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往事_二十二、監獄驚魂(2)

清雨出門之後先到電話亭打了個電話,江南被抓絕對不是巧合,一定是日本人精打細算要至他於死地,林朱田,肖倍國不過是淺川的掩護罷了。更令清雨擔心的是林朱田明明知道江南身份特殊還敢鋌而走險,不是日本人給了他巨大的誘惑讓他不惜以命相博,就是他受到了威脅,就像江南威脅梁永申一樣。

清雨的電話打給了上海市藍衣社負責人範書垣,江南被襲和謝啟文婚禮當天就是他派的人手幫忙。範書垣得知消息後要比清雨更氣急敗壞,當場拍了桌子,清雨在電話裏都感受到了桌子的震動。範書垣曾是楊漢辰的左膀右臂,在護法運動和北伐戰爭跟隨楊漢辰南征北戰,立下汗馬功勞,對楊漢辰忠心耿耿。藍衣社成立之初,他就以前輩的身份加入,並負責上海地區的特許活動。可以說他是楊漢辰收養江南的見證人,也是江南成長的見證人,他很喜歡江南,送給了他人生中頭一把槍,也是他教會江南用槍飛鏢等武器,江南偶爾會稱呼他師傅。

範書垣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到政府辦公室向市長唐海林說明江南的身份,澄清此次事件,並在一張釋放書上蓋章簽字,由清雨越過警察局長林朱田直接到監獄放人。

從電話亭出來,清雨叫了一輛黃包車匆匆向政府辦公室奔去,黃包車夫是一個年輕健壯的小夥子,天已經冷了,他還隻穿了一件單薄的粗布麻衣,一雙黑布鞋破了兩個洞,大母腳趾和中指露在外麵粘著泥巴,看了就渾身不舒服。小夥子人倒是長的很好,也很健談,車拉的又快又穩。

“姑娘你年紀輕輕就在政府裏做事啦,以後肯定大有作為呀!”小夥子一邊飛奔,一邊聊天,聽他氣息還很穩,都不帶喘氣的。

“我隻是去辦事而已。”清雨心不在焉的解釋,小夥子的熱情讓她不忍拒絕。

“辦事啊?那你有沒有熟人啊?沒熟人可不好說!”小夥子善意的提示她,“那幫官老爺黑著呢!”他朝地上啐了一口濃痰。

清雨沉默了,街上車水馬龍,黃包車夫,商販,賣花女,他們是中國最底層的人,高高在上的貴族站在他們的頭頂,用他們的供奉來填充自己的欲望,他們日複一日辛勤勞作,卻有多少財富和權力是真的屬於他們的呢,江南被抓了,她可以通過“關係”來解救他,如果換做前麵這個如同的黃包車夫呢,他的家人該怎麽救他,縱使傾家蕩產又能否滿足“官老爺”們的口腹之欲。

車子轉過一個街角,這條街更加繁華,叫賣聲,鳴笛聲不絕於耳,清雨的心也因這些雜亂的聲音變得焦躁不安,小夥子已經跑的很快了,但清雨還是覺得慢,她想要是自己跑會不會更快一些。

“小夥子,停車吧,我自己跑著去!”清雨叫住車夫,小夥子雖然不大情願但還是放慢了腳步,“小姐,你肯定沒有跑的快!

“停車!”清雨又說了一次,小夥子還沒有遇到這樣難招呼的客人,他賭氣一般立時停住了腳步,由於慣性,清雨猛的向前一傾,一發子彈貼著清雨的額頭飛了過去。清雨一驚,登時冷汗淋漓,如果小夥子不是立刻停車,如果她再前傾稍許,那麽子彈就會穿過她的頭骨。

“啪!”子彈錯過目標,擊打在街頭的巨石上,石屑四蹦,帶著巨大的衝擊力射到周圍行人的身上。

清雨雖然震驚,但還是反應迅捷,她也不是普通女子,從小在軍營長大,刀槍劍戟無所不通,何況今日為了防止監獄有異變,她帶了槍防身,身子一矮掏出槍拉上槍栓跳下車去。小夥子被嚇壞了,也不要自己的黃包車,撒腿就跑。

清雨就地幾個翻滾,躲到街邊的一個小攤後,攤主早就抱頭逃命去了。狙擊手未能命中目標不甘失敗,他重新調整角度,再次扣動扳機。子彈刺穿空氣,夾帶著穿雲裂石的力量。清雨眼疾手快,側身一躲,子彈貼身而過,同時她也看清楚了狙擊手的方位。在射擊間隙,清雨開始反擊,殺手在對麵樓房的三樓,並沒有太遠的距離,在清雨手槍的射程範圍之內,慌忙之中,她並沒有擊中對手,子彈堪堪射進窗框之中,雖然沒有射中,但是此舉也震懾了對方。

