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175、一兩銀
這些囂張的家丁，見這姑娘器宇不凡，毫無懼色，心中也暗暗納罕起來。
這真是欺軟怕硬的一夥人！
為首的家丁道：“這個窮書生，摔碎我們老爺的花瓶。那花瓶本該是值一千萬兩白銀，但是這書生拿不來，我們便要他一隻手。這書生的手，本來不值一千兩銀子，可是我們老爺看他窮酸可憐，這才高抬貴手了。”
那碧玉道：“這樣看來，還是你們吃虧了不成？”
那家丁道：“吃不吃虧，我們老爺也不在乎。我們隻是想給這小子一個教訓。有些東西不能亂拿，否則摔壞了，他賠不起！”
碧玉冷笑一聲道：“我看你們也太狂了一些，你們怎麽就知道他賠不起呢？”
那家丁道：“我們已經給了他三天的時間，但是他沒有拿出來一千兩白銀。所以說他賠不起。”
碧玉道：“他本人賠不起，但是他的鄉鄰賠得起。不就是一千兩銀子麽？”
那家丁哈哈大笑道：“你莫要唬我，我看你這穿戴，也不像是榮華富貴之人，就憑你，能拿出一千兩銀子？”
周圍的家丁也開始訕笑不止。
那碧玉身後的梁一儒說道：“姑娘有心救我，我十分感激，但是小生不敢連累姑娘。這些人心狠手黑，姑娘你惹不起的。我看你還是速速離開，免得吃了這幫歹人的虧！”
碧玉淡淡一笑道：“公子言重了。我既然能說出此話來，就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你看我的罷。對了，你身上現在有多少銀子？不會一點也沒有吧？”
那梁一儒道：“這些天來，我東挪西湊，隻湊了一兩銀子在身上。”
碧玉道：“隻要一兩便夠了。你身後不是有一個盛著土坷垃的筐子麽，你且把它拿過來，我一會有用。”那梁一儒看碧玉不像是在說笑，便依從她的意思，將筐子拿在身邊。
碧玉正色道：“這位大哥，莫要以貌取人。今天各位鄉鄰都在此地給我做個見證，若是今天，小女子能打得出一千兩銀子來，你當怎麽樣？”
那家丁看碧玉的樣子，斷定她不會有如此多的銀兩，便囂張地說道：“今日，你若是能當我的麵拿出一千兩銀子來，我就下馬來，讓馬騎著我走！”
那碧玉噗嗤一笑道：“這個卻是不好。讓馬騎著你，恐怕你願意，這馬也未必願意！”
碧玉機智的回答，惹得眾位鄉鄰們哈哈大笑。這青花王本來就不得人心，現在碧玉敢調侃他家的惡奴，心中都感覺十分暢快。
家丁氣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但是又便發作，隻好問道：“那依你之見，我們應該怎麽做呢？”
那碧玉道：“我素問你們地界……”
說到這裏，碧玉感覺自己失言了，連忙改口道：“我素聞生意人之間要看文書。現在我給你們一千兩白銀，雖然是眾目睽睽之下，但是時過境遷之後，難免再起糾紛。我要你們老爺親自來簽字畫押，證明我們已經賠償了你們的花瓶。”
那家丁一聽此話，感覺著碧玉不是一般的人物，便說道：“這自然是好，不過，我方才說的一千兩，是三天前的價格。現在三天之後了，要想保住這梁一儒的手，怕是還要再給一千兩！”
梁一儒一聽，實在是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對這起歹人吼道：“這是什麽規矩，
不就是一個花瓶麽？你們不要欺人太甚了！”
梁一儒的話，也激起了圍觀鄉鄰的憤怒。他們平時早就受夠了青花王的欺侮，此時全都義憤填膺，紛紛指責這些家丁沒有人性。
這些家丁見狀，連忙拚命揮舞手中的鞭子，希望用武力嚇退眾人。
但是，這些鄉鄰並不懼怕，有個大膽的小夥子，還向為首的家丁摔了一些爛菜葉。
碧玉見狀，對大家道：“我們先不要著急！這兩千兩我也答應你們。不過你們；老爺必須出麵，否則時候不承認的話，這又是一筆糊塗賬。”
這家丁搞不清楚碧玉葫蘆裏麵埋的什麽藥，他沒想到，這小小的女子竟然有如此豐厚的身家。
看這碧玉的口氣，隻怕是他開到一萬兩，碧玉也會毫不猶豫地答應的。
其實這些家丁心中都明白，這青花王本就不是一個缺錢的主。他不過是失了心上的東西，要將這股子氣宣泄出來而已。
可是沒想到，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這本該出的氣，出不了了。
方才那兩千兩，也不過是家丁順口說出來的。
青花王並不知道此時。
可是事已至此，要麽打道回府，要麽就要請老爺親臨此地了。
這幾個家丁交頭接耳地商量了一番，決定還是將老爺請出來說話。
於是，其中一個家丁便騎上了一匹快馬，飛也似地回到了府上。
碧玉和梁一儒，自然是在鬧市中等候消息。
