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2_第47章 坐上來!
胳膊內肘被冷不丁地狠狠戳了一下,顧夜白與不期而遇的驚痛邂逅,他齜了一下嘴,若有所思地掃了寒子時一眼,這才拍了拍顧繁朵的肩膀,“咳,小妹,你過去吧!寒子時,麻煩你照顧一下我小妹。”
顧繁朵終於如願以償,卻根本沒有勇氣抬頭。
她微紅著臉,低著頭朝那一雙洗的幹幹淨淨的黑色帆布鞋所在的方向走,並沒有看到寒子時朝顧夜白點了下頭。
顧繁朵走到寒子時身旁,呐呐地說,“謝謝你啊!”完全沒有了平日裏麵對顧夜白的自然和親和,別扭極了。
寒子時鬆開一隻搭在欄杆上的手,並沒有說話,但他的眼神很好傳達他的意思,站到他懷裏來。
當顧繁朵腦補出這五個字,本來就潤紅的小臉,越發紅得能滴出血來。
於是,顧繁朵默默地雙手抓著杆子,寒子時則站在她身後,默不作聲地將剛剛鬆開的那一隻手搭了回去!
顧繁朵:“……”
這樣一個環繞的姿勢,無疑是將顧繁朵安穩地護在懷裏,隔絕不時因為車子驟然停下,忽然啟動導致她可能與其他人產生的肢體碰觸,而寒子時始終站得穩穩的,並沒有借機沾一點顧繁朵的便宜。
那是第一次,顧繁朵發現這個看著高大卻清瘦的少年,其實比她想象的細膩、溫柔、強大。他隻是看著孤僻、冷淡,他隻是看著清瘦,其實他的肩膀很寬……她站在前麵,他就像一座山一樣完完全全地將她籠罩住,隔離在一個安全的世界裏。
然而,當車子冷不丁滾過一個大坑,心不在焉地顧繁朵卻往後倒了過去,占了寒子時的便宜——一隻手緊緊抓著他的手臂。
顧繁朵已經無法形容當時的自己了,她訕訕然地收回了,聲如蚊蚋,“對不起……”
寒子時像是嗯了一聲,又像是根本沒吭聲。
反正當時的顧繁朵聽著自己打雷的心跳聲,整個人的心緒都淩亂了。
後來唱K的時候,顧繁朵聽到那位班花姑娘勇氣十足地寒子時表白,表麵上看,她是在跟顧夜白聊天,其實完全不知道顧哥哥在說什麽,耳朵嗖地豎起來,不停往那邊伸,心裏緊張得不行。
當寒子時誠懇地拒絕了班花姑娘的表白,她竟然生出一股子竊喜。
“小妹,你一個人傻笑個什麽勁兒?”
顧夜白的話弄得當時的顧繁朵好囧,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原來自己竟然不厚道地翹起了嘴角……
當寒子時起身離開,夢幻迷離的五光十色裏,她瞧著穿著一件白襯衫的他那現今清瘦卻終將出落得更加偉岸的身軀,心裏有一種甜蜜的恐慌。
當白衫黑褲的清瘦少年掩門,隔斷顧繁朵的視線,她終於明白郝繁花的那句話,“我們都愛翩翩白襯衫”,並不僅僅是矯情,因為真有此間的少年,不負流年不負卿。
在最好的時光裏,那樣眉眼墨黑,眼神幹淨,穿白襯衫的,尚未沾染世俗塵埃的少年,真的是一舉一動都流動著清颯颯的潔淨之美。
於是,那個05年夏天的晚上,當寒子時離開後,一種無法解釋的衝動驅使15歲的小
少女顧繁朵起身,與那位班花姑娘合唱了那首《隻對你有感覺》,並且,她後來意外地從暗戀了寒子時兩年的班花姑娘口中得知了很多關於他的小事,包括他填寫在資料表上的生辰。
那晚,唱完歌後,顧繁朵甚至衝了過去,在KTV門口追上了寒子時,然後她主動跟他搭訕……
這些啊,都是她那個年紀為一個男生能做出的最大的主動了。
於是,暑假裏,她意外看到寒子時在她家附近的一家咖啡館打工,便天天去點一杯咖啡,蹭書看,消磨時光。
某天,寒子時快下班時,天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總也不停。
她站在咖啡店門口的屋簷下,擠在一群人裏,遠遠看到他跨上停在一家自行車修理鋪門口的山地自行車,貓著腰,衝進雨裏,卻,嘎吱一聲,一條大長腿踩著地,側頭看向她,“坐上來!”
顧繁朵蹭地就燒紅了臉。坐上來……上哪兒來?