這條街是上海的繁華所在,巡警來來回回巡視,又是人多眼雜,狙擊手也不敢多做停留,清雨已經開始反擊,他沒有機會繼續下手,再不逃走就要落在警察手裏。清雨躲避片刻,抬頭再看,隻見窗戶後已經沒有人影。她又觀察良久,見到再無危險,才從躲避的地方站起身,四周已經沒有人,大概都被槍聲嚇跑了,遠處一隊巡警聞聲而來,清雨不願再惹事端被巡警糾纏上,於是沿著淩亂的街鋪悄悄溜走。

明知是日本人設下的陷阱,清雨也來不及多想,她一心要趕到市政府拿到救江南的釋放書,一路疾跑,顧不得女子的矜持與優雅。不過她身穿長褲馬靴,白色襯衣和米白色馬甲,倒是顯得颯爽英姿。

範書垣已經在市政府等了很久,釋放書也已簽了字蓋了章,但左等右等不見清雨前來,他有些著急,清雨在電話裏已經把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大致說了一遍,知道有日本人在幕後操控,他擔心清雨會出事。

果不其然,派出打探的人回報,在街頭發生槍擊案,目擊者看到有一個女人手持槍械,當街射擊。範書垣大怒,他對日本人可是恨之入骨,立刻就要接應清雨。

剛打開門,清雨就冒冒失失的撞了進來,範書垣鬆了一口氣,像對待小孩子一樣摸摸她的腦袋,“我還怕你出事呢!”

清雨打開他的手,白他一眼,別看範書垣五大三粗的,一向對小輩溫和疼愛的緊,讓這些小輩在他麵前無法無天,陶野受楊漢辰數落的時候,他若是在就一定會護著。

範書垣趕快把釋放書拿給清雨,清雨接過來,一句話都不多說就轉身跑走了,唐海林坐在辦公室的大班椅上活生生的人她愣是沒有看見。

“我是陳清雨,奉唐市長之命,前來釋放謝啟銘!”清雨將釋放書舉到獄警頭頭麵前,獄警頭頭盯著上麵的文字,側著頭,斜著頭,仰著頭去看,最後告訴清雨,“不好意思陳小姐,我不認字,隻聽我們局長的命令,隻要局長把電話打過來,我立刻放人。”

清雨怒視著他,雲枝說江南很可能已經被動刑,她的心一揪一揪的疼,“看不懂字不要緊,隻要認得上麵的章就行,快放人!”

獄頭一臉無賴,又仔細瞅瞅上麵的章子,長長的嗯了一聲,雲枝以為有戲,就欲走,不料獄頭卻說,“不認得。”

雲枝擔憂,不知道這張紙到底能否保江南平安無事,她都能想象的到鞭子抽在他身上皮開肉綻的場景。

清雨怒極反笑,獄頭也跟著猥瑣的笑,笑著笑著,一把烏黑發亮的槍管就頂在了他的腦門上,他立刻就笑不出來了。周圍的人看到自己頭頭被槍頂了腦袋,一個個都端起了槍。雲枝雖然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可是這樣真刀真槍的卻從沒經曆過,她不由的暗自心焦。

“你們幾個聽著,謝啟銘是中央大員楊漢辰的養子,受人陷害入獄,如今有市長唐海林的親筆書信為證,如果乖乖放人,既往不咎,否則就等著給自己收屍!”清雨的話說的幹脆利落又殺氣騰騰,可謂是巾幗不讓須眉,雲枝未曾見到過清雨這般,欽佩之餘多了幾分羨慕。

誰也不是傻子,不敢拿自己的命來賭,真的敢用自己的命做賭的也不至於隻混了個獄警當,聽到清雨這番話,又有唐海林的書信為證,大家都猶豫起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槍口不自覺的垂低了。

“別指望林朱田能護著你們,他現在有沒有命活著都是問題!”清雨知道他們心裏都還在猶疑,放了江南就是違背林朱田的意思,畢竟他才是頂頭上司,如果怪罪下來可不是好玩的,但林朱田若是性命堪憂就顧不上他們這些小嘍囉了。

大家的槍口垂的更低了,現在隻需要有人做第一個放下槍的人,所有人都會跟著他放下。“你是監獄的負責人,江南如果出了意外第一個拿你試問,堂堂副市長梁永申都能莫名其妙的暴斃而亡,我想你就算曝屍荒野也沒人知道吧!”清雨的話一句比一句重,每個人心裏都要掂量掂量這話的重量,梁永申之死在坊間議論紛紛,他們也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試想一個副市長都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以陳清雨的能力弄死他們還不是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還,還端著槍幹什麽!放人啊!”獄頭浮誇的對他的屬下吼叫,他翻著白眼,盯著眉心的槍口,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從裏麵鑽出一顆黑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