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7章 清掃隱患

盛夏的天氣是炎熱的,可是對於盧淨初來說,除了最為炎熱的正午,其他時候總覺得身上冰冷。

前世的自己,從小有著父親和大哥的寵愛庇護,身體自然是健康無比。然而這一世,從小就受盡坎坷的她,身子孱弱到像是一陣風來就會倒下一般。對著鏡子裏麵色有些虛弱蒼白的臉,盧淨初捧著手邊熱茶,目光幽深,裏人看不出她究竟是在想些什麽。

這段日子咳嗽的越發嚴重,大夫看了幾次也看不出什麽,隻說是她身體原本就弱,上次又掉進了陰冷的井水裏麵,受了寒,傷到了心肺,所以才會咳嗽不止。

大夫的這種說法,聽起來似乎並無任何不妥,可藥吃了不少,身體卻遲遲不見好轉。隻是寒氣傷到了心肺,不該這麽難以治療才是。因此對自己的病因,她實在是不得不懷疑。

杯子裏的茶水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有些冷了,盧淨初剛喝一口便又開始咳嗽了起來,白薇聞聲連忙放下自己手裏的活兒,快步走過來,“小姐怎麽這麽不小心,大夫不是說,小姐一定要小心寒涼的東西入口麽。就算是性溫的茶,也得趁熱喝才是。”

“隻是咳嗽兩聲罷了,我沒事。”盧淨初笑笑道,“你們兩個整理的怎麽樣了?”

白薇臉色頓時變得有些凝重,從袖口掏出幾包東西,有的是原本掛在床頭的香包,有的是塞在箱子縫隙裏的,全都是尋常可見卻有貼身的物件。

“奴婢找到了這些,柳葉那也找到了一些。”

盧淨初示意她把東西拿近一些,一靠近那些東西,頓時便覺得胸口像被人塞了一團棉花,咳的停也停不下來,白薇嚇得趕緊把東西拿遠,再不敢靠近她一步。

隻不過是一般的病症,卻越拖越久,總也不見好轉,她實在是不得不懷疑是不是有人動了什麽手腳。於是今天一大早,她就把除了白薇柳葉二人以外的其他下人打發了出去,讓她們一點一點地搜尋整個房間,連一絲縫隙都不能疏漏。果真,就被她找到了這些。

“小姐怎麽一靠近這個就咳的厲害?”白薇不解地嗅了嗅手裏的東西,卻是半點影響也沒有。

“拆開看看裏麵。”盧淨初掏出帕子,掩住口鼻。

白薇不敢遲疑,找了剪刀來,小心翼翼拆開,臉上頓時一片訝異,“小姐,這裏頭是芍藥花瓣!”

“芍藥花瓣?”盧淨初目光低低一轉,透出幾分寒意。

從小她身子就弱,請回來的大夫給她開了中規中矩的補藥,隻是吃那些藥卻要注意一點,絕對不能靠近芍藥花。否則藥性犯衝,非但會影響到藥效,時間一久,更是會導致看不出任何端倪的慢性中毒。即便是死,也不會查出任何原因。

因為這個關係,老夫人早就命人將所有的芍藥都連根拔起丟了出去。整個盧府都決不允許看見任何一株芍藥的存在,尤其是主子們居住的後院,誰也不敢把芍藥帶回來,誰也都清楚,芍藥是盧府的一大禁忌。

然而現在,卻偏偏在盧淨初

的房間裏找出了這麽多的芍藥花瓣,而且每一處都藏的極其隱蔽,藏這些花瓣的人目的是什麽,可想而知。

“小姐,要不要奴婢把這件事稟告給老夫人?”白薇一臉憤憤不平,“這擺明了是要——”

盧淨初擺擺手,“拿去燒了吧。”

“小姐?”白薇不解道,“小姐隻要說了這件事,自然會有老夫人撐腰,您怕什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燒了吧。”從盧淨初的臉上,白薇看不出任何情緒的變化,她似乎還想要說什麽,但見盧淨初似乎真的並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當下也不好再說什麽,隻能輕輕歎口氣,拎著那些芍藥花瓣去到了廚房。

她倒不是怕惹事,也不難想得出,會將這些芍藥花瓣藏在她房間裏的人是誰。隻是想一想,將花瓣藏進去的時間已經很是久遠,就算老夫人動怒徹查這件事,也有太多的替罪羊可以承擔下這個罪名,根本不會傷及二夫人分毫。

現在的她最要緊的是養精蓄銳,多餘的事情,她連一丁點也不想做。

沒多久,白薇便從廚房回來了,身上還帶著一絲草木焚燒過後的煙火氣。

重新為盧淨初沏了一杯熱茶,白薇開口道:“小姐的身子總也不見好轉,要不要再讓大夫來瞧瞧?奴婢雖說隻比小姐大上幾歲,可奴婢記得清清楚楚,小姐原來的身子可不是這麽弱的,要不是……”

