院，一切都要按照嚴格的禮數進行。
她這樣的姑娘，很小就要學習很多東西。周員外望女成鳳，希望自己的女兒將來能成為一品誥命夫人。
但是這周若蘭卻生性外向調皮，喜歡到處玩耍。這周員外為了把她養成一個淑女，也算是費盡了心思。
這周若蘭拉著碧玉道：“姐姐是要到我家的綢緞莊來買布料嗎？太好了，我和姐姐一起選！”
很顯然，周若蘭被碧玉的一個小小舉動給感動了。
碧玉道：“好妹妹，其實我不是來買布料的。我是想……”
沒等碧玉說話，那掌櫃的就走到周若蘭身邊，滿臉賠笑地將碧玉的意圖告訴了本家大小姐。
梁一儒小聲說道：“碧玉，我咱們這件事情，有成功的希望。”
碧玉不解道：“公子為何這麽說？”
梁一儒道：“這位周若蘭，是周員外的掌上明珠。隻要她說一句話，下麵的這些掌櫃的都得聽。這位周小姐，在家裏可是說一不二的呢。”
碧玉笑道：“那也得看這周小姐喜不喜歡的我的衣服樣子啊。”
還沒等碧玉說完這句話，就看見那周若蘭手裏拿著碧玉做的衣服樣子，在高興地往身上比劃。
一邊比劃一邊嚷道：“碧玉姐姐的手真是太巧了！我好喜歡這些衣服
的樣子！”
其實，碧玉在模仿那些款式的時候，自己也做了一些改動。讓原本繁複的衣服變得更加簡潔，更加舒適年輕的公子和小姐。
還沒等碧玉說話，周若蘭就對掌櫃的說道：“這位姐姐是我的好朋友，她說的事情，我替我爹爹答應了。你按著姐姐說的做就行了！”
掌櫃的麵露難色：“大小姐，這個我得問問周員外罷，畢竟這這種事情是沒有先例的啊！”
碧玉說道：“掌櫃的，你不要為難了。這間事情還是從長計議罷。”
沒想到那周若蘭說道：“掌櫃的，我問你，我說的哪一件事情，我爹爹沒答應呢？”
那掌櫃的想了想，好像也實在是想不出來。
周若蘭道：“這件事，就這麽定了。我回去會和爹爹說的。”
說罷，便拉起碧玉的手，親熱地聊了起來。
碧玉又一次感覺到了地界的溫暖。
也許，這地界不僅有欺騙和虛偽，也有真情和溫暖。
碧玉終於感受到了，來自梁一儒以外的一種溫情。
碧玉漸漸地喜歡上地界了。
雖然地界沒有雲霄山那麽淳樸美好，但是地界的複雜與挑戰，才是最吸引碧玉的地方。
在雲霄山上，那茫茫的看不見盡頭的歲月，隻能讓碧玉感覺乏味。
但是，地界的一切，真的會一帆風順嗎？
碧玉心中沒底，但是看著梁一儒和周若蘭，她的疑慮在慢慢消散。
從綢緞莊回去之後，碧玉就開始擔心。
她不知道，那些百姓，會不會看上自己的衣服樣子。
這一夜，就在惴惴不安中度過了。
第二天，碧玉起的很晚。也許是昨天太累的緣故，她睡得很沉，一覺醒來，已經是晌午了。
她還沒來得及梳洗，門口就響起了喧鬧聲。
碧玉連忙走到院子裏一探究竟。
眼前的景象，讓碧玉驚呆了。
好多大姑娘小媳婦，拿著周記綢緞莊的布料，和碧玉留在那裏的衣服樣子，找到了品翠軒這裏，看樣子，她們都是想來做衣服的。
碧玉的眼睛一下子就濕潤了。她從來沒有得到這樣的信任與欣賞。
她忽然有種感覺，自己來地界是正確的。
她熱情地招呼著每一個，滿心歡喜地忙裏忙外。
原來，這些日夜為生計操勞的普通女人，也是有著一顆愛美的心的！
她們每天忙活著茶米油鹽，耗盡了青春紅顏。她們沒有多餘的銀錢，去請一個上好的師傅為自己裁剪。
碧玉看著這些喜出望外的女人們，心中升起了一種莫名的酸楚。
但是轉念一想，也許她們也是幸福的呢？辛苦著，充實著，總比億萬年的寂寞要好。
碧玉突然想起了北極仙山上的雪靈姑娘。
也許，她也在地界遊走著，體會著這世間的冷暖百味。
碧玉感覺自己其實和雪靈沒有什麽分別。
一個大嫂熱情的詢問，打斷了碧玉的遐想：“姑娘，你看這個裙擺能給我改成這樣嗎？我幹活能方便一點。”
