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44章 代價
小船在暗中停了下來,傅雅君被慣性帶著,差些掉進湖裏,她輕輕的呼喚蘇子祺的名字,回應她的隻有荷葉翻動的聲響。
傅雅君屏住氣息觀察四周的景象,在河邊巡邏的守衛現在卻是一個也不見。整座宅邸沉靜如死。
小船搖搖晃晃,傅雅君腳下不穩往後倒去,她閉上眼睛,沒有等來意料中的疼痛,而是跌到了一個冰冷的懷抱中,她原以為是蘇子祺接住了她,便放下心來,笑著轉過頭,說:“你怎麽...”
她的話才說到一半,笑容僵在了了臉上,站在她身後的並不是蘇子祺,而是那天晚上出現在她夢裏的麵具人。
傅雅君心慌意亂的從麵具人懷中掙脫開,咽下一口唾沫,問:“你是什麽時候來的?”
麵具人聽到她的話,伸出一根手指的在傅雅君麵前晃了晃,傅雅君話一出口,就為自己的愚蠢而感到厭煩。
如紅杏所料,一到夜晚蓮花池上溫度驟降,再加上她緊張的渾身冷汗直流。一陣風吹過,傅雅君雙腿直打顫,但是寒冷也讓她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她勉強直起身板,問:“我人已經來了,說吧,你叫我來到底是為了什麽事?”
麵具人身影一陣模糊,緊接著便繞到了傅雅君的身後,一把摟住傅雅君的腰,趁她不注意時動用輕功,飛快的掠過蓮花池,朝著宅邸西南麵奔去。傅雅君隻覺得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冷硬如鐵,她看著四周飛快向後退的景物,不禁為蘇子祺擔憂,也不知蘇子祺追不追得上他們。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他們停在一座假山的山洞中,山洞滿是灰塵,傅雅君抬頭一看,一隻蜘蛛順著纖細的蛛絲,在她頭頂上空爬來爬去,她細細聽著,便能分辨出老鼠在黑暗中攢動的聲音,雞皮疙瘩沿著她的背,漫向全身,麵具人將她放下後轉動機關,從她身後傳來石門落下的聲音。
與此相對的是傅雅君正麵前一道石門開啟,麵具人側過身示意傅雅君先走。
傅雅君遲疑著邁開了腳步。她一馬當先,頭也不敢回,沿著曲折的走道,不知拐過幾個彎,才摸到了一扇木門。麵具人一聲不響的跟在她的身後,傅雅君完全察覺不出背後到底有沒有人,她等了一會,麵具人一句話也沒有說,她便鼓起勇氣,推開了前麵散發著腐爛氣味的木門。
濃鬱的血腥味撲麵而來,傅雅君下意識地幹嘔著。伴隨著血腥味的還有細不可聞的呻yín。
麵具人從背後推了推傅雅君,傅雅君催促自己邁開腳步,雖然這個地方和剛才的過道一樣昏暗,但好在每隔幾米就一盞昏黃的燈。再加上腳上的地板顯然被好好整修過,路是比剛才好走了,可是傅雅君反而走得比方才更加艱難,因為她越往前,血的味道就越濃。
她不著痕跡的打量著這個地方,透過微弱的燭光,她看到一些,明顯是用以酷刑的刑具。刑具上麵還掛著一些幹枯的黑色物質。傅雅君強壓下自己的好奇心,不去想那東西到底是什麽。
又越過幾道門,他們來到一個分叉路口,傅雅君猶豫不決,麵具人一把抓住傅雅君的肩,將她推向一個方向,她跌跌撞撞走了幾步,就看到一扇上鎖的鐵門。
麵具人說:“我們到了。”
傅雅君遲疑著走上前去,透過鐵門上狹窄的空洞,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被倒掛在牆上。獻血順著他的長發淌了一地,她身上的衣服被血浸濕,早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傅雅君
心下一沉,一個不祥的預感浮現在她的腦海。
她轉過身,以目光詢問麵具人,卻見麵具人從懷中掏出一把鑰匙,輕易的打開了鐵門,指著鮮血模糊的人,對傅雅君說:“怎麽?你哥哥你都認不出來了嗎?”傅雅君猛然轉過頭,快步走到那人麵前,柔聲問:“傅勁鬆?”
不知為何,傅勁鬆居然然被傅雅君的聲音喚醒,他轉動頭顱朝著傅雅君的方向,問:“是你嗎?雅君。”
傅雅君聽到他的聲音,頓時淚流滿麵,她想將覆蓋在她臉上的亂發撥開,卻又害怕觸碰到他的傷口,麵具人走上前來,點住傅勁鬆身上幾個穴道,對傅雅君說:“時間不多,你們有什麽話就快點講。”
說著,他便退出了房間,傅雅君此時已經顧不得麵具人到底是什麽目的,顯然麵具人方才點的那幾個穴道,對於傅勁鬆大有好處,傅雅君聽他長歎一聲,說話的聲音也比剛才有了些力氣,她蹲下來,靠近傅勁鬆,問:“你,你怎麽把自己搞成這幅樣子?”
傅勁鬆聽了她的話苦笑一聲說:“沒什麽,這也算是我自作自受,你不必為我哭泣。”
傅雅君隻覺得他這個人簡直不可理喻,急道:“你是犯了什麽罪?要受到這樣的懲罰?”
傅勁鬆敷衍著回答她“沒什麽。”
傅雅君看他這樣淒慘,也不忍心再逼迫他,也就不再追問。傅勁鬆到是送了一口氣,他問傅雅君:“你的傷,沒問題了嗎?”
傅雅君回答道:“早就沒事了,比起關心我,你還是先關心關心你自己吧!”
