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十章

皇上的一個決定,讓百花宴得以順利展開,被這一盛事一衝,晉王失蹤的事情反而沒有傳揚得那麽快,即使有些貴女聽聞了,也因為百花宴而拋諸腦後。總歸這些事她們也管不著,身為女子,怎好探聽朝堂中事?還是想想怎樣在其他貴女麵前大出光彩,贏得更多豔羨愛慕。況且,這次太子已經言明了會在宴會上挑選妻子,她們更要好好打扮一番了。隻要贏得太子的青睞,那便是太子妃,未來的國母了。

因為太子會出席,貴婦們也是卯足了勁兒的幫忙女兒們打扮,即使選不上太子妃,隻要被太子相中了,不還有側妃和侍妾的名額嘛。屆時隻要母憑子貴,自然能夠光耀門楣,幫助娘家平步青雲。看那淑妃深受皇恩,若是能像她那樣,即使不是後宮之主,但那後宮之主也是不得不忌憚幾分,不敢輕易招惹得罪的。

如今後宮的女子們倒是聰明了一些,沒有使了那些卑劣低下的手段爭風吃醋,反而把心思放在皇上身上,看那淑妃和蕭妃,哪個不是這樣兒。不僅妃位穩穩固固毫不動搖,還能得到皇上的寵愛憐惜。再怎麽爭風吃醋,也比不上皇上的一句話,自然是討得自己夫君喜愛更為重要了。現今後宮人丁稀少,也就那三五個妃子,皇上是自登基以來便沒有大選過,原本隻有皇後和蕭妃等,後來則是意外結識了淑妃,此後便是再也沒有新人進宮了。

這幾個妃子倒也是聰明安分的,這麽多年來倒也相處和睦,至少沒有鬧出什麽醜事。看那太子遲遲沒有大婚,想來也是繼承了皇上的專情,嫁了他,往後應該不必擔心姐妹多多,終日躲在深宮中暗自幽怨。

有些對晉王情有獨鍾的貴女,也因耐不住母親的絮絮叨叨,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梳妝打扮一番,隻好在心中暗暗為心儀男子祈禱。

午後的烈日過去,日光變得越來越溫柔了,陣陣清風,帶起渺渺花香,真真是舒適宜人。百花宴就在這烈日過去之後,黃昏為至之前,十分隆重的開展了。

太子一身紫色蟒袍,手執折扇,嘴角噙著淡淡溫和笑意,溫文儒雅,走在後花園中,瞬間便虜獲無數貴女芳心。唇邊一抹淡笑,看來十分高深莫測。

銳利的眼神掩藏在慵懶迷人的微笑之下,將各位貴女的姿態看得一清二楚,卻興致缺缺。情欲這種事,他沒有沾染過,也沒有多大的興趣,雖然年少時從自己的生理反應中懂得男人的需求,卻不見得非得抒發不可。自製力極好的他,除了初初發現這樣的生理反應之外,在不久之後他就已經將這種他並不喜歡的反應控製得妥妥帖

帖。以至於,各位皇弟們都在年少時遵從這種生理反應而流連在各色脂粉中時,他依舊孤身一人。

百花宴隻是個形式罷了,他對這種事情不甚熱衷,因此終於決定要迎娶太子妃了,也是內定好的人選。

一切都已經決定好了,沒有再觀察的必要。於是,他便心安理得的坐在一旁,徑自微笑著,至於這些女人如何理解自己的微笑,那就看她們是怎麽想的了。任何敢於上前來攀談的女子,他都溫和以對,沒有一點不耐煩的壞臉色。

最終的名單確定了,尚書之女為太子妃,大將軍的兩位尚未訂下婚約的待嫁女兒連同兵部侍郎的妹妹一同成為太子側妃。太子妃將於半個月後迎娶,至於三位側妃,則會在下下個月進門。

一切,塵埃落定。

太子在百花宴上是怎樣笑的,如今他在秦淮這裏就是怎樣笑的。秦淮並不在府中,他也自己一個人坐在池塘邊上,悠然自樂。

“夫人很怕本宮?”

