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回府難
遠遠的,馬車不過剛剛拐出小巷,如玉便讓玉蘿將馬車停在了小巷的黑暗處。
如玉在玉蘿的攙扶從馬車上下來,遠遠的觀望著寂靜的相府,如玉眉心隆起,心像波濤中起伏的小船一般不定,隨著時間的推移,月亮最後升到冷清清的天空,照的相府一片慘白。
太安靜了,真的太安靜了。距離如玉失蹤了約莫也有兩個時辰了,這相府外居然沒有一個人在巡邏尋找。按說相府這種高門大戶就算沒有出現如玉失蹤的事情,這府外也應該該有會站著守夜的門童。
春巧神經大條自是沒有注意到這些微小的細節,反而從馬車上探頭出來催促道,“郡主,咱們不進府嗎?”玉蘿慌忙將春巧按回馬車,示意她安靜,“府裏可能出事了,你在馬車上坐好,不要說話。”
“郡主,情況不對。不如讓奴婢先進府打探一下。”黑夜中,玉蘿用眼神示意著相府某處,夜色正濃,如玉眯著眼看了好一會兒,而後眉凝糾結,“還真是個不省心的東西!”如玉的語氣裏透著一絲煩躁。相府側門,甘嬤嬤正帶著一班黑衣人守候著,看模樣,似是在等她回來。
今夜這老太君明顯是做了兩手準備的,可即管如此如玉也不想讓玉蘿孤身前往。但是眼前她和春巧皆是手無縛雞之力,也隻有玉蘿還能行動打探消息了。權衡之下,如玉隻好無奈的點了點頭,擔心的囑咐道,“萬事小心。”
玉蘿應了聲,施展輕功,縱身一躍,便踏著圍城上的瓦磚跳入府內,轉眼便沒了蹤影。
如玉站在陰影裏心下多少都有些著急,以前無論如何老太君也是在明麵上動動嘴皮子,使些不痛不癢的招數。今日看這模樣倒是真的想對她下狠手了,不得不說老太君布置的這計中計倒真是打的她措手不及。
如玉一邊為玉蘿的安危擔心著一邊又在想著應對方法可謂是熱鍋上的螞蟻急的團團轉。
春巧從馬車上調下,小心的四處張望著。確認安全後將如玉摟入懷裏,安慰著,“郡主,沒事的。”春巧本就比如玉虛長三歲在府內又是閑不住的人,身形自是比如玉要高。如玉被春巧摟入懷裏,聞著她身上幹淨的皂角味那顆浮躁的心漸漸安靜下來。
是啊她這般焦急又有什麽用,她越是焦急不安,府裏的那幾位就越開心。如玉輕輕的呼了口氣安靜的蜷在春巧懷裏等待著。
在黑暗中等了約摸一柱香時間,玉蘿從敏捷的又從苑牆上跳下,快步走到如玉的身邊。顯然,府裏頭的情況不容樂觀,甚至壞到超出了她們的想象。玉蘿兩條彎彎的細眉糾結的皺著,“郡主,情況有點麻煩。奴婢剛剛進去的時候看到老太君在相爺麵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非說您被賊人擄去失了清白,又命人堵住大門,雖然看相爺那模樣明顯是不信。可是奴婢根據奴婢的觀察府裏多了不少高手,如若貿然進府,怕是還未走到相爺的跟前就已沒了性命。”如玉眉心緊鎖,心裏五味雜陳,緊皺的眉峰隱隱蘊藏著一股殺氣。
煩躁之下,如玉隻覺得胸腔中的空氣是愈來愈不夠用了,她鬆了鬆領口的衣服,一不小心卻碰到了脖子上的傷口。“嘶……”
“郡主,你沒事吧。”春巧神色陡然一緊,連忙從馬車裏拿出膏藥替如玉抹著,“這老太君也太心狠了!郡主難道就不是她的孫女兒了嗎?!”
傷口的銳利疼痛卻讓如玉想到一計,“玉蘿,你過來,我有事讓你去做。”如玉摸著脖子上的傷口,紅唇這時卻漾著別樣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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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內
王乾一拍桌子,額前青筋根根爆出,他將手中的茶盞往桌上一砸,迅即站了起來,憤怒的嗬斥道,“老夫人這是什麽意思?”
