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10章 到底這是誰身上掉下來的肉?

舒雅也知道分寸,不可能告訴三嬸,她命不久矣。

隻是說不說,其實已經沒什麽區別——在再次看到三嬸的時候,舒雅就明白了,興許大小梁氏自己心裏也清楚。

一家其實也是能生出兩樣人來的,比如小梁氏跟二嬸梁氏,這根本就是兩個性子。

小梁氏溫文端莊,二嬸梁氏卻是跋扈又驕橫,像是對著長的一樣。最終的結果,就是小梁氏挺討人喜歡。

“我來陪三嬸說說話。”

舒雅坐到了繡墩上,就在小梁氏的病榻前,也不說舒霆峰的事情,更不說那什麽亂七八糟的小妾的事情。

外麵人隻知道三夫人病了,卻少有人知道舒雅已經坐在了三夫人的屋裏了。

舒霆峰那邊捏了舒雅的親筆信給了林殊宇,又去了藥鋪去一趟,就找到了一個大夫。

這一名大夫,說是叫路元和,把脈方麵是一絕,對精微的醫理很是通曉。

路元和是個怪人,管你是高官厚祿還是一貧如洗,但凡是他醫人,都是報憂不報喜。

若是你身子沒病,他轉身提了醫箱就走,根本不搭理人;若是你病入膏肓,他則會一本正經地將這些消息告訴你,根本沒有避諱。

所以,舒霆峰若帶了這麽個人回去,事情也就簡單了。

路元和已經上了馬車,舒霆峰自己策馬先行,卻讓馬車跟在後麵。

他回府看看情況,府中卻是千頭萬緒。

婉姨娘已經完全坐不住了。

她才剛剛得知自己有孕,三爺竟然就說,隻要三夫人喜歡她生出來的孩子,便可以隨意抱過去。

憑什麽?

到底這是誰身上掉下來的肉?

她往常覺得這種事很尋常,可真正輪到自己的時候,卻是怎麽也接受不了。

手裏捏著一包藥,婉姨娘很清楚,威脅著自己的人,其實是兩個。

一個是流朱,一個是三夫人。

如果有一個法子,能把這兩個人同時除去,豈不完美?再過一刻鍾,流朱就要來了。

她攥緊這小小的藥包,讓丫鬟在外麵守著,看流朱來了就通報她。

婉姨娘有些著急,可一刻鍾過去,流朱並沒有來。

她急忙派人去打聽,大夫給她開了安胎藥,如果再不趕上這時間,興許就來不及了。

本來流朱是奉了安姨娘的命,的確是要來看看婉姨娘的。

可是安姨娘拉著她多說了一會兒,尤其是在流朱將小梁氏的真實情況告知安姨娘之後

她在看到那進門的幾個大夫的時候,就覺得手心發冷,匆忙之間想出了那麽個辦法。

流朱告訴安姨娘,小梁氏是不行了,可是現在這個消息還瞞著三爺,如果三爺知道,肯定不肯睡在別的姨娘的屋裏,萬一傷心過度,或者後麵斷了香火,對三爺是大大的不利。

所以,需要先敲打敲打這些個大夫,隻盼著他們別對三爺說真話,按著以往的話來說就好了。

流朱一路從安姨娘那邊過來的時候,有一種奇怪的失魂落魄的感覺。

平白無故,三爺怎麽會去外麵找大夫?

這些事情,平時都是流朱負責的。

如果她的料

想沒錯,那麽三爺應該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了。

而他這樣的人,一旦起了懷疑……

流朱已經有些不敢想下去。

她心煩意亂地轉過拐角,就看見舒霆峰走過來,兩個人正好是麵對麵。

後麵的人還沒跟上來,舒霆峰一擺手,就讓小廝帶著路元和從旁邊繞路走。流朱沒有看見,上前便問安:“三爺?”

舒霆峰注視著她,以前並沒有怎麽注意到這一個伺候在二嫂身邊多年的姑娘。

眉目清秀,眼神通透,手背上還留有當年救雯賢留下的傷疤……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流朱很善良,她也從來不曾露出過馬腳。

可如今,他深邃的目光,頭一次真真正正地落在她身上。

那種感覺,頗為奇妙。

這麽一個對自己懷有愛意的女人,他竟然沒有注意到。

舒霆峰在前麵站了許久,不曾說話。

時間慢慢地流逝,他終究還是開了口,對流朱說了一番話。

流朱聽了有些恍惚,連舒霆峰從自己身邊過去都沒意識到。

她癡愣愣地站了許久,也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之前安姨娘還讓她去看婉姨娘,她摸了摸自己手背上的傷疤,有些心不在焉地往那邊走。

剛剛進門,婉姨娘便看見救星一樣,拉了她的手,“流朱……”

流朱皺眉:“你怎麽了?一會兒沒見,怎麽又這樣心神不定?”

