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南晉篇_第三十六章 這件男人衣服,是誰的?

她想要閃躲,哪怕是直接跳進旁邊魚池裏,也比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人現眼來得好!

這次是她掉以輕心了,她以為庭梧親自送過來的東西是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剛想攀著柱子往下跳,後麵就傳來一聲尖利的驚呼聲,“前麵是誰啊?怎麽看著要輕生!快攔著!”

雲真被尖利的叫聲叫得一蒙,慢半拍地聽出了是侯清曉的聲音。

她還渾渾噩噩的腦子來不及想更多,閉著眼睛不管不顧地就往下跳——

然而並沒有碰到預想之中冰涼的池水,就被人死死拖住了肩膀!

一個人拉住了她,另外隨即有人跟著過來七手八腳地把她拖了上來,雲真被拖上來的同時,迅速冷靜了下來。

既然已經被看到了,那麽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別無他法。

救她的人是鳳允恭身邊的侍衛,她被拖上來時,那些皇親國戚外臣使節才呼啦啦地一片圍了上來。

鳳允恭低頭一看,竟然是她,頓時愣住了,上下掃了眼她的衣著,隨即想也不想,迅速脫掉身上披風蓋在她身上,以免讓更多人看到。

“你不在後麵準備晚宴,怎麽跑到前麵來了?”他擰著眉頭低聲責問道,“還不快回去!”

這不僅有失雲真的名節,身邊這麽多的使臣在場,更加不可能讓他們看了笑話!

雲真隨即低著頭從地上爬了起來,低聲回道,“是……”

剛想順著鳳允恭的意思退開,偏偏身邊一隻腳踩住了披風的一角,雲真一個不留神,披風又從她身上滑落下來。

這一瞬間,連後麵的人都看了個清楚。

他們清楚地看見這個嬌小的女子衣衫不整,發髻散亂,脖子上還印著一抹可疑的紅痕。

剛剛發生過什麽,自然不言而喻。

鳳允恭有些看不下去了,微微別開頭,沉聲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雲真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低頭看向那隻踩著披風的腳,慢慢往上看去,侯清曉那張清麗無雙的臉映入了她的眼簾。

她又沉默了幾秒,伸手攏了下自己的衣襟,扭頭朝鳳允恭微笑道,“妾身在後廚忙了一整天,實在是累,就偷閑了一個時辰,睡醒之後就起來走走了,沒想碰到了皇上和諸位使臣。”

睡覺把衣服脫掉,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那你剛剛為何要輕生?”鳳允恭聽她的回答還有些道理,暗暗鬆了口氣。

“誰說妾身要輕生了?”雲真說著,攏了把散亂的頭發,臉上的表情更加淡然,“妾身不過是想看看池子裏的大紅鯉,剛剛不知誰叫了一聲,嚇得妾身腿一軟,就差點掉進去了。”

“你……”鳳允恭忍不住無聲地笑了笑,頗有深意地盯住她,“下次可要當心一些,倒讓朕的客人都嚇了一大跳,既然是這樣,你就先回後廚去吧。”

“是。”她俯身跪在了地上,“妾身有罪。”

鳳允恭收回了目光,帶著一幫人繼續一邊閑聊著,一邊繼續往舉行晚宴的地方走去。

雲真始終恭敬地低著頭跪在地上,直到一大群人走開很遠,才抬起頭準備起身。

卻見麵前還站著幾人,一個是離而複返的鳳允恭,一個是赫連錦,一個是侯清曉,還有一個,低著頭站著鳳允恭身後的,是庭梧。

赫連錦背著手,站在離她最近的地方,眉心幾乎擰成了一個結。

“庭梧,方才錦親王妃說,你有話要說,現在沒有旁人在了,可以說了罷。”鳳允恭沉著臉,扭頭問身後的庭梧。

難道,庭梧竟然也是侯清曉的人嗎?

雲真看著庭梧,隻覺得滿心失望,咬著牙搖了搖頭。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直到看到庭梧的前一秒,她還覺得一定是侯清曉故意想要栽贓嫁禍庭梧,借她的手下了藥。

庭梧抬頭看了眼雲真,沉默了許久,輕聲答道,“沒有,奴婢並沒有什麽話要說。”

“是朕吩咐你帶著雲真進行宮做掌勺禦廚,讓你寸步不離跟著她,她剛剛發生了什麽,你真的不知道嗎?”鳳允恭繼續追問她。

“不知道。”庭梧又看了雲真一眼,平靜的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緒。

雲真心裏湧上來一陣疑惑,詫異地來回看了侯清曉和庭梧一圈。

侯清曉正陰沉著臉看著庭梧,庭梧卻看都不看她。

隻是,她離庭梧更近一些,可以看得到她的雙手正緊緊絞在一起,攥得骨節都發白了。

庭梧此刻心裏其實已是一片死灰。她下午離開房間之後,忽然明白過來。今天就算她幫了侯清曉,侯清曉也絕不會放過她。

一個聰明人,是絕不會讓自己的秘密落入他人手中的,如果有,那就隻有一個辦法,讓對方死。

死人無法說話,所以侯清曉一定會殺了她。

等她明白過來,再返回雲真的房間,雲真已經不見了。

赫連錦站在雲真麵前,卻始終都沒有吱聲,見庭梧也不說話,又往前走了一小步,將背在身後手裏攥著的衣服,狠狠砸在了雲真臉上,“本王問你,這是什麽?!”

