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051章 光芒初露(三)
在座的夫人哪個不厭惡妾室?哪個又希望自己的夫君做出如沈相那般寵妾滅妻之事?哪個又希望自己親生的子女遭遇如顧清惜曾遭遇過的那般淒慘生活?
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激起了所有人內心的怨憤,更是在告訴所有人,若不是被庶妹姨娘欺壓,這些年又何須忍辱求全,直到太後駕臨公主府才得已翻身。
饒是沈莞喬見過慣了諸多大場麵,心思活絡又善於偽裝的此刻麵對眾人那充滿質疑,憤怒和鄙夷的目光也頓感束手無策,不知該如何應對才好。
慌張之下,她隻能強扯出一抹笑意道:姐姐真愛說笑,妹妹又如何能知道?
顧清惜瞧見她這慌了神的模樣,心裏倒是有些驚訝,看來沈莞喬對自己的名聲倒是十分的看重啊!
不過想想也是,她不過是一個庶女,且父親還是以入贅的身份才謀到今日的丞相身份,若不是莊敬公主招贅,就憑著沈弘業這資質怕是鑽營至死也斷坐不上丞相這個位份,就更別說沈莞喬和沈莞秀還是沈弘業與陳氏背著莊敬公主在外麵偷生的,若非莊敬公主大度接了這母女三人進公主府,現在她還是一個沒名沒份的,又哪會有如今的風光與體麵?
而沈莞喬最為害怕的應該就是別人提起她的庶女身份和她娘曾是被養在外室的難聽低賤名聲。
雖然這京中納妾並不是稀奇事,但沈弘業是入贅皇家,他在外麵養了小妾還生育了一雙女兒,莊敬公主即便是命人打殺了這母女三人,也沒有誰會說她心狠手辣,再則,這妾也是有貴賤之分的,陳氏本是正兒巴經的將軍府嫡出小姐,卻不自重,明媒不要偏做出與人私奔之事,甘願墮落淪為賤妾,即便如今掌管了公主府的內權,在人前卻仍是抬不起頭來,就連沈莞喬雖有郡主尊貴的稱呼,可因著陳氏曾經的過往和賤妾的身份,反成了笑柄。
所以,這也是為何陳氏母女為何處心積慮想要除掉她的原因之一,隻要她活著,就注定她們母女一輩子都隻會是賤妾和庶女,偏這母女三人心比天高,又怎願意背負著這樣不堪的身份過活?從那天在昏迷中聽到陳氏對沈莞秀所說的話和前幾日她在琴房試探沈莞喬和沈莞秀二人的情況可以看出陳氏有心讓兩個女兒嫁入四大王府為世子妃,且這兩姐妹都戀慕於宸王世子顧長卿。
隻是,也不知她們到底是怎麽想的?且不說身份,便是論才華容貌和性情,比這兩姐妹強的多了去了,是她們太自視甚高還是當四大王府都是傻子不成?
再退一萬步來講,即便顧清惜那天跌落懸崖死了,即便沈弘業將陳氏扶了正,沈莞喬成了嫡女,又是郡主,還有京城第一才女的美名,可四大王府誰又會娶一個害死了莊敬公主的女人所生的女兒當世子妃?
更別說沈弘業隻空占了一個相位的名頭卻對朝廷毫無建樹,完全不像表麵那般風光,她甚至在想,若是顧清惜那天真死了,以太後對莊敬公主的愧
疚,沈弘業的仕途怕也是到頭了,如今他還能坐在右相這位置,想必太後多數是為了她著想,必竟母親早已亡故,若父親還被革了官職,公主府便真的是頹敗不堪,對她百害而無一利。
眾位夫人的目光充滿了敵意,令沈莞喬如芒刺在背,難受且羞憤得難以自抑,她一向從容淡雅的神態也傾然崩塌,本來正為林若蘭那番話正稱了自己的心意,卻不想轉眼間便被顧清惜化解反而將自己給牽扯了進來,始料未及之下,竟不知該如何應對。
哦?妹妹也不知道?那可真是奇怪了。顧清惜一幅驚訝不解之色,明眸含了一絲俏皮,唯獨嘴角的那抹笑意卻滲著寒冷。
她沈莞喬今日不管怎麽回答都不對,隻是這不知道三字卻更顯她作賊心虛。
不過,林小姐的懷疑也不是沒有道理,既然這樣,那本郡主現在便即興為眾位再彈奏一曲吧!若是不成調,還請眾位不要笑話才好。雖然沈莞喬實在可恨,但畢竟現在與自己還是同為公主府的女兒,若是再繼續為難於她,反落人口實,說她以嫡壓庶,挾怨報複故意給庶妹難堪。
聽她這麽一說,眾人的注意力立即被轉移,貴妃本就喜愛音律自然想親眼目睹顧清惜是否真有此才華,至於宸王妃見寶貝女兒一開始便偏幫著顧清惜,又因著當年與莊敬公莊的一些淵源,也是樂得顧清惜揚名放彩。
席間的夫人和小姐們見貴妃和宸王妃都同意了,且心裏對顧清惜是存了質疑和好奇,便連連稱好。
作詞譜曲對顧清惜來說其實是小菜一碟,她本身並不愛這些,可誰讓她是從現代穿越過來的?那些曾在言情小說裏看到的沒想到這時候卻是派上了用場,此刻她覺得真不能低估了那些寫小說的想象和創作力,雖然狗血了些,但此時此刻的情景不正應了那些狗血的情節麽?
