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174、青花王
那麽華美精致的一塊翡翠，卻終日被湮沒在這偏僻寂靜的地方，怎能不心生怨懟！
碧玉將這塊美玉擦洗幹淨，隨身佩戴了起來。
說來也奇怪，方才那隱隱約約的話語聲，立即就消失了。
碧玉心中有數，忍不住慨歎起地界的人來。
他們見到一些不可理解的事情，不是嚐試著去解決、去明白，而是一味地恐慌、害怕，乃至以訛傳訛。都說人族如何聰明，此時的碧玉有些不以為然了。
就在這時，老鷹從外麵風風火火地飛了進來。
它嘴上叼了一本很厚的書籍。
碧玉見那書上用狐族的文字，寫著：“萬字書”。
旁邊也有三個字，看起來像是地界的文字。
老鷹對碧玉說道：“姑娘，這是一個經常行走雲霄山的道士，專門給狐族編的一本書。你好好看看，裏麵全都是狐族文字和地界文字的對照。你來了這裏之後，總是要和地界眾人打交道的。識文斷字，可以讓你不必吃虧。”
碧玉的心頭上，湧起了一陣暖流。
她感激地看著老鷹道：“鷹兄，你對我真是太好了。我一直麻煩你，卻沒有什麽東西回報給你……”
這老鷹被碧玉說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它對碧玉道：“都是雲霄山的，說這些幹嘛。再說，若不是你，我的這三個孩子還不知道怎麽辦呢。隻是，我們現在做的事情，是上天不允許的。依我看，你這地界逛逛就罷了。差不多就趕緊把這琉璃針送回到那時辰晷上。我等孩子長大，能夠自己覓食的時候，就來找你。我們一起去雲霄山頂。”
說罷，這老鷹用嘴從自己的腳上解下一個魚骨哨，把它送給了碧玉。
它對碧玉說道：“地界的凶險，遠遠勝過雲霄山。你若是有難的話，隻要將這魚骨哨吹上三聲，我就會聽見，趕來救你。記住，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碧玉知道，自己和老鷹分別的時刻到了。
她美麗的綠眼睛裏麵，已經噙滿了淚水。但是她強忍著不讓淚水掉下來。
她輕輕地撫摸了一下老鷹矯健的翅膀，輕聲說道：“鷹兄，整個地界，現在隻有我自己了。我也不知道我的選擇是對是錯，但是有你這個朋友，我感覺值了。”
老鷹也戀戀不舍地看著碧玉道：“碧玉姑娘，我真的要走了。孩子們這會兒該餓了。記住，永遠不要相信地界的人……”
說罷，老鷹便飛出了品翠軒，衝向了湛藍的天空！
老鷹走後，碧玉便開始翻看這本“萬字書”。
這本書倒是編寫的清楚明了，但是這麽多的文字，一時間怎麽能記得住啊！
碧玉靈機一動，再次動用了心法去誦讀這本書。
冰雪聰明的碧玉，將這些字符的形狀想象成老鷹飛翔的各種姿勢。
果然，這樣一來，她很快學會了地界的文字！
做完了功課之後，碧玉簡單便地梳洗了一下，上街去四處閑逛。
這地界的繁華，遠遠地超出了她的想象！
這一路上的景致，全是新奇的。
她看見了琳琅漫步的綢緞莊，裏麵擺放的布匹燦若雲霞，美若霓裳。
她看見了忙碌奔走的貨郎，手中的小泥人神態各異
，栩栩如生。
一個售賣胭脂水粉的婦人，攔住了碧玉，十分熱情地說道：“哎呦呦，這城中竟然有如此標致的大美人，我怎麽從來不知道呢！”
對於碧玉這個狐族的姑娘來說，這句話有些沒頭沒腦，莫名其妙。
但是這婦人的熱情，讓人感覺十分親切。
她對那碧玉的容貌讚不絕口：“姑娘啊，我這一把年紀，見的美人也算不少了。可是從來沒見過你這麽美的眼睛。你這兩雙眼睛，就像是上好的翡翠，真是清澈見底，美不勝收啊！而且你這通身的氣派，定是個大家閨秀，要不然，怎麽舉手投足那麽高貴優雅呢……”
碧玉被誇獎得一陣臉紅，心中卻十分高興。
因為狐族的人，從來沒有用這麽豐富的語言來讚美自己。
他們雖然也知道自己長的漂亮，但是也是隻有限的幾個詞語，翻來覆去地說、
所以，碧玉感覺狐族的小夥子，真心無趣。
可是這位大姐的話，卻像蜜糖一樣，說得人心中無比甜蜜。
那位婦人說了半天，終於話鋒一轉：“雖說您這樣貌已經是無可挑剔了。但是，您這一張清水臉，看得我心裏怪心疼的，姑娘，您這花一般的年紀，不能太省事了。快來看大姐這籃子裏，有最上好的胭脂水粉，保管您用了以後哇，臉色是白裏透紅，氣死楊貴妃，不讓王昭君。”
說罷，那婦人飛快地從籃子裏拿出一盒胭脂來，向碧玉臉上搽去。
就在此時，一對人馬肆無忌憚地從這鬧市當中穿過！
所到之處，人人慌亂，周邊的小攤全都被這一對人馬踢翻。
這碧玉和婦人反應不及，被慌亂的人群擠倒在地。
那婦人的胭脂水粉散落了一地，碧玉連忙幫著她收拾。