顧繁朵完全不知道寒子時到底要表達個什麽意思,但卻醉醉地覺著,這樣子墨黑的頭發,挺直的鼻尖上都掛著雨珠的他,好性感好邪乎好酷好man……
總之,十七歲的寒子時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讓十五歲的小少女顧繁朵第一次發覺了男性的魅力。
他悄悄在她心裏紮了根。
顧繁朵站在咖啡店門口,沒想好怎麽回寒子時,卻他冷著眉眼,下了車,直接脫了身上的外套,反套在她身上,把脖子後麵的第一顆扣子係住,用低低的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坐前麵,會有點咯人,你忍耐一下。”
顧繁朵終於懂了他的意思,但是好……害羞啊!這麽多人看著呢……
然而,害羞的顧繁朵又不舍得放棄她蹲點了好多天,才等到的和寒子時獨處的機會,最後硬著頭皮上了。
那天的最後,顧繁朵在圍觀黨雪亮的目光注視下,坐上了寒子時的死飛自行車前麵那咯人得她屁股生疼生疼的橫梁上。
她是背對著寒子時坐在他懷裏的。前麵襲來的風雨有他的外套擋著,後麵刮來的風雨有他高大的身板擋著,他將車子踩得虎虎生風,雨也並不大,她隻是略濕了褲管,隻是這樣的坐姿頗不得勁兒,她隻能把腳踩在車輪輪軸中的圓軸上,手抓著車頭,勉強撐著不掉下來。
好在也隻是幾分鍾的時間,寒子時便單腳撐地,將車穩穩停在她家門口。
顧繁朵紅著臉往下跳,結果她錯估了車的高度,差點摔倒,是寒子時及時扶住她,“小心!”
冰冷粗糙的手指隔著衣袖握住她的手腕,顧繁朵打了個哆嗦,緊張得輕輕戰栗,身體某些部位還泛起微妙的淺淺的刺麻感……
然而,寒子時就像抓到病毒似的,看到顧繁朵站穩,立馬鬆開了!
顧繁朵低著頭,反著手去解脖子後麵的扣子,“那個……謝謝你啊!”越慌亂越解不開,忽然不知怎麽地就開了,頭頂是一片晴天。
顧繁朵轉身,身後是撐著傘的顧夜白。
顧哥哥一手撐著傘,一手利落地將顧繁朵身上的外套剝了,丟還給寒子時,不冷不淡地說,“謝謝你送
我妹回家。”
顧哥哥搭著顧繁朵的肩膀,將她拖回家,竟沒有邀請衣衫全濕的寒子時進去坐坐,這實在不符合顧夜白平日裏溫和體貼的性情。
然而,在顧繁朵的這一段記憶裏,隻有寒子時那山一樣沉穩踏實的肩膀和胸膛。
顧繁朵靜靜地從後視鏡裏看著寒子時漸行漸遠的身影,閉上了眼睛。
前麵開車的柳特助猶豫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措辭開口,“顧姐,我知道有些話,我不當說。但,我實在憋不住了!顧姐,你可不可以對寒少好一點。這次您生病,寒少丟了一個十幾億的單子,直接搭直升機連夜飛回來的……顧姐,我跟寒少也有好幾年了,他心裏是有你的。”
柳特助說完,等待著顧繁朵的反應。
然而,顧繁朵始終閉著眼睛,就像是睡著了似的,默然不語。
當車子穩穩停在玉蘭東苑顧繁朵所住的那一棟樓前,她才睜開眼睛,淡漠道,“柳特助,今晚謝謝你了。對了,以後若是發生類似情況,拜托你就假裝抽不開身,不要過來了。”推門,下車。
柳特助看著顧繁朵夜色裏纖細漂亮的身影,輕輕地歎了口氣。他想,這位顧小姐,看著安靜乖巧,其實是個比誰都狠心的女人。寒少雖然不愛說話,但這兩年暗地地為她做了多少事啊,石頭都該被焐熱了……嘖嘖,她愣是一點都沒有被融化。
顧繁朵撥通郝繁花的電話,除了拜托她明天一早過來接她回劇組,還將這個電話粥煲得無限長。因為隻有聽著郝繁花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她才不會分神去想柳特助剛剛對她說的那幾句話。
顧繁朵掛斷電話,感覺有雨滴飄到臉上。
她就著昏黃的路燈往前看,蒙蒙細雨織起纏綿的天羅地網,潮濕的空氣裏流動著初夏時節早開的梔子花的馥鬱香氣。
顧繁朵記得兩年前,她搬去寒子時的玉蘭西苑,也是在這樣一個小雨霏霏的冬天的晚上。
那晚的他心情貌似不錯,溫熱的大掌虛虛地圈著她的手腕,另一隻手則拎著她的行李箱,淡淡道,“鑰匙在右邊風衣口兜裏。”
兩手空空的顧繁朵聽出了他的話外意思,悄然紅了臉,尷尬道,“我……”
“快點。”即將發怒的聲音。
顧繁朵抿了抿唇,默默伸手探進去,摸到鑰匙——
門霍地從裏麵被打開了!
“先生。咦……?”
顧繁朵還記得當時周媽看到她把手塞進寒子時的口袋裏,眼睛不可思議地睜大,繼而滿臉都是慈祥的微笑,“快進來,快進來,外麵冷得哇!”
周媽肥胖的身子圓潤地倒退,讓到一邊!
寒子時一手握著顧繁朵纖細的手腕,另一隻拎著行李箱,往裏走,淡聲吩咐,“周媽,麻煩你去煮點薑湯。”
“好的,先生,太太,我這就是去。”
寒子時聽到周媽喊的那一聲太太,清眸閃過一絲笑意。
然而,周媽這聲響亮的“太太”卻如五雷轟頂炸得顧繁朵魂飛魄散,她停住腳步,神色為難地看著寒子時,“寒少,周媽她是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