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卷·釵頭鳳】_第12章 等閑平地起波瀾（1...
馮夫人哭笑不得，沒有花生米大的小屁孩兒，竟然可以這麽理直氣壯地說愛，傳出去豈不叫人笑掉大牙？但她不肯打擊兒子，特別在他這麽傷心的時候，說道：“你那未過門的小嫂子，昨天才進的門，你怎麽前天就見到她，又對娘扯謊是不是？”
“娘，你還不了解我嗎？我是一個誠實的好孩子，一向是不扯謊的。”
“哼，這句話就是最大的謊言！”
小墨兒委屈地說：“娘，你要不信，就問叮當。前天我們從寒山寺出來，遇到兩個賊子追殺，差點要了我的性命，就是小嫂子救的我們。”
叮當擠眉弄眼地朝著小墨兒使眼色，但是小墨兒嘴上素來就不把門，還是說出遇險的事，叮當心中暗叫：吾命休矣。小墨兒偷偷溜了出去，他本就罪責難逃，何況撞見這麽危險的事情。他為了顧全自己的嬌臀，怎麽也不敢將這件事稟告。
果然，馮夫人目光一斂，喝道：“叮當，小墨兒說的是真的嗎？”
叮當慌忙下跪：“夫人開恩，小的該死！”
丁媽上前一個巴掌就將叮當摑在地上：“你這小畜生，又帶墨哥兒出去，你的皮又癢了是不是？”
馮夫人止住丁媽，向叮當道：“前天的事，到底怎麽回事？”他們出府去玩的事情，馮夫人早已得到通報，心想多半是小墨兒攛的頭，叮當身為下人，自然也攔不住他。本想沒出什麽亂子，叮當又是丁媽的兒子，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以後多留意一些也就罷了。不想竟然出了這麽驚天動地的事，她也顧不得丁媽的顏麵了。
叮當戰戰兢兢，隻將當日遇險之事說了一遍。
馮夫人怒道：“為什麽早不來稟告？”
“小的該死，小的該死！”叮當知道自己此番無論如何也逃不過了，隻是不住磕頭。
“我本該將你逐出瀲灩山莊，但看在你娘伺候我這麽多年的份上，你自己到方圓堂領二十板子吧！”
“多謝夫人開恩，多謝夫人開恩！”
叮當逃也似的出了麒麟院，生怕馮夫人臨時又要加重責罰，心想，墨哥兒吟詩對他來說，果然不是什麽好兆頭，以後聽他吟詩，應該避之擇吉才是。
小墨兒一見叮當立即又要屁股開花，倒將自己的心事忘了大半，這些年叮當因為自己，可是沒少挨板子。叮當的屁股本來很小，如今卻是越來越大，小墨兒猜想應該是老挨板子的緣故，心裏倒有一些過意不去。
這一晚，馮夫人怎麽也睡不著，對著金屏燈透出的光亮，提心吊膽，扭頭去問丁媽：“你說，到底是誰要殺小墨兒？”
“夫人心裏隻怕已有答案了吧！”
馮夫人點了點頭：“甘寶羅這賤人，竟然要對一個孩子下手！”她和甘夫人在這個家鬥了二十幾年，二人水火不容，一出事自然首先想到的就是她。
“夫人，是不是應該再找水姑娘問問當日的情況？”
“不錯，此事應該查個水落石出，說不定能夠借此扳倒甘寶羅！”
“硯哥兒離家出走，南管家派出的人至今沒有尋到他的下落，隻怕老爺已經得到消息，很快就要回府了。”
馮夫人歎了口氣：“這逆子，就是不肯讓我省心！”
“這是硯哥兒沒有見過水姑娘，否則見到水姑娘和死去的姑小姐恁般相像，隻怕也不會逃婚了。”
“是呀，此事是我考慮不夠周全。”
……
水琳琅起個大早，她是習武之人，經常天還沒亮，就要起來練功，長風鏢局的每個鏢師都是這樣，就是沒有生意，也不肯荒廢武藝。
洗漱完畢，朱薙走過來說：“小姐，你要教訓一下金雀、玉鴉這兩個小蹄子，她們私下裏竟然議論你是懶媳婦。”
水琳琅笑笑，不以為然：“嘴長在她們身上，隨她們怎麽說。”
“她們還說你不知禮數，濯香苑的少夫人來了，說你也不給人上茶。”
水琳琅一拍腦門：“是呀，原該給人上茶的。”昨天舒盈春忽然
到訪，她難免有些驚疑，竟然忘了此事，“你和耘姑當時怎麽也不提醒一聲？”當時耘姑和朱薙都在身邊，她們做下人的慣會伺候，不可能連這樣的基本禮節都不知道。
“小姐，那位少夫人擺明了是給你來個下馬威，然後給你一隻鐲子，叫做恩威並重。小姐，你雖然是個妾，咱們也不能矮了身份，我和耘姑存心就是要晾晾少夫人，也讓她知道咱們娘家有人。”
“哼，咱們娘家有什麽人？你和耘姑嗎？你知道人家的娘家是什麽人嗎？”
“什麽人？”朱薙瞧著舒盈春文文弱弱的模樣，想來也不是什麽有底氣的人家。
“能讓太祖皇帝賜婚的人家，你說她的家世會小了去嗎？”
朱薙暗暗心驚，這一關節她倒沒有想到，說道：“小姐，現在咱們已經怠慢了少夫人，可怎麽是好？”
“哼，你們也隻是看少夫人是好相與的，這才欺負人家。要是碰到一個狠角色，隻怕早已百般奉承了！”耘姑和朱薙跟在水琳琅身邊十幾年，水琳琅太了解她們了。不過，這也是長風鏢局帶出來的風氣，要想在江湖上立足，首先就要拿出氣勢，爭強鬥狠，渾不怕死，人家自然敬你，畏你。
隻是瀲灩山莊自有自己的法則，江湖那一套根本就不適用，何況初來乍到，要按耘姑和朱薙的處事方式，不知要得罪多少人呢！
朱薙被水琳琅數落一通，低頭不敢言語。
水琳琅緩了口氣：“走吧，隨我到南院看看兩位鏢師。”
“賈狐和葛青兩個奴才還在睡覺呢，我去叫醒他們帶路。”
水琳琅無奈地搖了搖頭：“算了，咱們自己去吧！”刁奴欺新主，真是一點不錯，她這個做主人的都起來了，他們做下人的倒是睡得安穩。但想他們都是馮夫人遣來的人，自己隻是蘇硯未過門的妾，身份也比他們高不到哪兒去，原是難以使喚他們的。妾是什麽？妾是奴婢，充其量隻是高級一點的奴婢。
想到這裏，忽然心裏有些悲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