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052章 光芒初露(四)

德陽謝娘娘恩典。

顧清惜垂首斂眉,俯身行禮。

今日她本無意爭寵,若不是一些鄙夷嘲笑她之人步步緊逼,她也不會展露鋒芒奪得頭彩。

事已如此,承蒙貴妃娘娘賞賜,顧清惜若是不受下這顆南珠倒是顯得自己有些恃才傲物了,既然這般,倒不如從容大方的接受封賞,有貴妃娘娘這番話,相信從今日後,無人在敢質疑她顧清惜,她顧清惜的名字再也不是街頭巷尾百姓拿來娛樂的笑柄,而她的光華將如清晨初升的朝陽,霞光萬丈!

一旁的顧明語與裘清蓮見顧清惜獲得南珠,心裏衷心的為她高興,尤其是顧明語的嘴角都快彎到眉梢了。

隨後,參與這場才藝展示的各家女子都各自得到了貴妃的賞賜,雖沒有得到那顆珍貴的南珠但也算是多少得到了些許安慰。

沈菀喬握著手裏的一支朱釵,心肺都快要被氣炸了,一雙秋水雙瞳焚燒著滔天的怒火,貝齒咬的咯吱咯吱作響,若不是顧清惜橫插一腳,那顆南珠定然是她的!是她的!

顧清惜,我看中的東西你也敢搶!咱們走著瞧!

此刻,除了沈菀喬對顧清惜很的咬牙切齒之外,林若蘭一張小臉更是氣的青了白白了青,可謂是十分之精彩,她壓根沒想到顧清惜還真有兩下子,原本她想故意煽風點火的給顧清惜難堪讓她出糗的,可誰知道顧清惜竟是個不顯山不露水的貨色,竟弄巧成拙的成就了她的美名甚至還得了貴妃的偏愛!

這真真是氣死她了!拿起花桌上的一塊玫瑰糕塞到口中使勁的嚼著,那股子狠勁仿似是在吃顧清惜的血肉。

哎,本以為林妹妹的劍舞會得到那顆價值連城的南珠的,誰知卻是讓顧清惜搶了先,妤婷實在是為林妹妹感覺到可惜……

不知何時,護國公府的薛妤婷出現在林若蘭身後幽幽歎息一聲。

哼,少在這裏裝清高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是故意在刺激我,你自己心裏不痛快就說出來是了,又何必來挖苦我?你我還不是一樣?

林若蘭正是在氣頭上,沒好氣的翻了一記白眼,說出的話自然也是失了平日裏的恭敬,似乎是忘了她是護國公嫡長女的身份,更是忘了她頭頂上還有個皇後姑奶奶這一茬。

護國公府與東安侯府同屬於容王一派,東安侯府又以護國公府馬首是瞻,兩家勢力懸殊,東安侯府平日對護國公府是唯唯諾諾,連帶著林若蘭對薛妤婷也是畢恭畢敬,往日裏兩人都是以姐妹相稱,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關係有多麽的好,可隻有她們當事人知道這一切不過是虛假的表象罷了。

林若蘭痛恨薛妤婷趾高氣昂不可一世的狂傲樣子,薛妤婷則是打心眼裏看不起林若蘭低微的家世同時覺得林若蘭的身份比起自己而言不知低|賤多少。

眼下的林若蘭正是被氣的難受,一聽見薛妤婷陰風陽氣的話,頓時腦子想也不想的就張口反擊過去,薛妤婷原本帶笑的麵容明顯的僵了僵,但片刻又恢複常態。畢竟是常在皇宮與皇後娘娘身旁走動的豪門世家小姐,薛妤婷自我控製力還是極好的。

妹妹,我的真心實意的為你感到可惜,世家小姐多表演的無非是些歌舞聲樂,他們其中有哪一個是像你這般英姿颯爽的舞劍,將女子的巾幗之氣一展無餘?妹妹的才藝可謂是別具一格的新穎,比起那些柔弱的歌舞不知勝出多少倍,更是比那顧清惜的筆墨之畫更為難得的緊!