婉姨娘帶著哭腔:“剛剛三爺找我去三夫人屋裏說話,說我肚裏的孩子,若是三夫人喜歡,就讓她抱去養……流朱,我不甘心,為什麽我的骨肉要給別人養?三夫人本來就是個不能生養了的,我若是生了個女兒,自然是不值錢,可若一舉得男,豈不是為他人做嫁衣?”

“那你能怎麽辦?”

流朱也是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了,她心裏厭惡婉姨娘,也厭惡哭哭啼啼的女人,現下巴不得甩了袖子就走。可畢竟還拴在一根繩上……走不脫……

婉姨娘眼神一狠,咬牙將那早已經準備好的藥包拿出來,手一直在顫抖:“流朱……隻有你能幫我了,一會兒晚上我去三夫人那邊請安,你為我準備好這一貼安胎藥……我定然有辦法嫁禍到她的身上去……”

“這是什麽?”

流朱接了藥包,有些愣住。

婉姨娘道:“富貴險中求……我一定要扳倒三夫人,你不是跟我還說,安姨娘很重視我這一胎,如果出了問題,肯定要責斥她的……妒,也是犯了七出……”

人,總是一個賽一個地狠。

一旦生出來野心,就開始變味兒了。

流朱心裏裝著別的事情,隻覺得恍恍惚惚,根本不願意去多想。

婉姨娘跟三夫人死掐,不正是她一開始希望的嗎?

讓她們狗咬狗一嘴毛就是了……

流朱擺了擺手,算是答應了下來,滿腦子都是剛才遇見舒霆峰的場景。她出了屋,便去那邊給婉姨娘熬安胎藥。

婉姨娘這邊卻是看著時候差不多,趕緊去了三房。

可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沒能進去。

“姨娘,大小姐說了,三夫人人在病中,誰也不見。現在您

的肚子金貴著,不敢把病氣過給您,您的心意三夫人跟大小姐都知道了,隻是不必這樣頻繁地來。”

鳶尾掐著嗓子說話,雖不知道這裏麵有什麽貓膩,可大小姐吩咐了不可讓這一位進來,他們自然聽話得很。

婉姨娘說:“妾身隻是府裏的婢女出身,不敢對三夫人有什麽不敬,見了就走……”

外麵說話的聲音,自然傳到了舒雅的耳中。

她坐在裏麵,看著已經睡下去的小梁氏,心道事情果然找上來了。

隻是舒霆峰去這麽久,也應該回來了。

她聽見婉姨娘那裝腔作勢的聲音,隻覺得心煩。

怕吵了小梁氏,舒雅暗歎一口氣,起身撩開簾子出去:“怎麽還在外麵吵鬧?”

婉姨娘揣著陰謀來,怎麽能那麽輕而易舉地放棄?

要做就趁現在,她也是個閑不住的人,一切都計劃得好的,怎麽忽然之間殺出來一個大小姐?

婉姨娘跟二房真是不熟,更不要說這一位“惡名遠播”的大小姐了。

眼見著舒雅出來,她都愣了一下:“大小姐,賤妾隻是想進去拜見一下三夫人……”

“三夫人在裏麵睡覺呢,沒事兒你就回去吧。”

舒雅不耐煩得很,嘴角噙著冷笑,眼神跟刀子一樣看著婉姨娘。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的。

“大小姐,不是賤妾說您,咱們三房的事情,何時輪到你在這裏指手畫腳的?”

婉姨娘眼看著說是沒用了,便準備擠兌擠兌舒雅,順便拉高了嗓門,若是三夫人真在,也不會讓她一個身懷有孕的人在外麵站這麽久。

指手畫腳?

舒雅還真就指手畫腳了,又怎麽了?

她雙手往胸前這麽一抱,下巴微微一抬,道:“鳶尾給我看好了,婉姨娘若是走了便罷,不走,怎麽也不能踏進這道門來。若是她膽敢違抗,攪擾了三夫人養病,抽她幾個耳刮子也是不妨事的。剛剛有了身子,沒那麽嬌貴。”

“更何況……”

舒雅眯著眼睛對婉姨娘一笑,十分友善:“更何況,隻是個姨娘懷著的呢?也不知是男是女……得意太早啊,不好玩。”

拍拍手,舒雅給鳶尾打了個手勢,便又進去了。

舒霆峰交給自己的這活兒,可不簡單啊。

婉姨娘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被攔在外麵。

舒雅已經重新掀了簾子進去,婉姨娘恨得牙癢,她想要扯著嗓子尖聲叫起來,要把小梁氏給吵醒,隻要小梁氏在的話,一定不可能讓她在外麵吹著冷風等。

她有了身子,大小姐竟然還敢這樣對她?

真是……

婉姨娘幾乎快氣瘋了,可是她奈何不了大小姐。

這一位大小姐是一位狠人,當初巧月的事情,婉姨娘可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不過……

大小姐攪進這件事情裏,也不是沒有好處。

婉姨娘一狠心,雙膝一彎,竟然直接跪在了地上,無聲無息的。

守在門外的鳶尾,嚇了一跳,忙道:“這大冷的天,姨娘跪在地上做什麽?還不快快起來,一會兒又讓人說是我家夫人讓你跪在地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