王乾雖不喜老太君,但在明麵上對她還是極尊重的,而今因為怒氣對老太君的稱呼由以往的母親變化成了老夫人。老太君緊張的心跳聲在會客廳奇怪氛圍中顯得異常清晰。王乾麵上的怒氣讓老太君的背脊都竄過了一抹冷意。
心知王乾是真怒了,老太君這欺軟怕硬的性子有些打退堂鼓。不過一想到隻要熬過今日這一劫,自己和德容母女身份便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隻好老太君忍著心中的恐懼重複道,“乾兒,如玉被那幾個賊人擄去已有兩個時辰了,幾個大男人把如玉擄走那麽久,隻怕玉兒的清
白已失。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了丟的可是咱們相府的臉,母親知曉你心疼玉兒,可是,母親這般做也是為了咱們相府聲譽著想啊!”老太君敲著桌幾,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說的極是懇切,若是不知道真實情況還真容易被老太君這般誠懇的模樣騙去。
王乾平複了下心情,朝堂上多年的曆練讓他迅速冷靜下來,一甩袖子重新坐回主位上居高臨下的看著老太君。
“哦?母親說的方法便是讓德容成為相府嫡女,恕兒子愚鈍,不知這樣與相府聲譽有何關係。”王乾笑的譏諷,老太君的司馬昭之心是路人皆知,而今玉兒失蹤她第一時間不是去尋找竟然是與他扯皮硬要將王德容的身份往上抬一個位階,她難道是忘了,府裏不準有嫡子嫡女可是陛下親自下的指令,他不過是一個臣子可沒有資格與陛下討價還價。
老太君刻意略去王乾語氣的嘲諷感情真摯的說道,“乾兒你怎麽就不懂呢。玉兒是相府嫡女若是出了事兒自會另整個相府蒙羞,咱們相府可就玉兒這麽一個嫡女,她出了事相府可不就是後繼無人了嗎?德容那孩子你也是知曉的,才德兼備品行相貌在這京城也都是數一數二的,這不前幾天秦尚書家就請了媒婆想要來提親。若是此時讓德容成為嫡女,再私下裏做些動作押一壓如玉身上發生的事情,定能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老太君說的誠懇,可王乾卻像是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母親您偷換概念的本事倒真是讓兒子佩服。王德容才德兼備?咱們就說今晚在太後壽辰上發生的事情,她身為區區一個庶女便敢在殿前撒潑耍賴,毫無大家之風,更是被皇後娘娘下了禁宮令。試問,哪一家的公子會娶一個被下了禁宮令的女子?我相府若是有了這般嫡女,那才是整個京城的笑話!”王乾句句直戳老太君的心窩,直把她噎的變了臉色。
老太君隱忍著即將噴發的怒氣與王乾對峙著,無妨便再讓你撒野一會兒吧,等你看到姬如玉那青紫交橫的屍體看你還能不能笑的出來!
“周國太子到!”管家接到府外傳來的消息,慌慌張張的像王乾通報,眼神亂瞄不斷像老太君看去,在王乾不注意時輕輕的衝著老太君搖了搖頭。
“把孟太子請到前院,跟他說本相一會兒便到。”周國太子來相府作甚?自己可從未與他有過任何的來往啊。王乾心下很是疑惑孟太子深夜來相府的動機,這個時辰已是宮禁時刻,宮門已閉這孟太子難道不知深夜造訪重臣的府邸是會讓人懷疑了嗎?
溫國和周國如今表麵上雖平和但是暗地裏關係卻非常緊張,溫國和周國的邊境處在兩國的默許下也不時有紛爭出現。王乾看了眼端坐著的老太君,算了,一碼歸一碼反正他已經派人去找玉兒了。玉兒出身時他便找過欽天監的管事替如玉算過一卦,乃是長壽富貴之相,因此絕對不會出現老太君口中的失貞一事,就算失貞又如何,他王乾的女兒難道還能嫁不出去嗎?
王乾一甩袖子未發一語徑直離開會客廳去房裏換上官袍準備去前院迎接孟宇坤。在國事麵前家事自然得往後放,王乾揣著對如玉的擔心和滿腹的疑惑自是沒有注意到老太君和管家的眼神交流,快步的離開了會客廳 。
“怎麽回事?”眼見王乾走遠,老太君這才開口像管家問道。
“老夫人,郡主回來了。”管家把頭深深的低下,深怕一不小心就惹怒了這個喜怒無常的主子,這老太君雖然在如玉和王乾身上連連吃癟,可在管家方麵的確有著過人的才能,下人更是被她治理的服服帖帖的。
老太君重重的給了管家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拍肉聲後,管家的臉頓時紅腫起來,管家不敢多言立馬跪了下來。嘴裏不停的求饒道,“老太君,老太君,老奴錯了,是老奴的錯。您息怒啊!”
老太君睨視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管家,厲聲道,“息怒?你讓本太君怎麽息怒?!沒用的東西!一個女子都看不住,我丞相府要你這種沒用的奴才有什麽用!”說罷老太君對著管家又是一腳。
“老夫人,老夫人,奴才知錯了,可是,可是,那郡主是跟隨孟太子前來的,奴才擋不住啊!”老管家苦著張臉身子抖個不停。
跟隨孟太子來的?老太君那雙有些混濁的眸一眨不眨的凝視著下方跪著的管家。這姬如玉勾搭男子的本事倒跟她那狐媚子的娘一樣,見一個勾搭一個,當真是騷氣!
老太君眸子直
直的盯著老管家,平複了些心中的怒氣,複又坐回原位,蒼老的聲音冷如冬水,“還不給本太君滾出去,讓相爺看到你跪在這,你讓本太君怎麽解釋!滾!”老太君坐在位置上,將手中的茶盞重重放下,姬如玉!