林若蘭聽

了默不吭聲,隻是垂眉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她練習劍舞已是許多時日,隻是為了能有朝一日能展現自己與眾不同的才華,一雙手握著沉重的鐵劍久而久之磨出了些許一層薄繭,今日本想著能一展才藝的卻不料最後什麽也沒得到!

若是那南珠是別人奪得還好,可偏偏是那曾經癡傻瘋癲的顧清惜!她不服氣,不甘心!

薛妤婷見林若蘭眸中怒火更盛,她挽了腰間的玲瓏玉佩隱隱的笑著離開了,一邊走一邊小聲呐呐自語,歎息道:哎,你說那顧清惜的珠子要是丟了就好了,這樣貴妃娘娘一定會震怒不已,顧清惜不受責罰都不行呢……

聞聲,林若蘭霍然回頭,瞧著薛妤婷的身影良久,唇角不由的抿成了冷硬的弧線。

宴會開始,女眷與男賓分席而坐。

顧清惜以筆墨做雙麵畫,親譜琴曲又吹奏玉簫的三項才藝博得貴妃賞識贏獲南珠的消息不脛而走,引得男賓席中議論紛紛。

哼,沒想到那臭丫頭竟還有兩把刷子,竟將那有價無市的南珠贏去了,真是不聽不知道一聽嚇一跳啊!顧景南久久難以平息心中的驚詫,期間瞧向顧清惜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似的。

老四,這丫頭的厲害之處你應該早就有所了解吧,當初可是差點被人家抹了脖子。顧逸辰挑了挑濃密的眉峰,笑的意味深長。

顧逸辰這話是明顯的在挑撥離間,要知道當日若不是顧沐塵拿顧景南當槍使,顧景南又怎麽會險些被顧清惜掐住咽喉險些喪命?

聞言,顧沐塵眉眼一動,幽幽抬首,聲音冷的如冰渣子,這丫頭可不是厲害怎地,皇宮裏都敢下藥,三弟,你身上的毒最近是在抑製還是在任其肆虐?嗬嗬,小心些,可別損害了身子……

提及身上的毒,顧逸辰的臉立馬黑了,一張俊逸的臉像是吃了蒼蠅竟一個字也不吭。

顧逸辰身上毒每每發作都會控製不住的找人發泄,如今聽的顧沐塵話中意思分明是在故意的嘲笑他,該死!

顧長卿一襲紫金華服坐在眾兄弟之間,修長的手指握著玉白色的杯盞把玩著,溫潤如玉的麵容上銜著似有若無的笑,對待這樣的言語嘲諷他早就習以為常了,四個兄弟代表四大王府,彼此水火不容,不過是維持表麵可笑又可悲的和睦罷了。

狹長的丹鳳眼微抬,眸光快速在三人麵上掃過,隨即將視線遠望鎖向對麵女賓席上的顧清惜。

見她淡藍色的身影端莊的坐在那裏,清秀而又明媚的容顏上掛著不失得體的笑意,從容不迫進退有度的與同席女子交談的姿態,顧長卿忽然覺得這小女子實在是有趣的緊。

不鳴則已,一鳴驚天!

明明是在公主府過著食不飽腹受盡壓榨屈辱的日子,怎麽就偏偏能逆轉乾坤光華萬丈?怎麽就偏偏是她這個曾經瘋癲的少女能作出精妙絕倫的雙麵畫,能自己譜寫琴曲呢?

有趣,實在是有趣啊!

她身上一定還藏著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吧?他要不要去親自挖掘她的秘密呢?

想到這裏,顧長卿狹長的鳳眸閃過一抹奇異的光澤,抬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笑意越發深邃。

老二,你一言不發隻顧盯著顧清惜看,莫不是相中她了?心細如發的顧沐塵笑吟吟的打趣。

大哥真會開玩笑,這顛覆倫理綱常的話可是輕易說不得,若是被太後她老人家聽去了,保不齊咱們是要吃板子的。顧長卿笑著搬出太

後來堵住顧沐塵的嘴。

二哥,你可真會避重就輕,你還沒回答你是不是看上顧清惜那丫頭了呢!顧景南一雙眼睛咕嚕轉,露出的白牙銀光閃閃,八卦的打破砂鍋問到底。

你這麽著急,莫不是你心儀人家,生怕二哥跟你搶?

