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她很煩
看著如玉狼狽的坐在地上,公孫薔薇居高臨下俯視著如玉,一字一句的重複道,“如玉,你喜歡薛一丁,你喜歡薛一丁!”如玉有些張皇,她抬起頭神色卻異常堅定,“薔薇,薛一丁並非你的良人!他不過是在利用你罷了!”公孫薔薇冷哼一聲,“剛剛你還言你二人素未謀麵這卻將薛一丁說的了如指掌!你是真把我當傻子嗎!”
屋內的動靜太大將春巧和三白都引進屋內。春巧一進屋便見到如玉跌坐在地上,春巧雖不知發生了什麽可多年的主仆情誼還是讓她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怒意,“公孫郡主這是什麽意思,我家郡主為了您喬遷早早便梳洗飯都沒來得及吃就被三白拉了過來!而今雖奴婢不知發生了什麽可是您這般對我家郡主,奴婢不得不說,您這樣也太過分了!”
春巧矮身福起有些張皇的如玉,公孫薔薇聽著春巧色厲內荏的指責心下也有些動容,她袖下手指微微一動便想要矮身去幫忙扶起如玉,可是她滿懷歉意的她一低頭看到如玉那雙懾人的眼眸時,忽的就愣了。
前日,她曾旁敲側擊的問過薛一丁喜歡什麽樣的女子,難得的薛一丁沒有像往常一般不耐揮手趕她離開而是陷入了沉思。 “我喜歡她的眼睛。”公孫薔薇忘不了薛一丁說這句話時的表情,那是一種想念,一種追憶。
即將到嘴邊的歉意和關心瞬間化成震怒,公孫薔薇指著院門,“滾!你給我滾!”
如玉咋春巧的攙扶下站定後,深深的看著公孫薔薇,這個她重獲新生以來結交到的朋友,仍舊堅定道,“薔薇,他並非你良人。”
“滾!”公孫薔薇剛剛升起的歉意就這麽被澆滅了,女子有了心上人本就是嬌怯的又怎能容忍好友一次又一次的不允,更何況這個女子還極有可能是自己最大的情敵。
公孫薔薇看到如玉離開的背影,突然覺得很落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薛一丁溫暖的笑容一直在腦中徘徊。公孫薔薇緊緊抱住自己的手臂倚著牆壁滑落在地上,她將頭深深的埋進自己的膝蓋,無助的哭泣著。
如玉坐在弄玉閣裏看著窗外結了花苞的桃樹愣神,重活一世自己對薛一丁的態度便了所以薛一丁將目標換到了薔薇身上嗎?如玉覺得有些累了,重活三月以來,自己總是在算計著別人躲避著陰謀,沒有一刻閑著的時候。她曾慶幸,人生重新來過,能遇見薔薇這個知己是她這輩子最大的收獲,可是她真的不願薔薇落得和她一般的下場。
“郡主,郡主!”玉蘿忽的歡脫的跑進弄玉閣,挪到如玉身邊一屁股坐下,雙眼亮晶晶的,卻又帶著些羞怯。
如玉睜開眼睛,看著玉蘿高興的模樣,將心中的情緒暫斂,微微一笑,“玉蘿,你怎的這般高興?”玉蘿進弄玉閣後見如玉一人坐在窗邊發呆本是有些猶豫的,奈何心中的喜悅此時勝過了所有,她迫切的希望有人與她分享這喜悅。
玉蘿有些羞怯,低著頭,臉紅紅的,全然沒有平時凶悍的模樣。如玉看著玉蘿這般便想起今早的公孫薔薇,眼神劃過一絲落寞。玉蘿低著頭沒有看到如玉的表情,隻是將抓過如玉拖著腮的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眼睛裏全是喜悅。
