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六十七章:鬼火
墨玨思前想去,覺得此事應當告訴瞿良邪知曉,翌日晚間便去了福蕊宮,卻得林路告知,瞿良邪去了寶華寺。
聞言,墨玨幾不可察地鬆了一口氣,連他自己都害怕告訴瞿良邪真相,若日後她知曉了自己身份,該怎樣麵對墨家的人?
“今兒個是中元,皇上不若去寶華寺上柱香。”
墨玨正要回宮,偏頭看了方淩一眼,再看看猶如潑墨的夜色,不鬼使神差般的竟應了下來。
寶華寺中清淨,一到夜裏連鍾聲都沒有,隻有木魚敲過青石小道,聲音微弱的穿不過那道隔絕塵囂的高牆。
瞿良邪坐在大殿中,默誦往生經,殿中有僧人敲擊木魚,合著聲聲佛偈,仿佛能洗滌掉人心上塵。
佛偈聲停,空餘木魚聲單調,敲擊木魚的劉皇貴妃睜眼看著跪在佛前的女子,昏暗燈火中,她的麵色竟也稍顯蒼白,“見你如今安然,我便也放心了。”
瞿良邪睜眼,朝著大佛行三跪九叩之禮,“區區小事,勞煩姐姐操心了。”
那個
“這宮中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可大可小的,全看人心罷了。”劉皇貴妃擱下木魚起身,也同瞿良邪一般跪下,行三跪九叩之禮,“i前頭聽童兒嚼舌根,說是奇怪究竟怎樣的貴人,入了冷宮後還被公孫貴妃如此惦記,三番四次派人查看,我以為這宮中隻有你有此殊榮了。”
瞿良邪聞言心下沉吟,才入冷宮的隻有田貴人,皇上有意用她警告田衝,也未曾動她。她原本就是跟著公孫玲瓏的,公孫玲瓏關心她的生死也算是情理之中。
隻是,劉皇貴妃不會平白將她挑出來,難道田素心同落水的事有關?
正想著,劉皇貴妃又道:“這宮中交友難,樹敵卻極易的,有時一句話一個動作,便能招惹來殺身之禍,你好自為之。”
出了寶華寺,瞿良邪還在思量劉皇貴妃的話,田素心這人心性極高,若真記恨上,殺了自己也不為過的,隻是她身在冷宮,如何知曉自己的行動,加上水下的刺客,無一不在說明此事背後主謀必不尋常。
沁兒去偏殿燒了紙錢出來,見小姐在廟門前愣神,笑道:“小姐這幅樣子,可真像是被鬼附身了似的。”
瞿良邪拍了拍她的頭,嗔了她一眼,“你這妮子,我若真遇上鬼,頭一個拉你墊背。”
沁兒笑著挽了她的手,“小姐,你可別說了,怪滲人的。”
二人說笑著前去,軟轎停在離寶華寺一條街的地方,抬轎的轎夫聚在一處說話,見瞿良邪前來,立即規矩著站好,待瞿良邪上轎,便啟程回福蕊宮。
瞿良邪一路閉目養神,聽沁兒在一旁絮絮叨叨說著聽來的碎嘴,忽然,轎子抖了一下,耳畔傳來幾個轎夫顫抖的尖叫聲。
沁兒一把抓住她的手,“小姐,鬼……鬼火!”
瞿良邪一睜眼,果然見道路兩側燃起幾縷深藍的火焰,還在不停地上升中。
“放我下來。”幾個轎夫被嚇得不輕,瞿良邪擔心他們會出事,便下了轎子,緊緊拉著沁兒的手,鎮定道:“哪裏來的什麽鬼火,不過是些稀奇玩意兒,我們過去瞧瞧。”
沁兒死死拉著她,不許她往前去,“小姐,我們先回宮去吧,萬一真的是鬼火呢!”
瞧她駭的臉色都慘白了,瞿良邪無奈地拍了拍她的手,深深地望了那鬼火一眼,“回去吧。”
沁兒心有餘悸,拉著瞿良邪逃也似的往回走,一邊走還一邊碎碎念道:“我可不是有意要打擾你們的,贖罪啊贖罪啊!”
瞿良邪起了玩心,狀似不經意地說道:“七月是鬼月,古語說七月半鬼亂竄,想必……”
“啊……”
瞿良邪話才說了一半,卻聽得沁兒一聲驚呼聲,丟開自己的手就跑了,再轉頭一瞧,身後幾個轎夫也是嚇得瑟瑟發抖。她無言地搭了搭眼皮,怎麽都這麽不經嚇的?
沁兒一通亂跑,冷不防撞上一物,嚇得更是三魂丟了五魄,連聲道:“鬼大哥,我不是有意的,你高抬貴手放過我吧!”
“大膽!”撞了皇上不跪下請罪,還這般無禮的,方淩是頭次碰上,看見君王黑了臉,他沉聲喝道:“你是哪個宮裏的丫頭,
深更半夜在這裏做什麽?”
沁兒聽著這聲音熟悉,抬首瞧了瞧,見是墨玨和方淩,不由得大鬆一口氣,拍了拍胸脯,“不是鬼就好,不是鬼就好。”
隨後上來的瞿良邪參了禮,淺笑道:“這丫頭失心瘋了,皇上贖罪。”
沁兒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跪下,“奴婢並非有意冒犯,隻是適才的鬼火實在太過嚇人了,這才驚擾了皇上。”
墨玨瞧了瞧揚眉淺笑的瞿良邪,再看看她身後嚇得瑟瑟發抖的轎夫,挑了挑眉頭,“什麽鬼火?”
“原是妾身不好,這丫頭怕鬼,有心下下她,想必是將她嚇昏了頭,都鬼話連篇了。”瞿良邪仍舊玩笑般道。
墨玨看了沁兒許久,才道:“沒想到夫人還會如此惡作劇。”
瞿良邪便拉了沁兒起來,讓她站到身後,”倒是皇上這麽晚還出來。”
“難以安枕,出來隨便走走。”墨玨說著連他自己都糊弄不過去的鬼話,轉身緩步行去。
瞿良邪看了看四周,確定這裏離寶華寺不過一條街的距離,而距離皇帝的白宮,卻隔著好幾個弄子。皇上就是皇上,散個步都能走的這麽遠。
她也沒拆穿,看了沁兒一眼,跟了上去。
二人無話,行了一段路,前頭燈火圖案盛了起來,原是到了玲瓏宮的範圍,眼下宮中燈火通明,琉璃盞一盞挨著一盞,遠遠瞧著就似花燈一般明豔。
墨玨隻是淡淡掃了一眼,便又信步前去,低聲與瞿良邪說道:“落水的事情雖然查出來了,但此事若辦起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夫人可願給朕時間?”
瞿良邪聞言倒並不十分驚訝,墨玨的話正好印證了她的猜想,此事的背後謀劃者,必定是非同尋常之人。“一切全憑皇上做主便是。”
墨玨偏頭看了她一眼,有時候,他還真希望瞿良邪不這麽明智,至少他會覺得自己在保護她,而不是因為他而令她陷入危險中。
二人一路回到福蕊宮,瞿良邪在門口便恭送君王,連門都不給他進的機會,“皇上還要早朝,妾身就不打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