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46章 攻防
其實真正讓傅雅君煩惱的,並不是麵具人給她的那個琉璃瓶,而是在他們分別時,麵具人對她說的幾句話。
他說:“你,真的相信蘇子祺嗎?”
原本傅雅君想信誓旦旦的反駁他,自己當然願意相信蘇子祺,但在同時她心底一個細微的聲音反問道:“你要為了一時意氣而說謊嗎?”
傅雅君幾次三番想開口,可她看著麵具人,最終什麽也沒說,沉默就是她的回答。
“看來你倒不是我想象中的那麽愚蠢。”麵具人平淡的語調絲毫不變,但傅雅君他的聲音中捕捉到幾絲愉悅。
麵具人的話讓她看清楚了一直以來被她刻意忽略的東西,就是蘇子祺的神出鬼沒。她仔細想著,與蘇子祺相遇以來的種種事件,發現其實她根本一點都不了解蘇子祺,她甚至連蘇子祺的名字是不是真的都不知道。
傅雅君嚇出一身冷汗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這樣相信一個陌生人。
夜深人靜之時,她一個人站在窗前,迎麵而來的冰冷的風,讓她的理智又占了上風。但是她知道,一旦蘇子祺靠近她,她就覺得自己好像是被什麽東西遮住了眼睛,她本能地想要親近蘇子祺。傅雅君為這種本能感到恐懼,她不知道這種本能算不算是愛,她前世與越晉華在一起時,雖然她瘋狂的愛著他,也沒有像這樣失去理智。
傅雅君煩躁的關上窗戶,不願意再思考這個找不到答案的問題。她一轉身卻看到了引發煩惱的根源就站在他的身後,專注的看著他。
傅雅君嚇了一跳,她後退一步背靠在雕花窗上,問:“你什麽時候來的,也不說一聲,嚇死人了。”也許是光線的原因,有一瞬間,蘇子祺的臉變得猙獰如惡鬼,目光如同饑餓的野獸死的盯著眼前的獵物。
隻一眨眼的功夫,他又恢複到了那副瀟灑自如的樣子,靠近傅雅君,將頭靠在她的耳邊,壓低聲音問:“怎麽?半夜三更想誰想的睡不著?”
傅雅君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轉過身將窗戶仔細關好,走到床邊坐下,蘇子祺見傅雅君沒有搭理自己,連忙走過去,在她身邊半跪下,抬起頭看著傅雅君的臉,問:“怎麽了?出了什麽事?莫不是怪我剛才沒有跟緊你?”
傅雅君懶得搭理他轉過身,蘇子祺以為自己說對了,坐在傅雅君的身邊,她將手扶上傅雅君的肩膀,卻被傅雅君掙脫開,他知道她是真的惱了,連忙壓低身體柔聲哄道:“好了,別鬧了。我承認是我沒用,剛才那個人武功實在太高,江湖也無人能出其右。”他又接了一句,“幸好你沒事,不然,我這一生非愧疚死不可。”
傅雅君聽著他可憐巴巴的聲音,想他一個大男人為了自己如此放低身段,也不好再矯情,她說:“你愧疚什麽?你雖然說要保護我周全,可是若真是緊急關頭,你不敵他所以將我丟下,我也不會怪你。畢竟你我非親非故,沒有人能理所應當的要求另一個人為自己付出一
切。”
蘇子祺聽這句話中意思不大對勁,他也不顧傅雅君的掙紮,將她掰過來問:“剛才到底出了什麽事?你怎麽這副樣子?”
傅雅君歎一口氣,懶得回答他,蘇子祺還以為傅雅君是有什麽難言之隱。他左思右想後,臉色竟變得十分難看,他一把抓住傅雅君的手,說:“剛才那個人難道對你做了什麽不軌的舉動?”
傅雅君被他驚人的想象力驚呆了,還沒有來得及向蘇子祺解釋,就見蘇子祺滿是憐憫的看著自己說:“沒關係,你會發生這種事都是怪我不好,不管怎麽樣我都不會嫌棄你的。”
傅雅君聽著一拳打到他的眼睛上,將他打得滾下了床。
青枝紅杏聽到動靜,此時也顧不得許多連忙挑起燈,到傅雅君房間。她們一開門就看到蘇子祺,捂住著臉在地上打滾,都忍不住笑出聲來。傅雅君狠狠瞪她們一眼,她們立刻正經起來,將蘇子祺扶起。青枝拿出藥箱為他上藥。
她一邊用棉布沾著藥膏,擦拭著他的眼眶,一邊笑著說:“小姐這力氣也太大了,這叫他明天怎麽見人啊?”傅雅君哼一聲,說:“他怎麽見人關我什麽事?”