如玉瞪大了眼睛,仿佛有些難以相信,“玉蘿……你?”玉蘿羞怯的點點頭,“這次是真的。”如玉積鬱一天的煩惱和憂愁一下子煙消雲散,又有什麽能與一個新生命的到來可以比擬的呢。如玉好奇的摸了摸玉蘿的肚子,她從未做過母親,蓮姨懷孕的時候自己又被老夫人隔離開,可以說她從未經曆過一個生命的誕生。
“你跟父親說了嗎?”聽如玉問起王乾,玉蘿的眼神黯了黯,搖了搖頭道,“他最近很忙,一回來就進書房。”如玉點點頭,她將父親的幕僚名單遞交給皇上之後父親就變得愈發忙了起來,聽父親上次說的那般意思,應是想要內退了,內退前各種事情需要交替自是會變得忙起來。不過看玉蘿這模樣卻像是吃那堆事物的醋了,如玉好笑的捏了捏玉蘿的鼓起的腮幫子道,“就別吃那些飛醋,父親忙過這陣便會有大把的時間來陪你了。”
見玉蘿還是氣呼呼的模樣,如玉忍不住笑了笑,都說孕婦敏感多疑看來是真的。如玉執起玉蘿的手,“走,去跟蓮姨報個喜,你的吃穿用度可都得改改了。”玉蘿聞言羞紅著臉垂下頭
青蓮閣內
白蓮坐在燈下看著忽明忽暗的燈芯發著呆,想起如玉剛剛對她所說的事情。
玉蘿懷孕了?白蓮隨手拿起放在桌邊的小金剪呆呆的一下一下的剪著燈罩內的燈芯,火苗隨著白蓮的動作肆意跳動著。她不是月初才
將將流產了嗎?白蓮依舊無意識的剪著燈罩裏的燈芯。“啪嗒,”“啪嗒。”月兒站在門外,憂心忡忡的看著悵然若失有一下沒一下的剪著燈燭的白蓮,心裏有些許的擔心。
她怎麽可能懷孕了!驀地,白蓮發狠般的將手中的剪子往桌上一放,巨大的力道讓本就飽受摧殘的燈盞瞬間就倒了下來。“嘶!”偏巧屋漏偏逢連夜雨,這燈燭就砸在心生怒氣的白蓮的手上,白蓮的手上瞬間就紅腫一片。
“夫人!”月兒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她急急忙忙的走進屋內,趕忙執起將盞從白蓮的手上挪開,本應白潔一片的素手高高腫起。月兒心疼的看著白蓮,默默歎了口氣,身為白蓮的貼身丫鬟,她又怎麽不會知道白蓮在想些什麽,在擔心些什麽呢?月兒輕輕放下白蓮的手,抬起頭看見白蓮依舊是那般呆愣的模樣,起身從櫃子裏拿出消腫的膏藥為細細的為白蓮抹著。
“夫人,你這又是何苦呢,嘉敏公主都已經去了那麽多年了,您這樣……”
“月兒!”聽見嘉敏的名字,白蓮像是突然驚醒一般急急切的打斷正欲苦口婆心的月兒,低著頭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傷口,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
月兒擔憂的看著今日的白蓮。白蓮也不欲解釋些什麽,自顧自的走到淼哥兒和徽哥兒的搖籃旁邊怔忪的看了許久,白蓮伸出被燈盞狠狠砸過的雙手輕輕摩挲著淼哥兒嬌嫩的臉盆。淼哥兒吮著手指睡的香甜,被白蓮輕輕一碰竟笑了出來。白蓮也被逗笑,輕輕歎道,“我的兒啊……”
這邊,玉蘿坐在弄玉閣裏任由王嬤嬤和春巧打量著,如玉看著玉蘿那般自豪的模樣忍不住開口打趣道,“這才將將懷上便這麽的耀武揚威的,你這性子這孩子生下來我可得讓十個人每天輪番看著。要不然這孩子完全將你這潑皮的性子學了去還不得把這相府鬧翻了天!”玉蘿聞言輕嗔了一聲卻不像平時那般張牙舞爪的跳起來像如玉討個說法。