切!本世子才不稀罕那臭丫頭!即便是給我做小我也厭棄!顧景南十分之不屑。

顧長卿勾唇一笑,未語。

這時,女賓區的宴席上,薛妤婷端著杯中花釀,柔聲嫵媚的開了口,道:德陽郡主可否將貴妃賞賜的南珠拿出來讓我們這些個小女子觀賞一二?

此話一出,不少人跟著隨聲附和,要知道如此大的一顆南珠她們可都是幾乎沒有見過的,不免都想去觸摸近距離把玩一番。

既是薛小姐開了口,德陽豈敢拒絕?顧清惜清淺一笑,束墨,還不快將珠子呈至薛小姐麵前請她瞧瞧。

黑色絨布揭開,南珠瑩潤光澤無匹,那盈盈環繞的米白色柔和珠光堪比天上太陽還要耀眼,即便是如薛妤婷自幼見慣無數珍奇異寶的人此刻也不免心生歡喜,恨不得將南珠據為己有。

珠子在薛妤婷手中停留片刻後傳到了其他小姐手中,自然是又引起一片喧嘩。

顧清惜坐在那裏,始終是麵帶微笑聽著各位小姐對南珠各種讚不絕口的聲音,安靜的抿著茶水,偶爾和顧明語說幾句玩笑話,眼下的情景是一片祥和。

顧長卿的目光有意無意的向這邊掃來,忽然間,他見對麵的顧清惜站了起來,胸襟處的藍色衣裙濕了一片,薄而棱角分明的唇角微微牽動了一下,心道,定然是這丫頭風頭過剩惹來她人嫉妒了吧。

啊!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宴會上從一開始就沒過說幾句話的沈菀秀惶恐不已的站了起來,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愧疚之色,雙手拿著絲帕在顧清惜身上胡亂的擦著。

剛才顧清惜正在與旁邊的顧明語說笑,忽然間不知怎地一杯熱水就灑在了身上,那水是滾燙的即便是隔著衣裳也能感覺到皮肉被燙傷的強烈疼痛感,突如其來的熱水令顧清惜條件反射猛的站起了身,這才得知那水竟是沈菀秀灑出去的。

好端端的怎麽水就偏偏灑在了她身上?

莫不是沈菀秀在搞什麽鬼?

深吸一口氣壓下皮肉被燙傷的疼痛感,顧清惜唇角柔柔綻放出一抹微笑,左右不過是濕了衣裳不打緊的,相信妹妹一定是不小心手滑了才灑了茶水,姐姐都理解的。

沈菀秀本以為一杯熱水潑在她身上她會大發雷霆,她也好趁機演一出嫡女壓庶的苦情戲,可結果卻是換來顧清惜渾然不在意的笑。這始料未及的情景令沈菀秀感覺到一股深深的挫敗感,就仿佛是她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自討沒趣。

不過,她這一招可是連環計,就不信後頭的事情顧清惜還能逃脫的掉!

沈菀秀惶惶不安的拿著一雙眼珠子瞧著顧清惜,聲音諾諾道:是秀兒莽撞了,秀兒該打,就讓秀兒侍奉姐姐去換衣裳吧,不然秀兒內心實在是愧疚不安。

愧疚不安?

顧清惜心頭冷笑,沈菀秀啊沈菀秀,你若是會愧疚不安又怎麽拿熱水潑我呢?嗬嗬,你的演技真的唱念具佳啊!

不用妹妹陪我,我自己去就好,你且安心坐著用餐就好。

顧清惜說完又朝著一桌用膳的各位欠了欠身,諸位慢用,德陽去去就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