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往事_二十三、新幕

清雨看到江南的時候他剛被綁在柱子上,還是一臉的嬉笑神色,負責拷打的獄警已經舉起了鞭子,卻讓清雨一腳踹的跪在了地上。清雨懶得多說,直接上前自己替江南鬆綁,雲枝也上去幫忙,兩個人手忙腳亂的才解開繩子,江南大大方方的給了清雨一個擁抱,“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在這裏呆太久的!”他眨眨眼睛,雲枝笑著給了他一拳。雲枝看著他們兩個眼神中自然而言流露出的信任和情誼,羨慕和嫉妒油然而生,每個女人都希望自己愛人眼中隻有自己一個,對於第三個女人的出現總是警惕而反感的,可雲枝不同,她從不介意霍子岩或是江南身邊有另一個女人,因為她自信自己在他們心裏的位置是不會動搖的,就算霍子岩離她而去,她也相信自己隻是敗給了他的信仰,但是每每麵對清雨,她心裏那股小小的驕傲和自信都要大打折扣。清雨陪著江南長大,知道他的過去,甚至能夠看到他的未來,但是她想要知道這些事情卻隻有通過清雨的敘述,江南自己也不曾向她講述過他的過去,記得啟文婚禮之前他邀請她作為舞伴,他說要讓她更加了解自己,可是最後她卻誤會他心胸狹隘,以為他真的是人們口中說的那樣肮髒齷齪,她對他竟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她還有什麽資格覺得自己能夠強過清雨呢。雖然清雨把江南的過去鄭重其事的交給了她,她仍懷疑自己是否能夠承受其重。

“雲枝,你怎麽了,嚇到了?”江南的手掌在雲枝麵前劃過,她有些手足無措,施施然理了理雲鬢,“既然你沒事了,我就先走了,劇組還在等我。”雲枝給了清雨一個微笑,倉皇失措的離開了。

清雨滿腹狐疑的看著雲枝匆匆離開,她疑惑不解的看向江南,“雲小姐怎麽了,剛才還為了救你急得滿頭大汗,怎麽現在就走了?”江南也猜不透雲枝的心思,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難以琢磨,就是江南也抓不住摸不著。

“我在來的路上遇到了襲擊,因為匆忙沒有看清殺手的長相,我猜是淺川安排的。”看見雲枝離開,清雨才擰緊眉頭,憂心忡忡的。

“看來淺川是鐵了心要除掉我,以後行事要小心。”江南目光如炬,他的臉上呈現出少有的嚴肅認真,在涉及日本人的問題上,他時刻不敢忘記自己是個軍人,更不敢忘記自己是個中國人。

“你還不回南京?”清雨意想不到江南在這般情形下還要留在上海,真像他說的那樣淺川把他當作了對手,那麽上海就是危險之地,留下隻能徒增性命之憂。

“我要把肖倍國和日本人的陰謀大白於天下,他們想要在壟斷上海的商業市場,為後續的侵略提供後援支持,絕對不能讓他們得逞!”江南一拳砸在監獄的柵欄上,清雨能看出來他對日本人咬牙切齒的恨。

“撇開危險不說,你不能長久的留在上海,你還要回南京任職,這是你答應伯父的事情!何況上海隻有我們兩個人,要對付淺川談何容易!”清雨著急的說,楊漢辰的確說過在江南結束上海之行後須得到南京任職,雖然具體的任命還沒

有下來,但是他已經被授予了少校軍銜,隨時可以在軍隊中某得一個好差事,也可能是要命的差事。

“出去再說。”江南一眼瞥到兩個獄警在附近探頭探腦,他一向警惕心很強,明知這兩個小子是日本人走狗的可能性不大,他還是停止了談話。

先前還趾高氣揚的獄警現下一個個像送菩薩似的恭恭敬敬,低頭彎腰的送走了江南和雲枝。然而一轉身,監獄長就給林朱田去了電話。林朱田的辦公室空無一人,電話鈴聲幽幽的回蕩在諾大的辦公室裏,陰森森的。

火車拉著長笛緩緩駛進站,站台的人頓時擁擠了起來,每個走下來的旅人都被熱情的迎接,或是歡歡喜喜的回家,或是奔向旅店,唯有一個年輕人,西裝革履,手提小皮箱,懶懶散散的下了火車,經過他身邊的人都能聽見他他嗓子裏飄出的小曲兒。

他來到站台上,先四下張望了一圈,沒有找到他要找的人,賭氣一般把行李箱扔在地上,雙手叉腰,左右打量。

“說不來接我還真不來,信不信我跟你絕交!”他恨恨的罵了一句,另一句不鹹不淡的回應在背後響起,“好啊,那就絕交吧。”

他驚喜一笑,轉身給了身後人一個大大的擁抱,“嘿嘿,我就知道你肯定會來接我的,好哥們兒嘛!”

江南像拎雞爪子一樣把他的雙手拎開,翻著白眼,“剛才誰說要要絕交來著?”

陶野裝傻充愣,“誰呀?哪個混蛋?我沒說過,誒呀,我們快走吧,我都要餓死了,你得請我吃大餐!把清雨也帶上!”