另外一個大嬸打趣道：“田大嫂，你都打扮成一朵花了，還幹什麽活啊。回去讓你家那口子給你也配上八抬大轎，也當一回貴夫人！”
大家都哈哈地笑起來。那位田大嫂道：“行啊，老姐姐，你也弄一個，咱倆一起坐著去趕大集，氣死那青花王！”
一個小媳婦笑道：“我說兩位嫂子，你們就不能有點出息麽！都八抬大轎了，還趕大集，你們讓人家那些真正的貴夫人們笑掉大牙！”
那田大嫂不服氣地說道：“那個說坐八抬大轎，就不能去趕集了啊！我就要這樣去，誰還管得著我麽！”
那小媳婦笑道：“管是管不著，可是田大嫂，你要是買上幾十斤紅薯，可怎麽往回帶啊！那轎子就那麽點，你又五大三粗的，估計是沒有地方放了！”
田大嫂哼了一聲道：“這有什麽難的，我就不會把紅薯放在轎子上，我走著回家！”
田大嫂說完，所有的女人們都哈哈大笑起來。
那小媳婦更是笑得直不起腰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我的嫂子啊，你要是這樣買紅薯，可真是虧大發了！這雇轎子的錢，就夠你吃上一年的紅薯啦！”
那田大嫂也忍不住哈哈地笑起來，大家笑成了一團。
碧玉笑得眼淚就要流出來了，連忙對大家說道：“不管大家做不做衣服，都常來坐坐！我喜歡聽大家說話！”
那位田大嫂這才仔細地看了看碧玉，口中不停地讚歎道：“要不是今兒個見了真人，打死我也不敢相信，這麽精致的樣子，是這麽一個年輕的姑娘家打出來的。嘖嘖，最難得的是，這姑娘的模樣還這麽標致，真是像從畫中走出來的呢！”
另一位大嬸也湊上前來，仔細端詳起碧玉來，一邊端詳，一邊說道：“果然呢，咱們城裏這麽標致的姑娘還真是不多見呢，我看啊，也就是那周員外的閨女能和位姑娘比比。”
碧玉連忙對大家說道：“以後大家就叫我碧玉便可。我是從外地遷過來的，初來乍到，希望大家多多照應。”
田大嫂道：“怪不得我看著這姑娘麵生。真是難為這孩子了，年紀輕輕就出來做活計。不知道姑娘今年多大了？有沒有說婆家呢？可有了意中人？要是還沒有的話，嫂子給你說……”
這田大嫂話音未落，就聽見梁一儒緊緊忙忙的喊道：“碧玉，看我給你買了什麽好吃的了……”
梁一儒一邊說，一邊往品翠軒裏麵跑。
這些女子們看見是梁一儒，更一下子炸開了鍋。
田大嫂打趣道：“我說這碧玉碧玉姑娘怎麽麵帶桃花呢，原來是有了心上人呢！”
這一話說得梁一儒麵紅耳赤，結結巴巴地對眾人說道：“各位大嫂誤會了，我其實就是來給碧玉姑娘送點吃的而已。”
另一位大嫂打斷了梁一儒的話，笑道“大家看看，梁公子還不承認呢！我就不信，你會無緣無故地來送吃的。再說了，我也沒吃飯，你怎麽不給我送呢！”
田大嫂道：“給你送飯，行啊，你先得長得像碧玉那麽美貌才行！就你這姿色，給碧玉姑娘做飯，人家還不要呢！”
那位大嫂一聽，連忙笑著上來打那田大嫂。田大嫂一邊小炮，一邊對碧玉說道：“碧玉姑娘，你快幫我攔住了這個瘋婆娘！”
這些女人笑鬧成一團，暫時忘記了家中的瑣事，在品翠軒盡情地歡樂。
碧玉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開心。這些鮮活的、野潑潑的生命，給了碧玉一種煙火俗世的熱鬧。
也許，這才是真正的地界人。她們比文質彬彬的梁一儒，要有生氣的多。
這些大嫂們鬧騰一陣，就付了定金離開了。
碧玉一直把她們送到很遠、很遠。
她這麽長時間以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開心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