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三章 人魚之心
凰襲心中一動，心中一陣暖意，這樣的，怕是最好的結果了吧？
“唉，我便將這個故事給你們講完吧。”女王牽著江舵的手走到那紅色巨石旁，輕輕撫摸著絳王的臉，神情如水般柔和。
“江舵，你可還記得詩琪？”女王的問題讓江舵的臉色再次變得極難看。
“怎麽會不記得呢。”江舵扯了扯嘴角，每次提到那個名字，心都會像針刺般的痛。那個長著黑色頭發，有著與他一樣的黑色眼睛的女孩，也是人魚與人類的孩子，或許是因為如此，在所有人都將他視為不詳的人的時候，他們就像在冰天雪地裏相互展開翅膀依偎取暖的小鳥。
一邊在寒風中瑟瑟的發抖，一邊相互安慰著春天馬上就會來。就算他們都知道，或許暴風雪永遠都不會過去了。
“這麽多年，你一直為這件事憎恨著我吧？你認為我殺了她。”女王苦笑道。
江舵沉默不語，說不恨是假的，那個唯一的夥伴，那個唯一讓他想要永遠保護的人，就在他的麵前，被女王斬殺！連最後一聲哭喊都沒有發出。
“她沒有死。”女王冷聲道。卻讓江舵全身一震，“怎麽可能？我親眼見著她……”
“當年人類撕毀協議，將絳兒死壓在克生石上，又送回人魚部落，將整個人魚部落全部鎮壓在這萬丈海底之下，永世不見天日。我廢去了她體內人魚的血脈，用神力封印了她的記憶，將她送出了這萬丈海底。”女王歎息道。
不管人魚部落落得此番境地到底是誰的錯，她隻想保護這裏的每一個人，那個女孩子身上流淌著人類的血液，她怕了，怕江舵會像他母親一樣，為了愛情做出什麽荒唐的事情。人類的血液，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可怕數倍。
江舵猛地倒退兩步，手伏在那紅色的巨石上，臉色一片鐵青，胸口劇烈的著。
多少個日日夜夜，多少次被那個夢驚醒，這麽多年，每次想到詩琪都會被驚醒，夢中，那個小女孩梳著兩個圓圓的發髻，黑色的頭發如同黑夜一般，她瞪著那雙大大的眼睛飄在水麵上，鮮血從她的背後擴散到海水裏，整片海水都染成了猩紅色，“舵哥哥，你為什麽不救救我？舵哥哥，你為什麽不救救我？”
曾經，那個女孩溫暖了他無數個黑夜，甚至，想過要等她長大，娶她為妻……。後來親眼看著她死在自己麵前，他便開始畏懼，開始變得卑微，不敢奢望有朋友，不敢再與別人真心托付。
“好了，凰姑娘，你要的事情我都答應你了，還請你兌現你的承諾。”女王看著一旁的凰襲，道。
“你……想要我怎麽做？”凰襲深吸一口氣，苦笑道。
自己此次怕是未必能出這人魚宮了，如此想著，凰襲心中竟感到了一絲輕鬆。是的，是輕鬆，救啞奴，找妹妹，複仇，風臨，重建落凰山莊……這一切都讓她好累啊。原諒她如此自私的想法。如果死掉了，是不是就可以不再承受這些了。
“等等，你答應了她什麽？”
江舵猛地抬頭，道。
“答應代替絳王，躺在這裏。”凰襲指著那紅色巨石上的絳王道。
“不可以！祖母，求求你，放她走！我來代替絳王。”江舵對女王急切道。
“我的孩子，你知道隻有她才可以做到的。”女王搖搖頭，憑空一抓，凰襲的身子便不受控製的被吸到了女王的手掌之下，
女王輕輕捏著凰襲的脖頸，看著她那銀色的麵具和白皙的脖頸，微微笑著，眼中是迫不及待的期望。江舵一急便要衝上去，女王微微擺袖，江舵整個人便如同受到巨大的撞擊一般倒飛出去。
“來，孩子，借你的血試試這赤練石，若它同意了，你便是那個可以救絳兒的人，若它不同意，我便將你做成傀儡。你放心，做成傀儡之後，我便將你的麵具摘下來，使你以後都不必去戴著這麵具示人。”女王說著，手指微動，凰襲的手便不受控製的抬了起來。
一道細細的傷口出現在凰襲的手掌中，血液順著傷口徐徐流出，一滴一滴的滴落在那紅色巨石上。
女王的瞳孔猛地收縮，怎麽可能……隻見那紅色巨石竟然裂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
“怎麽可能，怎麽會這樣？！”女王顫聲輕輕撫摸著巨石，這巨石是她用上萬人的精血凝聚而成，可保人魚屍身不腐，隻要找到傳說中能與克生石的力量均衡的人類之血，滴到這石上，石頭變成金色，就可以喚醒絳王，釋放整個人魚族。
可是，為什麽會裂開呢？