話說一半,白薇自知失言,趕緊抿了唇,麵色卻仍舊是有些不忿。

其實,即便不用白薇提醒,盧淨初自己也記得。這一世她的身體,也不是從剛出生就這樣孱弱的,隻不過,她在五歲那年莫名其妙生了一場大病,又因為二夫人從中作梗,導致大夫來晚了。幸好,原本大家都以為要丟了命的她,卻奇跡地撐了下來,隻不過從那之後,身體卻變得孱弱到了極點。

白薇的話說的不錯,現如今她的身體,的確是應當請一位名醫,為她好生調理。可名醫二字,也就意味著高上天的昂貴花費。二房現在把老夫人隱瞞的死死的,又將所有的財產都牢牢霸占在自己手裏。倘若自己冒昧就去討要,保不齊二房的人會來個倒打一耙。

現在的自己,在盧家還並不算真正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一切都還需要從長計議才是……

正思忖間,柳葉也拿著幾包芍藥花瓣走了出來,見盧淨初又咳的有些喘息不過來,白薇趕緊示意柳葉去把東西燒掉,豈料,卻聽到盧淨初開口道:“留下一包,放進瓷瓶裏封好,其餘的拿去燒掉。”

柳葉年紀小,天真懵懂,也不懂得想太多,見小姐這麽吩咐,也就老老實實去照做了。隻是當那封好的瓷瓶被送過來時,白薇的臉上卻不禁露出了幾分擔憂,“小姐留這些玩意幹什麽,這些對小姐來說,可是危險著呢。”

“留著我自有用處,你們別聲張就是。”盧淨初將那瓷瓶取了過來,眼底隱隱劃過一抹清冷淺笑。

白薇是個從不多言的人,雖說有些過分老實,但不多言

這一點卻是極難得的優點,起碼可以做到守口如瓶。把那些芍藥花瓣交給她放置,盧淨初也算是安心。

就在白薇剛剛進到房間裏麵,將瓷瓶收好走出來時,一陣迅疾的腳步聲從院子裏遠遠傳來。

聽到這聲音,盧淨初先是微微一愣,隨即一張臉上便堆滿了笑意,起身就迫不及待地迎了出去,“瑞澤!”

幾乎與她脫口而出的聲音不約而同出現的,是那一張與她的麵容有五分相似的年輕男子的臉。

“淨初!”盧瑞澤快步跑過來,一張稚氣未脫的臉上,還有著小獸一樣單純天真的笑,隻是那笑容並沒有持續多久,隨即卻被滿臉的焦灼所替代,“我聽說你和五殿下的婚事退了,你要不要緊?怎麽看起來臉色又蒼白了些,你心裏是不是難受的很,要不然……要不然我去求求五殿下,畢竟那件事說到底跟你也沒關係!”

聽著這一番心急不安,卻又關切十足的話語,盧淨初隻覺得心裏一片柔軟。

倘若說,對於這一世的她而言,那個提早就被磨平了所有棱角銳氣的大哥,是她唯一的依靠,那麽眼前這個和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庶出弟弟,則是她唯一能夠敞開心扉交流的朋友。

在私下,盧瑞澤甚至會直呼她的名字,對她的親切,甚至要比對待他的生母都要濃厚幾分。隻不過在看到他的時候,盧淨初的心底,總會不自禁地湧起一陣內疚。

父親去世的時候,隻留下了大哥和三弟兩個兒子,二夫人心懷鬼胎,想要將還在繈褓中的她和三弟帶走,美其名曰,代為撫養。當時盧府上下人人都交口稱讚二夫人的氣度與慈悲,可實際上,二夫人卻壓根就沒想要好好將他們姐弟兩個養大。

盧恭安當時也隻是個年幼的少年,隻有著孩子氣的稚嫩懦弱,但也許是直覺使然,向來溫順聽話的他,卻在當時寸步不讓,小小年紀就懂得以死相逼,寧死也不讓二夫人將兩個嬰兒接走。但他畢竟隻是一個孩子,他再如何努力,最終也隻保下了盧淨初一人,盧瑞澤就被交到了二夫人手裏。

這些年,盧瑞澤看起來活的錦衣玉食,可實際上……

“我沒事,倒是你,跟在堂姐身邊在謝家待了那麽久,日子怕是不好過吧?”一開口,盧淨初便忍不住的心疼,“我的事不用你操心那麽多,我都有打算的,以後慢慢說給你聽。老夫人哪裏你去過了嗎,要是沒有的話就趕緊過去,別讓老夫人覺得自己的孫子與她生疏。”

盧瑞澤笑了起來,“去過了,我是提前一天回來的,今天隻有我自己,堂姐她要明天才能回來。”

盧幽珊要回來了?一聽到這名字,盧淨初眼前便清晰地勾勒出了一個國色天香的女子麵容,從她被推進井裏之後,二夫人就找借口將盧幽珊送到了她的外公家,這次想必是覺得風頭已經過去,就打算回來了。

“對了,這個給你。”盧瑞澤從袖裏掏出一樣東西,捧到了盧淨初眼前。

“這是什麽?”盧淨初好奇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