正當弄玉閣裏鬧的正歡,弄玉閣的門簾被輕輕挑開。如玉抬眼望去,見是白蓮便親昵的摟著白蓮網桌邊走去。”今日怎的蓮姨有空到我弄玉閣來了,往日玉兒可是百般邀請蓮姨都不賞臉呢!”看著如玉活潑的模樣白蓮缺不像平時那般溫柔的寬慰著,眉眼間竟有淡淡的愁雲。
如玉覺得有些奇怪忽覺她摟著的白蓮有些微微發抖,月兒瞧著白蓮那般模樣卻是率先開口。“郡主莫怪,夫人今日聽聞玉夫人有了身孕,很是欣喜非要親自上街為玉夫人挑些溫補的藥材,可誰知回府的時候突然躥出一隻瘋狗,對著夫人狂吠不止,夫人受了些驚嚇,現在還沒恢複呢。”
如玉看了眼今日說話格外伶俐的月兒,反而是玉蘿分外熱情,“月兒那還不扶著夫人過來歇會兒。”月兒甜甜的應了聲推著有些躑躅的白蓮去桌邊坐下。
“夫人既然你如此選擇了便安心去做罷!“月兒的聲音從耳邊響起,白蓮看著麵前渾身散發著母性光輝的女子,無奈的點了點頭。“玉蘿,我也是過來人這前三個月你得特別小心,前段時間你又曾小產過,身子骨自是弱了些,我這剛剛讓人給你熬了碗安胎藥,想著你這班粗劣的性子自是不會在意這些小細節,可是你現在可是雙身子,就算自己不願意喝也得顧著那小的。你看啊……”
玉蘿專心致誌的聽著,她初為人母對這些事缺乏經驗,又自小在宮中長大,王嬤嬤又不曾生過孩子,傳授點她經驗也不過是些道聽途說罷了。如玉看著點頭如蒜,恨不得拿筆將白蓮所說的事情全部記錄下來的玉蘿不由得笑了。
眼神觸及到滔滔不絕神色卻有些緊張的白蓮缺隱隱覺得不對。白蓮的性子人如其名,安靜淡雅,平日裏也從未說過那麽多的話,如玉也從桌邊坐下,什麽時候人的話會變的多起來?
“所以啊玉蘿,這安胎藥尤為重要。”白蓮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哎呀,我這豬腦子,跟你在這說了那麽久都忘了今日是敦促這你喝安胎藥的了。月兒,把安胎藥給玉夫人送過去吧。”玉蘿聽了剛剛白蓮說了許久這安胎藥的好處,此時兩眼亮閃閃的看著月兒手裏的安胎藥,眼裏滿是期待。
月兒應了一聲,端著手裏的安胎藥小心翼翼的往玉蘿身邊走去。“月兒,你和蓮姨來了許久,這安胎藥怕也是涼了端下去給玉夫人熱一熱。”月兒不過剛走兩步,如玉淡淡的聲音從月兒身後響起,語氣卻是滿是不容置疑。
白蓮聞言身體一僵,以為如玉發現了什麽,忍不住微微轉頭看向如玉,缺見如玉的神色並無半分異常,認真的模樣完全像是在為玉蘿關心著。白蓮繃直的身體隨著觀察漸漸放鬆,柔聲道,“無礙的,這安胎藥熬好
一路上我便讓月兒用那湯婆子在籃子裏捂著,弄玉閣又這般暖和這安胎藥現在喝才正好呢。”
王嬤嬤看著玉蘿心急的模樣也點了點頭,“是啊郡主,這安胎藥第一遍的藥效最是好,重溫一遍怕是會對藥效有影響。”眾人的勸慰並沒有讓如玉鬆口,反而嚴厲道,“月兒!本郡主讓你去熱藥!”
一時間弄玉閣的氣氛瞬間變的奇怪了些,月兒手裏端著安胎藥尷尬的站立著。玉蘿皺起眉頭,滿臉痘寫不解。如玉看著神色異常的眾人卻突然又軟糯起來,如玉起身走至白蓮身邊蹲下,親昵的摩挲著。“春巧你先扶著玉蘿回去罷,安胎藥熱好後我讓王嬤嬤端去。”
弄玉閣內的人都被如玉以各種理由譴走,當弄玉閣裏隻剩下如玉和白蓮二人的時候,如玉慢慢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平靜的臉龐上寫滿了怒氣。“白夫人就沒有什麽想跟本郡主說的嗎?!”