米素馨有些手足無措,隻是低垂著腦袋,不敢亂說話,這是天子腳下,自己眼前的男人可是一國太子,他一句話就可以要了自己的小命。米素馨暗自祈禱秦淮能早些回來,畢竟她這樣喜感的智商和見識,還不足以應付太子。

“這裏是秦宅,夫人何必如此,在自己家中哪裏需要拘謹。要真說起來,也是我這個外人該感到不安才是。”

米素馨絞著手指,還是決定沉默為上。

“瑾言幼年便沒了爹娘,也沒有兄弟姐妹,如今秦家的香火就掌握在夫人手中了,夫人可要好好保養身子,今早為秦家留下一絲血脈。若是夫人自己伺候不來,本宮那裏還有幾個心靈手巧的丫頭,雖然配不上瑾言這樣的美男子,但當個通房暖暖床倒也未嚐不可。”

“太子殿下既然是要送給秦淮的,怎不親自向秦淮訴說,秦淮也好當麵道謝。”

太子聞聲笑得更歡,把玩著手中的茶杯,眸光意味不明。

“這麽說,瑾言是要收下那幾個丫頭了?”

“非也。”秦淮信步而來,在夫人身旁坐下,暗暗握了她的手。“太子殿下一番好意,秦淮自當道謝,但是,秦淮當日迎娶之時便已立下誓言,隻有妻沒有妾。太子莫要讓秦淮成為不守信義之人。夫人是個溫柔婉約的好女子,秦淮並沒有什麽不滿,能與夫人相守,秦淮已經十分滿足。”

太子朗聲而笑。“說得真好。難得你有這樣的心,隻娶一妻?這樣倒是世所罕見的,似乎,史上唯一做到這樣的,也隻有

前朝丞相權非與了。說到他,未免讓人唏噓,明明是那樣霸悍狂妄之人,隻差沒有名正言順的坐上那個位子了,平日裏行事隻看一時心情,為人亦正亦邪,讓人捉摸不透。這樣的人,倒真沒想到會是個癡情種,當年要不是為了護住自己的愛妻,權非與哪有這麽輕易被抓住?”

秦淮垂下眼睫,並不作聲。

“權非與少年得誌,十四歲便入朝,十五歲鏟除眾多不服他的朝臣,直接問鼎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子,十六歲把持朝政,十七歲將當時的先皇鉗製住,未滿二十已經將整個國家的權力都牢牢掌控在手中。二十四歲那年碰到後來的丞相夫人,癡癡纏纏了幾年,沒有留下一絲血脈。”說到這裏,太子突然停頓了一下,嘴角掛著迷人的微笑。“隨後,先皇暗自蓄積力量,意圖擺脫權非與的掌控。權非與也真是的,隻因一個女人,便放棄了這大片江山,甘願退隱。權非與雖然不再是丞相,但積累下來的人脈十分驚人,朝中眾臣依舊掙脫不開對他的敬畏,這讓當時的先皇十分忌憚,視為眼中釘。原本,權非與那樣一個人,並沒有可以攻陷的弱點,這也是先皇被牽製得無法動彈的主要原因。然而,在他娶妻之後,一切就都變了,他的夫人便是他的軟肋。如若不然,這天下到底姓什麽還很難說呢。你說是吧,瑾言。”

秦淮掀起眼簾,微微一笑,“我倒不這麽認為,權非與若是想要稱帝,先皇就沒有翻盤的機會,而且,要在權非與建立起舉國上下的認可時,他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將當時的政權推翻。但是,他並沒有那麽做,不是嗎?”

“或許是吧,瑾言所言也是在理。但上位者對於威脅自己政權的人,總是十分忌憚避諱的,不是嗎?你可要好好努力啊,以往忙於公務沒有娶妻也就算了,如今嬌妻在懷,莫要辜負月老,還是早早為秦家留下血脈為重。”

“太子身為未來的君主,尚未成親,秦淮不過是一介小小商人,地位卑賤,又無高堂在上,即使沒有子嗣,也沒有人會向我追討。”

太子笑笑著告辭,讓人摸不清他這特意跑一趟過來到底所為何事。

米素馨是有聽沒有懂,權非與的大名她有聽過,但隻是偶爾聽一些老一輩的或者那些意圖入仕的文人雅士,也不乏拿這個來討論的,但權非與畢竟離這個朝代很遠了,米素馨又是自幼生長在小村落的鄉下姑娘,哪裏懂這些。隻是,她卻敏感的覺得,在太子走後,自家夫婿的情緒好像有了些微的變化,有種陰沉凝重的感覺,縱然他臉上依舊是一貫的淡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