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戰_十四、陪都(2)

雲枝看到陶野進來,也有一時的怔忡,她絕不會想到在她拒絕了陶野的幫助之後,陶野還會把她帶回家。

“多謝陶先生。”雲枝福了福身子,她穿著軍裝做這個動作格外別扭,陶野看的皺起了眉。雲枝身材高挑,小真和清雨的衣服都不太合適,倒是清雨有一件大號的軍裝,穿在她身上勉強合適。

“明天叫小真去給你買件合身的衣服。”陶野的語氣儼然高高在上的主人,雲枝聽在耳朵裏說不出的不舒服,她是個倔強的女人,麵對陶野更是如此,她還記得陶野特地來提醒她江南不適合她,現在接受他的施舍叫她百般難堪。

陶野並沒有多想,他隻單覺著雲枝不適合穿軍裝,無論是從外表還是內在,雲枝與軍裝都是極不相配的,心裏沒有家國天下,沒有民族存亡,隻有風花雪月,兒女情長的人怎麽能夠承受起軍裝的厚重,哪怕是暫時的,他看著也不順眼。

“不必了,陶先生,我不會打擾你們太久,明日就走!”雲枝揚起高傲的頭顱,這樣寄人籬下的日子她是過不慣的,更不想過,她寧願坐在冰冷的硬地上,甚至在饑寒交迫中死去,也不願接受陶野居高臨下的施舍。

“不行,雲小姐,你還發著燒,不能走!”小真聽到這裏,略微急了,她上前一步,拉住雲枝的手,她的手依舊燙人,“看你的手都這麽燙,怎麽能走呢?”說完,小真看向陶野,希望他說些什麽話留住雲枝,她

看得出來陶野與雲枝間的空氣有股硝煙彌漫的味道,但是她並不多想,她隻知道已雲枝現在的狀況需要別人的照顧。

陶野玩味的看著雲枝,她微抬的下頜勾勒出桀驁不馴的弧度,臉上的肌肉緊繃著,隨時都可能斷裂的樣子。陶野忽然有些明白江南為何會看上她,她的倨傲的確不是普通女子會有的。

“你原來的衣服我已經讓人扔了,難道你要穿著清雨的軍裝去乞討?”陶野拋出冷冰冰的一句話,挫敗雲枝的一節節傲骨,那件髒兮兮的衣服是唯一還真正屬於她的東西,現在也扔掉了,像她的自尊自傲一樣被扔到垃圾箱裏去。

“陶野!”小真看著雲枝灰白的臉色,忍不住責怪陶野的話過於刺耳。

“你丈夫呢,沒跟你一起逃難?”陶野拎過一把椅子坐下,雖然這裏是他的家,到底雲枝暫住在這兒,他的舉動頗為無禮。

丈夫?逃難?陶野的每個字句都在提醒她如今的身份,她咬緊的嘴唇抑製不住的顫抖起來,酸軟的雙腿就要支持不住。她在乎陶野的冷嘲熱諷,但那不是她現在最在乎的,她最在乎的徐恩誠的生死。

下了船到重慶還有一段路程,她和徐恩誠用隨身帶著的錢租了一輛車,想到市區好歹先找個能住的地方安置下來,和他們同行的大約有六七個人。

車行中途,對麵一個賊眉鼠眼的幹瘦中年人突的站起,一把抓過雲枝脖子上的玉佩,跳車逃跑了

,這變故隻在一瞬之間,滿車的人都呆住了,好半天功夫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雲枝愣愣的摸著胸前空蕩蕩的,一躍撲到車邊就要隨之跳車,徐恩誠按住了她,自己跳了下去,追那個搶劫犯去了,車主好心在原地等了一會兒,不見徐恩誠回來,有些不耐煩就要走,雲枝無法,不能累得一車人都跟她苦等,隻好叫他們先走了,車開出很遠,雲枝才想到自己和徐恩誠的行李都在車上,錢也都在行李箱裏,她追出一段路,車已經消失不見了。

頹然的坐在草地上,雲枝就差嚎啕大哭了,她安慰自己人還在就好,總有法子解決困境,可是徐恩誠遲遲不回來叫她的心逐漸不安起來。那小賊一看就是個慣犯,徐恩誠雖看著很結實,卻未必是他的對手,天色逐漸暗沉下去,風吹過荒草發出嘩嘩的聲音,如泣如訴,雲枝一直害怕自己去找他兩個人會錯開,但是現在她也呆不下去了,徐恩誠一定是遇到了麻煩,否則他不會令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留在荒無人煙的草叢中。

荒草能有膝蓋那麽高,枯萎的草葉剌過雲枝旗袍下擺,勾脫了絲,雲枝把脫了的絲弄斷,繼續沿著徐恩誠離開的方向尋去,走了近半個小時,還是沒有徐恩誠的身影,不詳的預感越來越重,難道徐恩誠已經遭了毒手,雲枝到處呼喊他的名字,四下空蕩蕩的,似乎有回音傳來,格外慘淡,雲枝沒有注意到草葉子上斑斑點點的血跡,她蜷縮在草叢之中,不知何時沉沉睡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