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章 含笑非笑戲中人

他不懂為什麽這個世界上,能夠做到大笑著衝向生命終結的,往往都是命不過百的凡人,而能義無反顧的為愛錯付的,也往往都是些凡人之姿。

他忘記了,東洲第一個修真者,也是一屆凡人。

想到這裏,他突然不著急去劫持在車廂之內端坐的那名天命之女了。

這個穩坐軒轅之首的天才少年突然很好奇,很好奇是什麽原因讓這些凡人衝向死神的懷抱的,而且還笑的如此暢快淋漓。

他想等等,想在看看,這些生生死死的情愛到底是為了什麽,人們常說的守護與生命的意義到底是怎樣的光景。

正想著,一聲輕喚卻將沈禦寒的思維拉回了現實。

那是一聲似是喚情人的低吟,低沉著的男音裏充斥著謹慎,似乎是生怕聲音大了,夢便碎了一般。

“沈禦寒啊,聽說沈斷天這個老鬼,又去逍遙了?”

沈禦寒瞳孔一縮,他雖早已算出了君妄已至義湘,卻沒想到他第一個找的人是自己。

他回頭,看向了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後的一代戰神,頷首為其獻上了自己的敬意。“家父並未對小子說其他,您也知曉的,家父向來行蹤不定。”

白發白須,卻有著一副剛毅的臉孔,沒有半分蒼老的痕跡。君妄去過了長生天,如今他回來了,在殺死了段升陽之後,他來義湘尋找他的靈魂了。

值得為之付出生命的東西,對於君妄來說,就是由鬼匠紀無涯出手的那枚絕世之作,離魂

戒了。

傳言說君妄從前的聲線是極其醇厚剛毅的,曾有過這樣的戲言說:戰神就算是毀了容,願意為他雄厚的音線而傾倒的少女也足夠擠滿王城。

傳言說,自從君妄一夜白頭後,隨著他性情一同大變的,還有他的聲音。

有人說君妄一夜白頭是為了愛情,也有人說是為了親情,也有人說是為了大好的江山。眾說紛紜,卻偏偏沒有一條是準的。

沒人知道君妄到底在想什麽,但所有人都知道的是,他想要離魂戒,發了瘋的想。

“你知道我的離魂戒在哪麽?”君妄輕輕的笑著,像是在對沈禦寒說情話一般輕柔溫婉,帶著少許懊惱的口氣傾訴著。“我找了它很久,段升陽那小子藏得太好了,而雲不歸那老小子還是我兄弟紀無涯的師兄,於情於理我還得給三分薄麵……所以雲不歸的傳人啊,你知道我的離魂戒在哪裏麽?”

沈禦寒知道,在君妄麵前,沒有人擁有拒絕的權利。

要麽生,要麽死,君妄的世界很純粹,也很霸道。

他握緊了藏於袖口裏的拳頭,將目光放在了城門之下的那一隊人馬之中。

“持有離魂戒的人,姓方,名溫笙。”

“哦……。”君妄終於聽見了他想要的答案,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後退一步,眨眼之間便消失在了陰影之中,隻留下一句奇怪的話語。

“天命之女,你想要便去要,隻是我要提醒你,現在喜歡她的人,叫做唐無情。”

唐無情,唐澈之子。

東洲有兩條惡龍,其一是戰神君妄,其二則是唐澈。

這是兩位尚未故去便已成傳說的人物,不出世則眠,出世則天地滅。沒人見過他二人同時出世,而見過的人,早已眠於黃土化為枯骨。

沈禦寒站在城牆之上,看著進城的那輛馬車上那個髒兮兮的少年,眼神中無故多出了許多不知名的情緒。

唐笑終於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一腳踏進了她命運開始的地方。

抵達義湘的那個傍晚,殘陽似血,滾滾的黃沙隔斷了身後的視野,就像是以一種決然的方式告別什麽東西一樣。

當時的唐笑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也不曾注意過。

許多年後,她才知道,被隔開的東西,叫做爛漫。

不過在此之前,她的首要任務還是要把一個名叫唐無情的泥猴子給洗幹淨的,托土豪風千雅的福,他們順利的住上了義湘城內最大的客棧,雖然不是天字房,不過沒關係,有的住就是好的。

司徒邙興奮的一個猛子就紮進了柔軟的床上,抱著薄被打了一個托馬斯全旋,仿佛這是他第一次躺在名叫‘床’的物體上一般,精神高度亢奮。

隨後唐無情和方溫笙就很默契的連著床單和薄被一起,把這個沒見過世麵的司徒邙打包起來,順著窗口丟出了窗外。

願天眷顧他,不要發生骨折之類的浪費錢財的事情。

唐笑在門口默默的為這個自戀狂祈禱了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