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卷·釵頭鳳】_第34章 鳴弓擊柝驚夜盜（4）
老良和燕子斜兵分兩路，老良帶人守住瀲灩山莊各個出口，等著刺客自投羅網。燕子斜則是帶人追蹤雪地足跡，一路尋到螽斯館的門口。
螽斯館的下人全被吵醒過來，叮當慌慌張張地從耳房跑了出來，問道：“斜哥兒，抓到刺客了嗎？”
“叮當，你不回麒麟院，怎麽會在此處？”
“墨哥兒今晚留在螽斯館。”
燕子斜心中一驚：“睡在何處？”要是旁人也就罷了，倘若小墨兒出了一點意外，他向馮夫人可沒辦法交代。
“水姑娘屋裏。”
燕子斜直接登堂入室。
往日，小墨兒睡覺都要有人伺候，他睡裏屋，萱媽媽守在外屋。但是今晚的情況有些特殊，水琳琅睡在裏屋，他睡在外屋。水琳琅居住的正房總共兩個屋子，再也沒有下人待的地方，所以下人全部回到耳房。門口隻留小鮑和小曹保守，小墨兒若有需要，可叫他們代為通傳，而且還有水琳琅照看，也不會出什麽問題。但是偏偏小鮑和小曹中了鐵紅娘的調虎離山之計，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誰都無法預測。
“斜哥兒，這是我家小姐的閨房，你不可以就這樣進去。”耘姑急忙上前阻攔。
“讓開！”燕子斜一把推開耘姑，按照雪地足跡的指引，刺客確實來過附近，恰巧小墨兒也在螽斯館留宿。小墨兒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燕子斜的職責所在，也顧不得什麽男女之防，何況水琳琅不過是蘇硯未納過房的妾，身份與他差不了多少，他也不怕得罪她。
裏屋尚亮著燈火，水琳琅從容不迫地走上前去：“燕大哥這麽晚了，來我螽斯館有何貴幹？”
“墨哥兒可還安好？”
“噓——”水琳琅伸出一根纖指放到嘴前，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沉聲說道，“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哄睡覺，你可別再把他吵醒了。”
燕子斜看到小墨兒果然正在床上酣睡，稍稍安心，問道：“水姑娘可聽到有什麽動靜嗎？”
“不會是刺客潛入螽斯館了吧？”水琳琅故作驚訝。
“我是追尋刺客的足跡而來，螽斯館門口的雪被人打掃了，看不到足跡，我不敢肯定刺客是不是潛入螽
斯館，但他一定還在附近。”
“房外把守的小鮑、小曹兩位武師，不知哪兒去了，會不會發現什麽，追刺客去了？”
燕子斜沒有說話，目光落在地麵幾塊淺淺的水漬，卻是鐵紅娘腳底帶進來的雪粉融化了，顯現的是女人的腳印輪廓。
水琳琅心中怦怦直跳，當然，僅憑幾個腳印，她還是能夠搪塞過去的，但是燕子斜什麽也沒說，轉身帶著眾人離去。
水琳琅疑惑不已，燕子斜明明發現至關重要的線索，為什麽要放她一馬，甚至也不搜查，他葫蘆裏到底賣著什麽藥？
水琳琅揮了揮手，遣散下人，鐵紅娘從大金花衣櫥走了出來，問道：“他是不是發現什麽了？”
水琳琅指著地麵的水漬印子。
“那他為什麽……”鐵紅娘忽然抬頭凝視著水琳琅，“你和此人什麽關係？”
“沒有關係。”
“這就奇怪了。”
“你趕快走吧，不要給我惹麻煩。”
“天就快亮了，我就更加難以脫身了。”鐵紅娘緩緩地將目光落在床上昏厥的小墨兒身上。
水琳琅似乎看穿鐵紅娘的心思，冷然說道：“你若想挾持小墨兒，就算你出得了瀲灩山莊，也出不了蘇州城，到時你隻有死路一條。”
“不然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為什麽不回食蘋院？你現在的身份是百樂班的人，隻要回去，誰又能懷疑你？反倒是你這樣，才讓人更加起疑。”
“你以為我沒回去過嗎？剛才我逃脫的時候，首先就想到回食蘋院，但是整個食蘋院全都被控製住了。我現在回去，不是等於自投羅網嗎？”想想瀲灩山莊的辦事效率，倒也著實讓她膽戰心驚。
水琳琅沉吟片刻，說道：“或許，你可以到濯香苑走一趟。蘇州知府的千金蘇芸，今晚就在濯香苑過夜，共帶隨從二十餘人。府台大人對她管教嚴苛，想來明天她就要回府了。你可以躲在她的馬車下麵，跟她一同離開瀲灩山莊，或者冒險一些，幹脆假扮成她的隨從。”
鐵紅娘暗暗點頭：“這個辦法倒是可以一試。”
“我能幫你的也隻有這些了，你快離開
吧，否則被人發現，我要陪你一起死，到時誰來查聚寶盆的下落？”
“如果此次我能安全離開瀲灩山莊，我一定會派人來協助你的任務。”鐵紅娘抱了一拳，掀開香草慈竹繡簾，走向外屋，放輕腳步。
水琳琅親眼看著鐵紅娘走出螽斯館，這才踅回裏屋，剛剛鬆了口氣，卻見小墨兒坐在床上，睜大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望著她。
這一下，倒把水琳琅嚇得不輕：“小……小墨兒，你什麽時候醒的？”
“早就醒了。”
“那你……是不是聽到一些什麽了？”
小墨兒點了點頭，又問：“你會殺人滅口嗎？”
“小墨兒，你會替姐姐保守秘密嗎？”
“我如果說不，你會殺了我嗎？”
水琳琅也不知道他小小年紀，哪來的那麽多的陰暗思想，為什麽總把人想得那麽壞，她看起來像是一個壞人嗎？
“你放心吧，就算你現在去告發我，我也決不阻攔。”
小墨兒意興闌珊，將頭往後一倒：“一點都不專業，你這個殺手做得太失敗了。就算你看我生得英俊，舍不得殺我，起碼也要威脅一番。然後我就故意求饒，你還是不放心，逼我吃下毒藥，每個月都要你的解藥，這樣毒性才不會發作。為了活命，以後我隻能是你的人了。”
“誰說我是殺手了？”這家夥的想象力會不會太豐富一些了，簡直就是被虐狂嘛！
“你和刺客在一起，你還說自己不是殺手？”
“我也是迫於無奈。”
“你們為什麽要找聚寶盆？”
“有機會再告訴你吧！”
小墨兒忽然翻了個身，認真地注視著她的眼睛：“姐姐，你會傷害我的家人嗎？”
水琳琅一怔，也認真地回答：“不會。”
“那好，睡吧！”小墨兒拉起錦被，自己蓋了起來。
水琳琅愕然：“你就沒有其他問題要問嗎？”他看起來也不像是那麽好相與的人呀，就這麽輕易地放過她，不像他的風格呀！
“我知道你們的規矩，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我才沒那麽傻呢！”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