過了一會，一頂華麗的轎子，緩緩地被抬到了那鬧市中央。
碧玉終於見到了老鷹經常說的“八抬大轎”。
那轎子上的布匹描龍繡鳳，金碧輝煌，看得人眼花繚亂。
毫無疑問，這轎子中坐的，便是那婦人口中的青花王了。
這青花王從轎子中緩緩走出，神情高傲，給人一種不可一世的感覺。
隻是，這青花王的體態，實在是配不上他故作高貴的神態。
整個人看起來又矮又胖，簡直像一個醃製醬菜的粗瓷壇子。
雖然這壇子上也裝飾得金碧輝煌，但是它的本質還是一個壇子。
由於過於肥胖，他不得不在手下人的攙扶下走下轎子。
他的眼睛太小，不仔細看的話，會令人感覺他在終日閉著眼睛。
也許，這雙眼睛隻有在看見銀子和瓷器的時候才會睜大，變得明亮且熠熠放光。
青花王長得十分黝黑，粗胖的脖子上掛著一圈圈的贅肉，讓人看了之後感覺他呼吸困難。
碧玉沒有想到，一個摯愛瓷器的人竟然如此惡俗醜陋。
但是看見他那一步一步艱難行走的笨拙樣子，碧玉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一笑，那些周圍的百姓也忍不住了，紛紛發出了嬉笑的聲音。
那些家丁心中明白他們在笑什麽。但是礙於老爺的麵子，也不好立即發作。
那家丁頭子，早就給他們老爺準備好了一張太師椅。
兩個丫鬟模樣的女子上前，將她們肥碩的老爺扶到了椅子上。
那家丁附在青花王的耳朵邊，將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給了青花王。
沒想到，青花王聽了之後，竟然嗬嗬地笑了起來。
令碧玉
更加驚訝的是，這青花王的笑聲竟然十分尖銳，就像是一個婦人發出的！
這種聲音聽了，令人十分不舒服。但是碧玉還是耐著性子，看這個老爺要怎麽處理此事。
他笑了半天之後，才用那尖細的聲音說道：“既然這位姑娘要花兩千兩銀子買這位公子的手，我也沒什麽說的。如果這姑娘能當場將這兩千兩銀子放在我麵前，我立即就簽字畫押。從此之後，我和梁一儒之間再沒有恩怨瓜葛！”
於是，他命自己的手下人去取來文房四寶，一切都準備妥當。
那家丁小聲說道：“老爺，若是她真的拿出兩千兩銀子來，我們豈不是下不來台了？”
那老爺嗬嗬笑道：“她說什麽笑。這城中的所有錢莊，都是我一手把控的。說句實在話，這城裏的老百姓，每個人都多少銀子，我心中也知道個大概？她有什麽本事能弄來兩千兩銀子？就算是從外麵帶來，這城外還有衛士盤查，她一介女流，帶著幾千兩銀子怎麽過關？你們都能把心給我放在肚子裏。今天這梁一儒的手，我是要定了！”
那家丁方才言語上吃了碧玉的虧，心中正不爽快。他聽到老爺這麽說，自然也就放下心來。
那青花王說道：“方才，我已經答應了這位姑娘的條件。可是現在我想問問你，若是你拿不出來這些銀子，該怎麽做呢？”
碧玉道：“若是拿不出來的話，我和梁公子都聽你處置！”
青花王笑道：“這位姑娘真是夠爽快。好！若是你拿不出這兩千兩銀子，我不單要剁下這梁一儒的手，我還好將你納為側室！”
這碧玉對地界的風俗和語言還是不太了解，她重複了一遍道：“你說什麽？側室是什麽意思？”
其中一個家丁道：“就是討你做小老婆！”
這些家丁們哈哈大笑起來。那家丁的頭子笑的更加狂妄。他本以為一個姑娘家，被開了這樣的玩笑，肯定會十分羞怒。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碧玉好像並不十分惱怒。她隻是若有所思地重複道：“原來這側室就是小老婆啊……”
這話讓這些家丁感覺莫名其妙。其中有個人竊竊地說道：“難道這姑娘是個傻子不成。”
那青花王見碧玉沒有反應，連忙將方才的條件重複了一番。
那碧玉爽快地答應了這青花王的要求。
可是，那梁一儒卻在碧玉的身後，拚命拉扯她的衣服。
梁一儒知道，一旦是給了青花王做了姨太太，這姑娘的一輩子就算完了。
可是碧玉卻沒有任何懼色。她隻是轉過頭，對那梁一儒偷偷地說道：“你現在將你身上的銀子，放在那盛滿土坷垃的筐子中。我稍後自有打算。”
青花王道：“此事和你提醒我的一樣，皆是空口無憑。我們還是要畫押為證。”
那碧玉自然是大方答應。
眾鄉鄰在底下議論紛紛。他們都為這姑娘捏著一把汗。
誰都不希望這麽好的一個姑娘，嫁給這青花王做小。
最關鍵的時刻到了。
那青花王道：“看著這字據，我得稱呼你為碧玉姑娘了。碧玉姑娘，現在就將你的銀子放在眾人麵前，我也好令家人典明入庫。”
青花王的語氣中，分明帶著一種嘲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