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章 秦姨娘心思
思來想去得不出結果，青雉最終將原因歸到姑娘那純善的性子上！
恐怕是秦姨娘屢屢說起二姑娘都是一臉愁苦帶淚的模樣，使得姑娘心有所觸，所以才向老爺求情來了。
隻是，一想秦姨娘之前還不停針對董可菡，青雉就越發替自家姑娘不值。
但是，如今姑娘的話已經出口了，青雉便知她決心已堅，也無可奈何了。
幾乎是董可菡話音一落，書房就陷入了沉默。
董可菡清泠淡然的目光輕輕劃過董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語氣卻露出幾分忐忑地低喊：“……父親？”
聽見董可菡小心翼翼的呼喚，董振輕咳了一聲，慢慢收起了沉思。
他微瞥著眉，目光深深地看著董可菡，問：“菡娘，你這是想把淑娘接回府中的意思？”
他的語氣之中，沒有怒火，卻有一絲探究，令董可菡不由警惕起來。
隻是，她不害怕被對方看穿，也不害怕會曝露，卻有些無奈地發現自己抑製不住興奮的情緒和上揚的嘴角。
她隻好垂下眉，努力抿起想要上揚的唇，“……是。”
“淑娘可是你的庶妹，你確定真的要帶她去呂府之宴嗎？”說這句話的時候，董振特別著重地點名了‘庶’字上。
自古以來，嫡庶之爭紛亂不停，哪怕董振無心內宅之事，也是有所聽聞的。
聽出他語氣中的猶豫不定，董可菡眼底閃過一道冷笑。
竟然在為她擔憂嗎？果然是因為愧疚嗎？
為她擔憂，為她愧疚的父親真令她愉悅呢。
隻見她眼神堅定，眼底泛著純澈波粼，“即使淑娘與我不是同胞姊妹，但也是父親的女兒啊……往日，時常聽姨娘念起淑娘甚是想念父親您。”
說到這，董可淑抿起唇，像是做了什麽決定似的，聲音堅定道：“如今呂大人設宴讓可菡認親，董府咱們皆去，獨獨落下淑娘，可菡委實不忍……何況，眾口悠悠，淑娘同是父親的女兒，菡娘怕……”
董振濃眉皺緊：“菡娘是怕厚此薄彼恐會招惹非議？”
董可菡怔然一瞬，然後像是鬆了口氣般點了點頭。
一語驚醒夢中人，董振頓時腦中明清。
要知道呂府設認親宴的消息已傳遍朝野，那日必定有許多官場相識到場，其中自然也有不少眼紅之人。
今日在朝暉殿上，董振猶記呂岩初次提及要董家時，皇上竟一時之間想到了他寄養在秦家的董可淑……
董可淑雖說寄養在秦家，但因其琴棋書畫出眾而聞名長安，其性情溫柔大方更是令京中不少公子哥兒追逐不舍，完全不把庶女身份當成是恥辱。
皇上尚且如此反應，別人自然也是會如此想。
到了那時，好好的宴會之上，若是有那麽幾個人突然提到了董可淑，而董可淑卻是未去的話，那他的顏麵……可就是別想好看了！
好事變壞事，這可不是自己想要看見的！
如此反複來回快速地思忖了一遍，董振的心中已有了決定。
而後，
董振更是不由感歎起董可菡的懂事純善，竟然為針對自己的秦姨娘說話，可笑自己竟然因為那可笑的克父克夫之談而冷落疏遠了對方！
實在是不該啊，不過，好在如今為時尚未晚矣。
感覺到對方心態的變化，董可菡眼裏滿是濃濃的笑意。
就是這樣，更加憐惜她，更加愧疚她吧，直到為了她以死謝罪都心甘情願吧。
“罷了，罷了。”董振歎出一口氣，目光欣慰地看著董可菡，“就依著菡娘所說，那日便讓淑娘同去吧。”
聞言，青雉一愣。
董可菡露出驚喜交加的表情，她彎著眉眼看董振，像是個從父母手中得到玩具的孩子般激動無措，“父親不怪罪可菡的莽撞竟還是答應了，菡娘……”
董振表情溫和地拍了拍董可菡的頭：“菡娘何來莽撞一說，還有別的難事不曾？”
“未曾。”董可菡搖了搖頭，絕美的小臉抑製不住地揚起一抹若春日燦花般的笑意，她的目光純澈得宛如絕世珠子般的流光，令人移不開眼睛。
哪怕是身為父親的董振，都竟是控製不住心跳的咯噔一下。
董振麵露無措地後退幾步，撞到了身後的案牘。
“父親？”董可菡眼底閃過一絲詫異，卻是電光火石之中明白了什麽，麵上卻裝作焦急地想要上前攙扶。
見她上前，董振卻像是碰到了鬼似的連忙閃躲。
董可菡攙扶的動作一僵，麵上露出傷心又無措的表情。
“……你下去歇息吧。”董振沉默了下，不動聲色而快速地掃了一眼董可菡臉上的受傷表情，握拳的手指緊了緊，才道。