一個場景拍攝結束,雲枝坐到一旁休息,男主人公來和她聊一聊戲的事情,她三言兩語的敷衍過去了,範文起見狀走過去,這兩天雲枝一直心不在焉的,雖然麵對鏡頭還能強顏歡笑,可是一閑下來,她就一個人靜靜的坐在位子上,也不說話,也不喝水,範文起甚至覺得她的眼珠都沒有轉動一下。作為徐恩誠的朋友,範文起很自覺的認為他有必要替他照顧雲枝。

“雲小姐有心事啊?”範文起和她並排坐下,雲枝猝然聽到有人喊她,一個激靈差點就要站起來,險些打翻桌上的水杯。這把範文起逗笑了,“看來雲小姐心事還很重啊!”雲枝雙頰暈染,有如傍晚紅霞,範文起不是好色之人也看的心神蕩漾,情難自禁。

“是不是我那裏做的不好?”雲枝不願與外人分享自己的喜怒,故意把話題引向別出。

“不不不,雲小姐做的很好。”範文起每每提及這個話題對雲枝都是讚不絕口,雲枝是真正把演員當作一種職業,她是在工作,她不在乎明星的光環和帶給她的利益,她想要的就是一份能夠實現自己價值的工作,範文起對她的這種態度尤為欣賞,加上她身上有一種孤傲冷豔的氣質與青月極為相似,範文起有理由相信《煙雨巷》會是一個巨大的成功。

“文起,什麽時候下班啊?”徐恩誠準時準點的出現了,每天下午五點,他都會來接雲枝,帶上一束玫瑰或是其他送給她,現在全

世界都知道徐恩誠在追求雲枝,而雲枝本人還不如看熱鬧的人熱心。

“下班,下班,現在就下班!”範文起都覺得他太膩歪了,說這麽明目張膽的追求人家吧,又從來沒有向雲枝告白過,說他的態度就算是告白了,可當事人偏偏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徐恩誠笑笑,朝雲枝走過去,遞上他送的花,今天是一束紫色茂盛的薰衣草,香氣馥鬱芬芳。雲枝接過來,她知道如果她不收下,徐恩誠就會一直抱著花束,直到回到賓館,第二天他就會換另一種花,理由是既然她不喜歡昨天那束,今天就要換一束作為補償。

“徐先生,你不用每天送花給我,太浪費了。”雲枝已經勸說他很多次,但是他任性的不肯聽從,鮮花可以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可以表達他說不出口的話。

“雲枝,你知道薰衣草的花語是什麽嗎?”雲枝抱著花束,徐恩誠逗弄著花枝。

雲枝搖搖頭,女人都愛花,隻因為花代表了愛情親情友情,若是送花的人不對,也就無心欣賞。

“等待愛情!”徐恩誠大膽的說,這麽久來他還沒有說過出格的話,這句算是最直白的一句了。

“徐先生知道紅玫瑰的花語是什麽嗎?”是陶野,徐恩誠轉頭去看,江南站在陶野身邊,清雨跟在他們身後,徐恩誠不認識陶野,但江南和清雨卻是有過幾麵之緣的。江南臂彎裏也捧著一大束鮮花——紅玫瑰,還是陶野攛掇著他買的。鮮紅如血的顏色刺痛了徐恩誠的眼睛。

“是火熱的愛!”陶野繼續說道,他搶過江南的花束,走到雲枝麵前,單膝跪下,不理徐恩誠陰晴不定的臉色,一本正經的說,“雲小姐,請叫我愛的使者,這束鮮花是江南先生送給您的,代表他火熱的心,請您收下!”

雲枝抬頭看看江南,又看看身旁的徐恩誠,猶豫是接還是不接,兩個人就是這麽巧的撞在一起,又都用鮮花博美人一笑。

陶野看出雲枝的猶豫,噌的站起來,原形畢露,把玫瑰花強行塞到雲枝手裏,凶巴巴的向徐恩誠示威,“你看見啦,江南和雲枝已經是火熱的愛了,而你還在等待愛情,要我說你還是別等了……”

“陶野!”江南厲聲喝止了他,陶野乖乖閉上了嘴巴,清雨幸災樂禍的朝他做了個鬼臉,換來他不服氣的一瞪。

“對不起徐先生,愚弟頑劣,還請多多包涵。”江南真摯道歉,徐恩誠不好多說什麽,但也不甘就這麽把雲枝拱手讓人,那可是他魂牽夢繞的人兒,“這件事我不會計較,但是我們三個都是男未婚女未嫁,二少爺不會介意公平競爭吧。”

陶野心裏嘀咕,介意,怎麽會不介意,人心都是偏著長的,哪有什麽公平競爭,但是江南的脾氣上來了他也是不敢惹的。

三個人本來打算邀請上雲枝一起吃頓飯的,哪想會遇上這種事,雲枝拒絕了邀請,三個人也沒了多大的興趣,最能鬧騰的陶野也索然無味的談起了公事,嗯,他無聊的時候就用公事來打發時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