此時此刻白蓮又怎會不知如玉心有懷疑,可是卻扔兀自堅持著,“玉兒,你這是怎麽了,蓮姨聽不懂。”如玉聞言淡淡一笑,一把端過桌上被她留下的安胎藥仰頭便欲喝去。
白蓮被如玉的舉動嚇了一跳,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如玉已將那萬安胎藥喝去了一半。白蓮連忙上前將如玉端在手裏的湯藥打翻,又伸手去摳如玉的嗓子,吼道,“你這是在做什麽!你給我吐出來,吐出來!”
月兒本就在弄玉閣外憂心的站著,聽到白蓮忽然提高的聲音連忙衝了進去。隻見那白蓮一隻手抬起如玉的下巴,另一隻手伸進如玉嘴中狠狠的壓著如玉的舌根,“你給我吐出來!吐出來!”往日溫柔的模樣全然不見,如玉被白蓮壓著舌根胃裏一陣翻湧終是忍不住的吐了出來。
黑乎乎的藥汁吐滿了白蓮一身,腥臭的味道熏的月兒都直皺眉頭,多次開口想讓白蓮去換身衣服。白蓮卻毫不在意拍著如玉的背幫她慢慢的順著氣,那顆受驚了的心總算安放到原位。
如玉被白蓮扶著內心也有了計較,那碗安胎藥果然有問題。什麽時候一個沉默寡言的人話會變的多起來?如玉推開麵前的白蓮,用衣袖拭了拭嘴角。眼神冷漠的看著麵前的白蓮。什麽時候一個沉默寡言的人話會變得多起來?
她心虛的時候。
如玉直勾勾的看著麵前的白蓮,“這女子的安胎藥孕者喝能安胎固本,無孕者特別像本郡主這樣氣血兩虧的女子喝更能活血通淤。更何況……”如玉眼神一變,聲音依舊淡淡的,“更何況這還是白夫人親自出門挑的!本郡主想這效果應該是不一樣的好吧!”說到最後如玉儼然已帶上了怒氣。
白蓮聽著如玉疏遠的語氣,心裏一陣難受。“白蓮一直以為這安胎藥隻能孕者才能服用,這才這般緊張,看來是白蓮才疏學淺了。”看著如玉不自覺已帶上了厭惡的眼神,白蓮的神色也變得淡淡的,“如此,還請郡主早些休息罷。”
見如玉沒有任何反應,白蓮也不勉強,她心知此事在如玉心中已有了疙瘩。白蓮規規矩矩的給如玉福了一禮也不待如玉去說些什麽便離開了。看著白蓮離開的背影,如玉煩躁的將那碗惱人的安胎藥打翻,心中似有無陰影籠罩。
王嬤嬤擔憂的看著不過沒有用晚膳便躺在床上用被子捂著自己的如玉。同是一起伺候嘉敏公主的人,她自是知道白蓮苦衷的。王嬤嬤輕輕歎了口氣,為如玉掩了門悄悄的出去了。
被子裏的空氣漸漸稀薄,如玉卻固執的躲在這一方天地裏不肯出去。白天的一暮暮在腦海裏循環往複的播放,公孫薔薇愛慕上薛一丁,蓮姨要對懷了身孕的玉蘿下手。如玉慢慢的閉上眼睛,漸漸有些水光從緊閉的雙眼流出,她真的覺得好累。
重活一世,她努力想要去過一個簡單的生活,可是身邊的爾虞我詐卻從未停止。人生在世不稱意,她又為何必重活一世?“吱呀”,如玉偏頭隱約看到王嬤嬤佝僂的身影走近,卻是不耐的翻了翻身。今日有太多的事情壓著她,壓的讓她喘不過氣。
“郡主。”王嬤嬤在如玉榻邊坐下,輕輕撫摸著如玉的秀發,“夫人是有苦衷的。如玉沒有說話,身子卻是微微一動。王嬤嬤長歎一口氣,眼神落在如玉的枕頭上,隱約的水漬讓王嬤嬤很是心疼。
她本不欲將一切都告知於如玉,可如玉從小不知怎的就格外依戀白蓮,今日白蓮這般衝動不顧後果的做出這般事的確是讓如玉傷心了吧。“當年公主難產,用盡全力將郡主身下候便隻剩下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了,公主卻固執的不肯見相爺而是將夫人叫到產房內。”王嬤嬤滄桑的聲音仿佛跨越了時空,回到十三年前那曲折的一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