他是一派輕鬆,說:“再怎麽關心我也就是這樣了,你沒事就好。”
傅雅君聽他這副已經完全放棄自己的語調,也是氣不打一處來,說:“就算你不關心我,你應該關心傅老夫人,她最心疼的就是你這個孫子,你要是出了什麽事?她一把年紀了激動之下會是怎樣的反應,誰能說得準呢?況且,你還有你爹。”
傅勁鬆聽到她說起傅老夫人,不禁生出幾分愧疚,等他又聽到傅雅君說到傅大老爺,便是冷哼一聲,說:“我爹是巴不得我早點死呢。”
傅雅君皺眉道:“這話怎麽說的?你是傅家唯一的獨苗,你要是去了,傅家不就絕後了?大伯父必然傷心死。”
“他要是會傷心,就不會穩坐傅家家主之位這麽多年了。”
傅雅君聽他話裏另有隱情,想從他嘴裏多套出幾句話來,為日後做點打算,但是傅勁鬆就是再也不願意提起這個話題,傅雅君百般努力之下也是毫無結果,她不得不放棄。
傅勁鬆朝門口的方向,點點頭,問:“剛才那個人是你的朋友嗎?”
傅雅君吃驚道:“不是你叫他來找我的嗎?”看麵具人動作熟練,她還以為他是傅勁鬆的朋友。
傅勁鬆此時也察覺出不大對勁,他叫傅雅君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他聽,他越聽越是生氣,說到最後,他忍不住斥責她道:“糊塗,他叫你來你就來,要是出了什麽事,你該怎麽辦?”
傅雅君委屈道:“我一天到晚被困在那個小院中,一點外界的消息都接觸不到,他是第一個將消息透給我的人,我不抓緊這條繩子弄點消息,總不能就這麽死的這麽不明不白吧!”
“說什麽死不死的...”
他原本想安慰傅雅君,但一想起宗文瘋狂的神色,便把話吞回了肚子裏。他還想與她說些什麽
,卻聽到麵具人站在門外,冰冷的說:“有人來了,快走!”
傅雅君最後看了他一眼,便頭也不回地跟著麵具人離開了這裏,回去的路已是駕輕就熟,兩人的速度也快了許多,等他們又回到那個爬滿蜘蛛的小山洞時。傅雅君問他:“說吧,你到底要什麽?”
麵具人打量傅雅君,回答:“你反應倒是快。”
傅雅君此時已經鎮定下來,說:“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也不用再跟我兜圈子。”
麵具人見她這般爽快,點頭讚賞道:“既然這樣,我也就不囉嗦了。”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琉璃瓶,遞給傅雅君說:“我要的其實很簡單,你隻要將自己的血裝在這個瓶子裏,交給我就行了。”
傅雅君聽到他的話,反而遲疑了,對麵具人說:“我怎麽相信你會依照約定救他,要是我將血給你後你一刀我捅死怎麽辦?”
麵具人回答道:“我又不是叫你現在就給我,瓶子你先留著,待事成之後,我自然會來你這裏收取回禮。怎麽,樣這樁生意成交嗎?”
傅雅君遲疑了一下,還是把瓶子拿了過來,麵具人心滿意足的點點頭,摟著她回到那個小院。
山雨竹憂心忡忡地看著躺在床上,至今還昏迷不醒的宗文。吩咐靜立在一旁的侍女,道:“夜裏涼,再加一個炭火盆來。”
這幾天她一直,衣不解帶地守在宗文身邊,山莊裏所有的大夫都來看過了,但是每個人診斷出的結果都不一樣,她也不敢隨意使用藥材,隻得用些溫和的保命藥先將他的命吊住,待情況明朗一些之後再做打算。
一個小廝慌慌張張地推開門,在她身邊耳語幾句,山雨竹頓時冷下臉色,一掌拍在床板上,說:“那幫廢物,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屋子裏的其他人聽了她的話,無不戰戰兢兢,山雨竹看著他們懦弱的樣子更加生氣,礙於躺在床上的人,現在不便發作出來。她哼了一聲,站起來對著小廝說:“走,帶我過去。”
小廝擦擦額頭上的汗,彎著腰跟著山雨竹走出房間,其他人也緊跟在後,最後一個小丫鬟轉身將門關牢。
房間中靜悄悄的,偶爾傳來火花爆裂的聲音,蘇子祺不知何時出現在宗文的床邊,他拿出扇子,拍拍他的肩膀,說:“別裝了,給我起來。”
方才還一動不動的宗文,此時竟然睜開了眼睛,他抓住蘇子祺的扇子搶了過來,猛烈的扇著風,說:“哪個庸醫說我體寒,每天都擺這麽多的爐子,這是要熱死我呀!”
蘇子祺在他身邊坐下,笑著對他說:“你躺在這裏偷懶,受這點罪也是應得的。”
宗文懶得與他辯解,他看著蘇子青好奇地問:“怎麽?今天不去守著你那個未過門的妻子,有時間來這裏看我。”
“我想守也守不了啊。”
宗文幸災樂禍的說:“她終於看穿你這個禽shòu的真麵目,把你踹出門了?”
蘇子祺瞪了他一眼,說:“這次碰上個高手,叫我跟丟了。”
“這世界上居然還有你,跟不上的人?!”
蘇子祺淺笑不語。
山雨竹領著眾人急匆匆的走向大殿,半路上卻看到刑堂的首領麵色慌張的往她這方向走來,她便停了下來,刑堂首領上氣不接下氣的看著她,麵色蒼白,聲音止不住的發抖說:
“姑姑,傅勁鬆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