老管家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對著老太君作了一揖捂著臉上的紅印離開了會客廳。
話說這邊王乾換號官袍不過剛剛走到前院便看到孟太子踢著身邊的盆栽跌跌撞撞的走近,所經之處一片狼藉。王乾站在原地不悅的皺眉,隔著這麽遠他都能聞到如此大的酒氣,這孟太子,莫不是來相府耍酒瘋的?
府裏已經一團糟還來個搗亂的,王乾歎了口氣,真是屋漏偏逢下雨!王乾站在原地思索著要不要直接讓人把這孟太子打暈了扛回他的行宮,卻聽孟太子身後傳來了清脆的女聲,“爹!”
王乾眼前一亮,剛剛心中的積鬱一掃而光,快步上前,一把將孟宇坤身後看著有些狼狽的如玉摟入懷裏道,“你怎麽才回來嚇死爹了!”如玉尷尬的縮在王乾懷裏,雖然感動於父親的關懷可還有半年她就要及笄了,男女七歲不同席,雖父親一直疼惜她也沒刻意遵從禮數可這在外人麵前……如玉偷偷看了孟宇坤一眼,果然在他微醺眼裏看到了絲絲的怪異,如玉扶額,哎!
兩人旁若無人的相擁著,孟宇坤一晚接連兩次被人忽略不悅的打了個噴嚏,將沉浸在失而複得的王乾從興奮的情緒裏驚醒。
神色各異的眾人讓王乾有些許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鬆開了懷中緊緊摟著的如玉,“還請孟太子恕罪,微臣剛剛有些激動,快,府裏請,微臣已讓下人準備了熱茶。看太子醉的厲害,便在相府歇歇醒醒酒罷!”
孟宇坤睜開迷離的雙眼,色眯眯的看著王乾身邊俏生生站著的如玉,“有佳人相伴,自是好的。”心下剛剛湧出一絲感激情緒的立馬就替換成了厭惡。這孟太子趕情是看上了他家如玉嗎?那他不會是故意在相府裏耍酒瘋的吧?
王乾斟酌一番開口拒絕道,“不過府內出了些事兒,小女亦是受了驚嚇恐怕會招待不周。”明顯的逐客令孟宇坤卻似是聽不明白般懶懶的打了個酒嗝,“哦沒事!相爺你忙你的我歇我的,你不用管本太子的!”說完便直衝衝的朝會客廳走去,輕車熟路的樣子讓人甚至懷疑他是不是第一次來這相府。
趁著王乾和孟宇坤說話的空,如玉將衣領稍稍拉低,又在玉蘿的掩飾下,悄悄的在脖頸上施了些妝,霎時間如玉的脖頸上的傷可謂是猙獰不堪,清晰的指印就像是在如玉白皙的脖頸上開了一朵嬌豔的玫瑰。春巧滿意的點了點頭,衝著如玉一眨眼。
“郡主,郡主你怎麽了?”這邊王乾正黑著臉看著孟宇坤跌跌撞撞的走進前廳,那可是他精心照料了數年的五色海棠。
春巧驚恐的呼喊讓王乾立馬回頭,算了盆栽再種便是。可誰知他回頭便看到如玉拍著胸膛急促的穿喘著氣,那本白皙無瑕肌膚上赫然印著五個清晰的指印,指印紫裏發黑一看便知這下手之人是下了狠勁的!王乾臉一下子拉了下來,如玉是她捧在手心裏疼愛了十三年的明珠,自己都從未打罵過,甚至連狠話都未說過,王乾雙手握住雙拳,咬緊牙關,到底是誰!誰敢這麽對待他家的玉兒!
“爹我沒事,隻是有些許暈,讓女兒坐會兒就好。”如玉的聲音氣若遊絲,每說一句話都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好似馬上就要暈過去了一般。王乾點點頭,“好,那你先回房休息,爹將手頭上的事情處理好便去看你,春巧去把府醫找來。”王乾皺著眉頭有條不紊的安排著,雖他有滿心的疑惑,可眼下他也必須先將孟宇坤安置好了再說。
春巧和玉蘿得了吩咐二人一左一右的扶住如玉,往弄玉閣的方向走去。王乾不安的看著幾人的背影,歎著氣轉過身準備去接待孟宇坤。在他即將跨入會客廳時,身後又傳來了春巧撕心裂肺的聲音,比起剛剛,春巧此時的聲音聽起來是分外的驚恐,“玉蘿,你……你流血了……”毛骨悚然的叫聲傳來,惹的本就滿心不悅的王乾回身衝著春巧怒吼道,“吵什麽吵!王嬤嬤便是這樣教你們規矩的嗎?相府養你們這些奴才是出去丟人的嗎?!”
被王乾一吼,春巧嚇得身子一抖,臉色慘白如紙。王乾輕哼一聲,可看到她懷裏的玉蘿時表情卻驟然僵住了,身子霎那間就涼了一大截,他快步上前將玉蘿一把摟過,聲音是忍不住的顫抖,“快請府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