董可菡眼眶微紅，終是咬住唇，像是忍住欲要奪眶而出的眼淚般狼狽地福身，“那菡娘便不叨嘮父親了。”
而後，便迅速地離開了。
青雉因站在董可菡身後，又低垂著頭，便沒有注意兩人之間的互動，隻是她直覺姑娘的語氣不對勁，便連忙跟著行禮退出了書房。
一出書房，董可菡臉上泫然欲泣的表情便變了。
四處無人時，青雉按捺不住好奇，便輕聲開口問道：“姑娘，婢子實在不明白，姑娘為什麽會求老爺讓二姑娘與您一同去呂家之宴呢？如果因此而觸怒老爺，豈不是冒險了？”
說到董振，青雉還是一副不滿的表情。
他可是將姑娘扔在了別莊十幾年呢，這一筆她可從來不曾忘記。
“冒險……”董可菡腳步微頓，目光落在青雉身上。
見她麵上帶著不讚同，讓董可菡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來，看來這丫頭因為剛才書房之事，已經忘記了之前風晴與她說的事了。
青雉果愣了愣，茫然問：“姑娘，婢子說的有什麽不對麽？”
“沒，未曾有半點的不對。”董可菡斂起笑，聲音依舊是令人如沐春風的溫和，“不管怎麽說，淑娘也是董府的小姐，哪怕與我同父異母，也是父親的女兒啊……”
說到這，她唇角勾起溫柔甜蜜的笑意，舉步之間帶著喜悅，“在董府的日子，淑娘若是不在，委實有些可惜了。她畢竟可
是我唯一的姊妹呢，我如何能忍心呢……”
姑娘果然是對那個庶女心軟了！
青雉如此想。
……
紅螺院中，秦姨娘正為董可菡即將成為呂府的幹孫女之事而咬牙切齒。
此刻她坐在屋內的桌幾邊上，垂首看著戰戰兢兢跪在地上死命磕頭的婢子，隻覺得心頭的火氣更是一拱一拱地往上湧。
“行了！閉嘴！吵吵嚷嚷的惹人厭煩，晚膳別吃了，給我閉門思過去。”終究，秦姨娘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那失手打破了茶盞的婢子如蒙恩赦，趕緊退了出去。
看著那猶如落荒而逃的身影，秦姨娘氣得狠拍桌麵，好在桌布厚實，沒有磕傷手，但那火氣卻絲毫不見下去。
按著往日裏，這丫頭早就被她拖下去打板子了，而如今自己好歹在閉門思過之中，老爺說了切不可再鬧出什麽事來，她隻得這麽生生忍了！
可是秦姨娘怎麽也不會忘記，如今她這日子過成這樣，和那賤丫頭可脫不了幹係！！
“夫人！夫人！”
激動的聲音從遠到近，秦姨娘隻覺得自己被這急切的聲音給催的差點忍不住掀桌發怒。
在看見走進屋內的是自己的奶娘曾嬤嬤，她還是忍住了火氣。
取過一邊擱置在桌案之上的銅鏡，秦姨娘對著鏡子自照，語氣煩躁地問道：“嬤嬤有什麽事？”
眼見投映在銅鏡之上的麵容上沒了前些日子瘙癢而落下的疤痕，秦姨娘心裏的火氣總算消減不少。
可是轉而想到自己遇上這種事，她又忍不住咬牙切齒。
一定是那個賤丫頭做的！
曾嬤嬤因為匆匆跑來而氣喘籲籲微微喘著氣，也沒有察覺秦姨娘的煩躁，徑自欣喜地道：“二姑娘，是二姑娘！”
聽見曾嬤嬤突然提到董可淑，秦姨娘微微一怔，不由疑惑：“嬤嬤怎麽突然提及淑娘來。”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加上這些日子的諸事不順，秦姨娘心頭猛地一跳，臉色難看起來。
卻見曾嬤嬤麵容之上的神色似乎不是自己所想，她更是疑惑：“嬤嬤要說何事，是與淑娘有關嗎？”
“夫人大喜，二姑娘大喜啊！”曾嬤嬤彎眼而笑擠出了不少魚尾紋，“方才二管家派人來說，呂家之宴那日，老爺同意讓二姑娘一同去赴宴！”
“什麽？”秦姨娘一聽這話，頓時難掩驚喜：“此話千真萬確？”
“千真萬確，老奴聽的真真切切的！”
秦姨娘驚喜交加，臉上露出得意來，她眯了眯眼，哼聲道：“這真是天助我也！隻要淑娘能在人前露臉，必定叫那些不知所謂的人知道董府的兩位姑娘，可是相差了雲泥之別！”
“夫人說的是。”見她心情好，曾嬤嬤連連附和：“隻要二姑娘這回把握好了，可不就能直接留在府裏，承歡夫人膝下了嗎！”
正是這話！
秦姨娘麵上笑容深深：“這可是難能可貴的機會，隻怕那呂大人見了咱們淑娘，還指不定要誰當幹孫女呢！”
“是，是，正是這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