思及此,她自己都忍不住感到好笑,這一想笑,便是真的笑了出來。
席間的賓客不知她笑些什麽,隻覺得這笑似春日裏明媚的陽光,似枝頭絢爛迤邐的花朵,似溫暖和煦的微風,美得炫目又叫人心頭莫明熱烈。
顧清惜側頭尋思了一會兒,又環視了眾人一眼,走向風清嫻道:風小姐,不知可否借玉笛一用?
風清嫻倒也爽快,將手中的玉笛交予顧清惜。
顧清惜拿起玉笛,放在嘴邊先試吹了幾個音符,樂器在她年幼時便是必學項目,那時候笛子,二胡,鋼琴,古箏,小提琴,大提琴,甚至連簫,媽媽和外公都特意請了專門的老師教導,而外公尤愛二胡拉奏出的那種滄桑感,所以,每日入夜,她總會站在花園的香樟樹下為外公拉奏二胡或是其它所學樂器。
看來,媽媽和外公當年的嚴格要求確實是深有遠見之明,至少,如今到了這異世空間裏,還能憑著當年所學為自己揚眉吐氣。
笛聲悠揚而起,清脆與柔和相應,委婉與清亮並存,宛如天籟,怡人心脾
,這首曲子婉轉動聽,似在訴說著吹笛人無限的思念,叫人生起一種不知名的情愫,笛音嫋嫋,如同夢裏的聲音,穿過悠悠歲月,卻是依然如昔,綺疊縈散,飄零流轉,恍若長空裏萬點的花瓣紛紛飄落,將腦海中的畫麵點綴成一場夢境,叫人一時間分不清究意是在夢裏還是在樂曲裏。
待笛聲落下,眾人仍沉醉不知回神,顧清惜一雙青蔥素指在玉笛上輕撫:質地細膩,溫潤滋澤,水靈瑩潤,真是難得。
風清嫻聽得耳邊傳來悅耳的讚美之聲,這才回過神來,笑著毫不掩飾對顧清惜的稱讚道:今日有德陽郡主吹奏一曲,卻是我這玉笛之幸。
風小姐謬讚,德陽技藝粗淺,不比風小姐驚才絕豔,笛聲嫋嫋引蝶鳥環身縈繞。德陽今日有幸吹奏一曲實乃是沾了風小姐玉笛之光,德陽感激不盡。
清秀的眉眼染了清澈的笑,顧清惜雙手將玉笛托起遞至風清嫻麵前,一派自謙。
見顧清惜不但才華出眾又如此謙虛,風清嫻心中對她頓時湧起一股熱烈的好感,旋即柔柔一笑接了玉笛,道:郡主氣度,令清嫻心折。
半空中,兩道視線相交,各自又是一笑。
顧清惜見她笑容不染雜質,似發自內心的情感讚譽,頓時也對風清嫻有了喜歡之意,看來今日宴會之上倒是讓她結識了不少好友。
她在公主府中日夜鑽營勾心鬥角之術,與陳氏母女糾纏不休,內心難免有些晦暗陰鬱,隻怕時間久了一顆心也不見絲毫光明燦爛之色,若是與顧明語,裘清蓮、風清嫻三人經常走動來往的話,興許她的日子可以更怡然悠閑一些。
一個人針對公主府的一群豺狼,實在是無聊的緊,有三兩個閨友似乎也是不錯的。
如此這般想著,顧清惜看風清嫻的眸光越發的明媚燦爛起來,風清嫻似有察覺,唇角的笑容也越發的柔美。
顧清惜一曲笛音餘音繞梁令在座眾位回味無窮,眼下又聽的她與風清嫻對話中處處的謙虛禮讓,更是令眾人覺得德陽郡主才情無雙,秀外慧中,堪稱郡主之中的典範。
自此,無人膽敢在懷疑顧清惜的才華,剛才的曲譜定然是出自德陽郡主之手。
笛聲纏綿,婉轉悠揚,令人仿若置身仙境,實在是妙哉,德陽今日展現的才華頗有衛敬當年的風采,令本宮著實欣喜與寬慰,惜兒不愧是德才兼備,舉世無雙,賞!
主位上的貴妃此刻麵上帶著柔和的笑,她的聲音不高但卻是擲地有聲,足以令在場的每一個都聽的清清楚楚,大家都不是傻子,貴妃這一番話明顯是在為顧清惜正名。
德才兼備,舉世無雙。
如此,誰還敢懷疑剛才的曲譜不是顧清惜所寫?誰還敢在置疑顧清惜是個無德無才的草包?沒人敢!
嬰兒拳頭大小潤澤光華無匹的南珠由著羅女官親自呈到顧清惜麵前,此次才藝展示,顧清惜拔得頭籌無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