雲真被砸得忍不住別過頭去,眼角餘光瞥見就是那件花叢底下的男衫,縮在衣袖裏的雙手頓時攥成了一團。

其餘人都在看著掉落在地上的那件衣服。

鳳允恭更是滿心的失望,他不知道,雲真竟然是這樣的人!

“皇上,王爺!”侯清曉此刻再也忍不住,在旁焦急地火上加油,“想必是弄錯了吧!妹妹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呢?”

“本王問你!這是誰的衣服!!!”赫連錦見雲真不回答,爆喝了一聲,太陽穴上青筋若隱若現,想必也是憤怒到了極點。

雲真臉上卻噙著一絲詭異的笑容,直直盯著侯清曉看,就是不說話。

她明白了,庭梧一定是被侯清曉抓住了什麽把柄,才會不得已向她下藥。

赫連錦見雲真不說話,以為她是默認了這次奸情,心中的怒火燒得更旺,一抬手,狠狠甩了雲真一巴掌,“賤人!!!”

雲真大病初愈,還比較虛

弱,體內的蒙汗藥也沒有完全化解,頭暈得很,被赫連錦一巴掌甩得倒退了兩步,小腿正好撞上了後邊的矮欄,一個重心不穩,一下子翻進了身後的池子裏。

幸而她掉進去的地方是池子的淺灘處,她掙紮了幾下,在淤泥裏勉強站直了身體。

“雲真!”倒是鳳允恭看見她掉進去,立刻撲到欄杆前,朝她伸出了手,“快上來!”

她仍舊是沒有說話,朝鳳允恭搖了下頭,悲哀地看向站在他身後的赫連錦。

她差點哭了,差一點點,眼淚就忍不住了。

赫連錦一再傷她,從來不分青紅皂白,就覺得是她的錯。從來,她就沒有對過。

深秋的夜裏,饒是在溫暖的水上行宮,水裏的溫度也低得驚人,凍得她渾身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她的嘴角掛著一絲被赫連錦打出的血,又忍不住笑了起來,“王爺有本事的,就查出那個野男人,沒本事,哪怕是打死我,我也不可能承認。”

她不想解釋了,解釋了也沒用。

她就是要看著赫連錦為她的事煩心,他越厭煩她,她心裏越覺得爽。可能這樣有點心理***,但這麽無情的男人,總得讓他承受一些,她才覺得心理平衡。

“皇上……”庭梧看著站在水裏瑟瑟發抖的雲真,看著得意洋洋的侯清曉,終於再也忍不住,走到鳳允恭身旁輕聲道,“奴婢懷疑,雲夫人被人陷害了。”

“怎麽說?”鳳允恭想了下,回頭看向她。

話剛問出口,就見一個風塵仆仆的男子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看著池子裏的雲真。

“楚相回來了?什麽時候回來的?”鳳允恭看見楚玉出現在這裏,甚是驚訝。

“一炷香之前趕到的,皇上不是讓微臣必須在今日之前趕回來嗎?”楚玉邊說邊朝他們走近了幾步,然而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雲真。

“微臣的三妹,親眼看到了有一個女子鬼鬼祟祟站在這裏,一直不曾離開,皇上帶著使臣走到這裏時,那個女子往花叢底下扔了幾件男子的衣裳,就躲開了。”

他說完,才挪開目光,淡淡掃了庭梧一眼,“現在所有的人都在前麵等著皇上入席,皇上還是先過去為好。”

“那好,朕待會親自去問問楚三,到底是怎麽回事!”鳳允恭這才想起前麵的晚宴,朝暗處吩咐了一句,“趕緊將雲夫人撈上來!別讓她受了涼!”

說完,就帶著庭梧先去了前麵。

雲真看了眼遠去的鳳允恭和庭梧,自己低著頭慢慢拔出陷在淤泥裏的腳,艱難地往前走了幾步。

還好,還好楚如煙看見了。

楚玉仍舊站在岸上,看了眼臉色晦暗不明的赫連錦,見他沒有要出手拉雲真上來的意思,忍不住輕笑了一聲,俯身朝距離自己很近的雲真,伸出了一隻手。

雲真詫異地抬頭看向麵有疲色的楚玉,情不自禁蜷縮著自己沾滿淤泥的雙手,在背後擦了又擦。

就在她要伸手給楚玉的同時,赫連錦身上的黑色披風,也遞到了她眼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