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戰_十一、刺殺(1)

張伯良脫下軍帽,放到江南的病床,這裏地方狹窄,條件簡陋,連放張小茶幾的地方都沒有,江南看到幾日不見,張伯良似乎略顯疲態,鬢邊稀稀鬆鬆的冒出幾根白發,眼角的皺紋也加深了許多。

江南很詫異他在百忙之中還能抽出時間來看望自己,這個節骨眼上他理應呆在指揮部裏指揮戰鬥才對。

張伯良似是看出了江南的心思,他慘淡一笑,這樣的笑容很少能在他的臉上看到,因為它預示著戰事的失利。但是張伯良並不願意與江南多說,改變不了的事情,多說無益。

“怎麽樣,身體好點了沒?”張伯良用手指理著自己被軍帽壓的撲倒的頭發,這麽一梳理,倒是顯得精神了不少。

江南微笑,他點頭,看了看仍舊毫無起色的秦晗,“我本來就是皮外傷,沒有大礙,就是秦主任,現在還沒有醒。”江南知道張伯良器重秦晗,待他好比嚴父,看到他躺在病床了無生氣,怎麽會不心疼。

張伯良一聲悠悠長歎,江南心頭泛起一股不妙的預感。

果不其然,張伯良看向秦晗,啞著嗓子說道,“秦晗和你不日都將乘專機返回南京,那裏醫療條件還好一點,但願他能早點醒過來。”

“返回南京!”江南一驚,這個時候戰事吃緊,空中力量更是薄弱環節,哪裏有多餘的戰機送他們回南京去。

“大場已經失陷,閘北腹背受敵,上峰命令閘北地區部隊撤退……”張伯良說到這裏,想起了什麽,補充道,“本

來委員長是想要我們師留守閘北,孤軍奮戰,好爭取國際同情,但是我同顧長官商議,決定隻留四百人堅守四行倉庫,對外稱八百人,以避免更大的傷亡。”張伯良心情沉痛,這四百人都是老兵,從來到淞滬戰場到現在僥幸活下來實屬不易,如今叫他們留守閘北,無異於把他們推向死亡的深淵,但是蔣介石執意如此,為即將在十一月初舉行的布魯塞爾會議爭取國際支持,他亦無可奈何。

“重傷員已無力作戰,我向顧長官請求調來一架運輸機,送你們回南京,輕傷員和剩餘部隊退至蘇州河沿岸繼續作戰。”張伯良一席話說完,又蒼老了幾歲,他今年不過四十餘歲看上去卻與五十多的人相仿。

“參謀長,我不回去!”江南聽說他把自己安排到重傷員裏,堅決不同意,因為著急,他不顧張伯良的阻攔做了起來,“我說了我隻是皮肉傷,並無大礙,就是現在叫我返回戰場也沒問題!”

張伯良欣賞的看著江南,他現在身上的這股子衝動的勁頭叫他喜歡,年輕人就該衝動一些,不要搞得少年老成,一派死氣沉沉的模樣。但是他還是搖頭,說的話語重心長,是站在了長輩的角度,而不是長官,“楊老膝下就隻你一個,你忍心叫他天天擔驚受怕,甚至白發人送黑發人嗎?”

江南聽他提起養父,眼眸閃動著明暗不一的光芒,楊漢辰對他恩重如山,他若是不能給他養老送終,當真是不孝之至,可是讓他像個逃兵一樣,拋棄在前線奮戰的戰友,躲到後方去,他也是萬萬做

不到的。自古忠孝難兩全,大概如此。

“我會保護好自己的。”江南的語氣有著猶疑,戰場形勢瞬息萬變,不是一句保護好自己就能輕易做到了,就算他槍法如神,身手矯健,也敵不過日軍的飛機大炮。

張伯良並不聽他爭辯,等他說完隻拍了拍他的肩膀,撂下一句,“聽我的安排。”就走了。

江南躺著,覺得躺的骨頭都要軟了,他深吸口氣,忍住傷口的疼痛,掀開被子下了地。程慧心想要阻止他,卻被江南調侃一句叫她還是好好照顧秦主任,弄的她麵紅耳赤,再不敢多說一句攔著的話。

出了偌大的病房,外麵是一個院子,晾曬著士兵的衣物和繃帶被子之類,看上去亂糟糟的。雲枝和幾個護士正蹲在水管旁揉洗衣物,每天都有大量的衣物要洗,所以她們不可能很仔細的處理每一個汙點,隻是大概洗去汗臭味和血腥氣就行了。

江南盯著雲枝的背影看了許久,怪不得他看到雲枝的手變得那麽粗糙,原來整日洗衣服,還想從前那般細皮嫩肉倒是不可能的。

“您是楊霆鈞楊參謀吧?”一個年輕男子走到江南麵前詢問,他沒有穿軍裝,卻身姿矯健,一看就是受過訓的。

江南皺起眉頭,他看著男子手裏拿著的牛皮袋,點了點頭。

“這是戴老板叫我交給您的。”男子做出恭敬的模樣,但說話陰陽怪氣的,江南聽著極不舒服,他忽略男子的語氣,接過牛皮袋拆開了看,這個時候,戴笠找他會做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