就在此時，一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在人群中慌亂地奔跑起來。
那些人馬窮追不舍，看樣子是一定要將這個年輕人捉回去。
那碧玉將婦人扶起來，問道：“這是什麽人，這麽囂張，在鬧市中就抓起人來。”
那婦人受了驚嚇，無心再做生意，便對碧玉道：“姑娘是外來的吧？怎麽連‘青花王’都不知道啊？”
碧玉連忙道：“我本是外省人，來此地探親的。”
婦人點頭道：“原來如此。這‘青花王’啊，是我們城中一等一的大財主。他家財萬貫，但是就是有點為富不仁。他一聲最愛收集青花瓷器，經常召集一些文人雅客，去他的府上欣賞瓷器，並且讓這些讀書人為他的青花瓷寫詩作賦。這不，這四處奔逃的，便是我們這有名的秀才文人，叫梁一儒。”
“不是寫詩作賦麽？為何會搞成這般？”那碧玉十分不解地問那婦人道。
婦人歎了一口氣道：“要不，我怎麽說這青花王有些為富不仁呢。其實，這些文人都很厭惡這青花王的為人，但是他們都是家境貧寒的書生，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功名也尚未成功。這總是要賺點柴米錢吧，所以，這青花王一召集他們作詩，他們都會應邀前往。如果做得好，青花王便有豐厚的賞賜。即便是不好，那青花王也會給這些書生們包一個紅包。這時間長了，大家都知道去賞瓷器，其實就是去掙點碎銀子。本來這也是好事，可是誰知道，上次賞瓷器的時候，這梁一
儒的運氣不好，手一抖，將那青花王最喜歡的一個薄胎花瓶給摔碎了。那青花王勃然大怒，要求這梁一儒拿出一千兩銀子來賠自己的花瓶……”
碧玉尚且對地界的銀錢不太熟悉，她口中喃喃說道：“一千兩銀子……”
婦人點頭道：“這不是說嘛。我們老百姓，就是十輩子也攢不出來一千兩白銀啊！更何況這梁一儒打小就沒了雙親，全靠親戚街坊將他拉扯大。這麽大了還沒討上一房媳婦，別說一千兩，就是十兩對他來說，也是個大數！”
碧玉心中，開始有些憐憫這個“梁一儒”了。
她繼續問那婦人道：“既然人家實在拿不出來，又將如何？難道這青花王還要為了一個花瓶，讓人償命不成？”
那婦人歎了一口氣道：“償命倒是沒提。不過那青花王放出話來，要是這梁一儒拿不出這一千兩銀子，就要用那隻打碎花瓶的手來賠償！”
碧玉心中一驚，用不可思議的神情問那婦人道：“這怎麽行？這天地萬物都有管束的法則，難道就任由這青花王胡作非為？”
婦人道：“姑娘說的是官府罷？唉，姑娘到底是年紀小，你難道不懂，這天下烏鴉一般黑的道理？這官老爺是這青花王的座上客。每年這青花王光是送禮，就要送上幾千兩銀子。你說，這官老爺是會向著一個窮書生，還是向著這青花王呢？”
碧玉有些不服氣地說道：“向什麽也要向理！打破一個瓶子就要斷人家的手，難道就沒有天理了嗎？”
婦人道：“如今這世道，錢就是天理了。姑娘，咱們還是少管閑事罷。這些家丁們都是心狠手黑的。到時候你被他們傷到了，甚是不值！”
碧玉第一此感覺到了地界的黑暗。她遠遠地看著那個慌張奔逃的年輕人，心中想道：“若是在雲霄山，斷然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但是，碧玉畢竟是碧玉。她身上流淌著碧眼狐族的一腔熱血。
她加快了步伐迅速地穿過了人群，來到了那梁一儒的身邊。
那些追趕他的家丁，沒想到半路又殺出來一個姑娘，所以一時間都愣住了。
那碧玉將梁一儒護在身後，輕輕地告訴他不要害怕。
梁一儒已經奔跑得筋疲力盡，臉色蒼白。加之驚嚇過度，他渾身在不停地顫抖。
碧玉對著追趕而來的家丁們說道：“你們這些人，為何要欺負弱小！這麽多人追趕一個，算什麽英雄好漢！”
為首的一個家丁，見喊話的不過是一個弱質纖纖的少女，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這天下之大，真是無奇不有！現在青花王想要拿人，還有人膽敢阻攔了！這位姑娘，我想問您是什麽皇親國戚家的金枝玉葉啊？若是能報上名來，我就買你這個麵子，若是報不上，就趕緊滾開！我念你是一介女流，才不和你計較，否則，定然將你一並拿回去，交給老爺處置！”
說罷，這家丁還囂張地甩了一下手中的長鞭，那神態甚是不可一世。
碧玉在雲霄山度過了幾千年，在修煉的過程中，也算是經過了幾世幾劫。所以，區區的幾個家丁，根本是嚇不住她的。
她向前走了一步，朗聲說道：“你且莫要管我是哪裏的人，我就問你，這位公子是怎麽得罪你們了，為何要這般興師動眾？與人方便，自己方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