紅杏一邊給傅雅君倒茶一邊給青枝打眼色,青枝立馬住了嘴,蘇子祺此時疼得眼睛也睜不開,自然無暇顧及傅雅君的情況。紅杏將水遞給傅雅君,傅雅君看著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說:“剛才,是我過於心煩意亂,才會責罵你,我在這裏向你道歉,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紅杏連忙道:“這是哪裏的話?奴婢明白現在小姐麵臨著巨大的壓力,又怎麽會連這點小事都不體諒?”
傅雅君看著紅杏眼中滿是感激,此時青枝已經給蘇子祺上好了藥。蘇子祺睜開一隻眼睛,看著傅雅君與紅杏默默相望,完全不在意他,心裏有幾分不是滋味。他走上前去,來到傅雅君身邊,指著自己烏黑的眼眶說:“那你剛才把我打成這樣,怎麽也不見你我給我道聲歉呢?”
傅雅君瞟了他一眼說:“你那是活該。”
紅杏感覺到的傅雅君對蘇子祺的態度有些奇怪,但是,她從未經曆過感情上的風波,自然也無法給她任何建議,此時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將這個空間留給他們兩個人。青枝雖然別的地方很遲鈍,但在這一方麵卻極其敏銳,她還沒等紅杏站起身,就走了過來把紅杏拽了出去出去,還小心的關上了門。
蘇子祺見外人都已經走了,在傅雅君身邊坐下,他拽過傅雅君的手收攏在手心說:“說吧,到底為什麽生氣?”
傅雅君隻覺得心裏悶得慌,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她看看蘇子祺近在眼前的臉龐,問:“你到底是誰?”蘇子祺聽她的話很是莫名其妙,他將傅雅君的手放在自己臉上說:“我是蘇子祺啊。”
傅雅君搖搖頭又接著問他同樣的問題,蘇子祺這時才明白她的意思。
他將傅雅君推開,兩人隔著一段距離,傅雅君聽到他幹澀的聲音,他
說:“是誰告訴你什麽?是嗎?”
傅雅君搖搖頭道:“不要小看女人的直覺,是我自己感覺出來的。”
蘇子祺顯然是不相信傅雅君所說的話,可現在也不是計較這種事的時候,他想要將傅雅君都在懷中,可手抬到半空卻又收了回來,他感覺得到傅雅君對他的抗拒。
他有些尷尬,說:“是剛才那個人,跟你說了什麽閑話嗎?”
傅雅君站起身,慢悠悠走在桌子旁,用手指玩弄著微弱的火苗。她看著閃爍的火光,問:“你能跟我說實話嗎?”蘇子祺想了一會才明白過來,她想知道的到底是什麽。
蘇子祺左思右想,說:“我就是我,你眼中的我就是我全部的模樣。”
傅雅君聽著他的模淩兩可的話,失望地搖搖頭。
蘇子祺走上前去站在傅雅君身邊,對她說:“你想要的答案,我永遠沒有辦法給你,一個人常常連自己都無法完全理解自己。”
傅雅君還是搖頭,她總覺得蘇子祺是在回避這個問題,但現在不問清楚,接下來她都不會安心,她說:“我問的不是你的本質,而是你的身份,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麽人?我是否可以相信你?”
蘇子祺看著她,謊言對他來說如同吃飯一般駕輕就熟,但是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他並不完全像宗文所想象的那樣,對傅雅君一點感覺都沒有。除非迫不得已,他實在不想對傅雅君說謊話,所以他方才才和傅雅君繞來繞去,但是傅雅君已經逼到了這個份上,他知道今天自己如果不說出個所以然來,那麽他與傅雅君之間的關係,就將徹底斬斷。
他想了想回答道:“我並不願意騙你,隻是現在形勢所迫,我的身份你還是不要知道為好,若是你硬要向我求個明白,那麽我隻能說,你我以後還是永不相見為好。”
傅雅君聽了她的話心裏一陣苦澀,同時又想到,自己現在都無法做到能與他坦誠相對,又怎能要求他將自己的底細和盤托出?她有些懊惱的捂著臉,苦笑一聲說:“我真是太累了,將會無理任性到這個地步。”
蘇子祺淡然一笑,走近傅雅君,他少見沒有對傅雅君動手動腳,目光中滿是真誠。他溫柔的看著她說:“現在我的考驗算是過了嗎?”
傅雅君對他搖搖頭。
蘇子祺也是不急,他沒有期望過她會很快對他放下心防,今天這一番談話,效果也是好的出他的意料。他坐到傅雅君的身邊,隔著朦朧的燈光注視著她美麗的麵容,第一次感覺到活著是一件多麽美好的事情。
青枝紅杏隔著門窗的縫隙,看著相對而坐的兩人,捂著嘴笑了起來,紅杏將門窗關好轉過頭對青枝說:“好了,現在可以放心了,咱們先回去吧!”
青枝連忙點頭,一馬當先走在前方,紅杏看著她遠去的身影,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回過頭看了一眼傅雅君的房間,靜默無言。
直到青枝呼喚她,才快步遠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