“凰襲，快走！”江舵突然衝過去抓起凰襲的手跑了出去，悠長的走廊曲折蜿蜒，像一條看不到盡頭的路。
“姐，發生什麽事了？”雅和荔枝守在門口，見江舵和凰襲跑出來，上前詢問道。
“快走，重生石已毀，祖母必定會殺了你們，我帶你們離開！”江舵話音未落，隻見身後那龍骨形成的宮殿竟然從遠處到近迅速的崩塌著。
在克生石的壓製下，竟然還能發出如此神力，凝聚千年的靈力，竟然恐怖如斯。
“你們逃不掉的！”一聲淒厲的嘶吼從身後傳來，連整個結界內的宮殿都顫抖起來，那些傀儡宮女們似乎是遇到了什麽極可怕的事情，紛紛縮在牆角，動也不敢動。
“別怕，我帶你們走。”江舵回過頭，衝著凰襲微微一下，凰襲心中一驚。這個眼神，突然讓她覺得一陣悲傷。
整個人魚宮都在迅速的崩塌著，結界外的海水卻依舊平緩死靜，毫無任何影響。
“就是這裏，這條隧道是接通人魚部落和外界的唯一途徑，人魚無法穿過，人卻可以，我半人半魚，每年隻能通過一次。”江舵說道。
“那你怎麽辦？女王已經瘋了，你留在這裏會有危險的。”雅也忍不住道。“江舵，你跟我們一起走吧，我有乾坤罩，可護你出這人魚海。”
“你以為你救得了她們？江舵啊江舵，你和你的母親一樣愚蠢，執迷不悟！”女王突然出現在凰襲等人身後，冷笑道。
“說我們，你又有什麽資格，絳王是你的兒子，人魚族的每一個成員又何嚐不是你的子民和兒女，可是你千年來都執著於仇恨，你對人類的報複根本不是因為想要救絳王，而是複仇，你隻是單純的在執著於殺戮！”江舵冷聲喝道。
“夠了！”女王怒喝一聲，寬大的袖子狠狠一甩，江舵頓時如同受到巨大的力量撞擊一般狠狠的倒在了地上，嘴角甚至有血液緩慢流出。
“不用你來教訓我，你和你的母親一樣，自私，愚蠢！”女王高昂的頭顱此時依舊僵硬的微微昂著，遺世獨立，卻又淒清寂寥。
“女王，你我都是上古遺族，何必如此趕盡殺絕？”雅皺眉道。
“嗯？幻玦獸？嗬嗬嗬嗬嗬，還是進化期，還真是了不起呢，可是絳兒救不回來了，重生石也毀了，我還有什麽不敢殺的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女王尖聲笑著，手掌間已經是匯聚著無上神力，毀天滅地般的威壓讓雅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這個瘋女人，是想要這片無涯海為絳王陪葬嗎？
“我們走！”江舵一把將凰襲狠狠推進了隧道，荔枝和雅也當即毫不猶豫的跳了進去。
“你們，逃不掉的！”女王陰測測的笑起來，手上一道光芒爆射而出，女王原本優雅雍容的裙擺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條閃耀著七彩光芒的巨大的魚尾。在深藍的海水中散發著奪目耀眼的光。
“凰襲，你以後還會記得我嗎？”江舵輕笑著問。
“嗯，一定會記得你的！”凰襲笑笑，笑著笑著眼淚卻流了滿臉，想要克製住自己不去看他身後那條巨大的傷口，傷口處還閃爍著七彩的光芒，卻依舊忍不住手微微發抖。
這個笨蛋，竟然獨自承受了女王的最後一擊。
“別哭，送你個禮物。”江舵笑著，手掌中不知何時竟多了一塊巴掌大的紅色寶石。
這是……人魚之心？
“你……你個笨蛋，怎麽這麽傻，總是對別人這麽好，那你呢？從來都不為自己想的嗎？”凰襲幾乎是泣不成聲。手中的人魚之心還有溫熱的餘溫，在那個紅色寶石中間，懸浮著一滴小小的白色的**。
“人魚淚並不是眼淚，而是人魚的精元，隻是人魚天性孤傲，從不肯將精元留給其他人，所有都會在死前自毀精元。”江舵說著，雙腿不知何時竟變成了一條巨大的魚尾，光彩奪目，閃著七彩的光芒。
“真羨慕你的那個朋友，下輩子，我做個人好了，也要，認識像你這樣的朋友。”
人與人魚的結合所生下來的孩子，魚尾居然是七彩的，這是諷刺還是慰藉？
陽光明晃晃的刺痛了凰襲的眼睛，熱浪一陣一陣的襲來，夾雜著海水的鹹腥味，讓人一陣一陣的暈眩。
荔枝找來幾個果子想遞給凰襲，被雅攔了下來，凰襲抱著江舵的屍體望著視線盡頭的雷歐城，許久之後，抬起頭望了望天上亮的人眼睛發痛的太陽，輕聲道：“江舵，我帶你回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