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七章:計劃
北疆巫山。
連綿起伏的山脈,被濃密的黑霧遮蔽。陽光整年照射不透,山中陰冷異常。
整個北疆巫山,其實是一個統稱。細致看來,乃是由無數的山脈組成,每座山都會有對應駐紮的妖物。且越往後麵,妖物的力量也就越大。
自從千年前,女媧以生命為代價施展出禁製後,這些妖物就被常年封製在這裏。
除了極少數的妖物,在深夜之時飛在空中,飛出巫山群,在天亮之前趕回來,另外的其他妖物,都是千年不曾出去的。
第一座山,不皈山。
這裏又被稱為守護之山,是巫山群的的一座屏障。
這裏的守護者,名為‘夕’。
沒錯,就是秦朝之前的,經常趁著深冬時節,為禍作亂的怪物‘夕’。
它身體渾圓,頭與腹部結合在了一起,無關全部生在圓滾滾的肚子上,四肢粗壯而短小。
自從那時被‘年’這頭怪獸打敗之後,便回歸到不皈山中,潛心修煉,呆日後再度翻雲覆雨。
可惜,未曾出山,便恰逢女媧禁製出現,自此再也沒出過巫山群。
而在巫山群中,自己從來都是獨來獨往,勢單力薄,使得被排擠在了最外麵的不皈山中,成了名副其實的‘護山小妖’。
但是夕深深知道,其實並不隻是自己力量不行,而是自己力量單薄,無依無靠,敵不過他們成群結隊,故才被流放到這裏。
千年的歲月裏,自己竟沒有一直孤獨下去。
有一支名為‘衝衝蟲’的隊伍,因為老大練功走火入魔而死,殘兵的力量微薄,從後山爬過來投靠自己。
衝衝蟲皆為人形,隻是通體黑色,鼻子尖大,背後都有一雙黑色的羽翼,卻不能飛翔,隻不過從高處往下跳的時候煽動羽翼,可以有一定程度的緩衝。
一時間,夕也算有了自己的隊伍,駐紮在不皈山中自娛自樂。
有時候,暗夜裏忍不住孤獨,也會去遠處的無虞山中轉一圈,在天亮之前匆匆回來。
且,全力以赴的不讓人類看到自己,否則若是當做異物圍住自己,自己不得已施展出法術逃跑,禁製便會反噬自己。
有時,也會有遠道而來的妖物,仰慕巫山成群,拜訪自己。
至於凡人,也有試著進入者,但因為霧氣極重,走入不久便會迷路,接著被活活餓死。
這日,夕正躺在自己洞穴中,潮濕的石板傳來濕潤的觸感,自己翻轉個身子,覺得異常舒服。
兩旁站立著衝衝蟲,算是自己的守衛。
忽地,一陣淩亂的腳步傳了過來。
“報,夕王,外麵有半獸人威震求見。”
夕睜開眼睛,說了聲‘嗯’。
記得,前幾日威震剛剛在這裏暫住了幾天,傾訴它寄居在昭源城地下洞穴裏的痛苦。這才幾天,就又過來了。
黑暗的洞穴中,一隻身軀高大威猛,半人半猴的怪物,搖搖擺擺地從遠處走了過來。
“夕大哥……”
“威震弟弟,你又來此地,是做什麽啊?”
“小的這次匆匆拜訪,是向對大哥說一件大事。”
“什麽?”夕聽到他嚴肅的語氣,立馬有了興趣,坐起身子看著威震。
“我們發現了畫魂師的線索。”
……
所有衝衝蟲都被夕遣派了出去,洞穴中霎間變得空蕩蕩的。
自從威震第一次拜訪不皈山洞穴,到現在已經有近百年曆史了。
雖然來的次數極少,但
加起來也有十幾次了。
十幾次裏,這還是第一次,把衝衝蟲全部派出洞府,隻留下他們兩個。
這也能想到,畢竟‘畫魂師’一詞,是天下萬千異物的敏感詞,沒有異物聽到這一詞後不會覺得興奮。
“老弟,細細說來。”夕靠近威震,低著頭問道。
威震將前幾日發生的事情,簡明扼要,一字不漏地講給了夕聽。
夕的身體抖動著,眼睛眯成一條縫隙,看著麵前身子比自己龐大許多的半獸人,卻低三下四地跟自己娓娓道來一些事情,心中倍感愉悅。
尤其是他講的是畫魂師一族的事情。
“夕大哥,你盡管放心,這件事情目前除了我族人以外,您是第一個人知道的。”
高大威猛的威震獻媚的語氣與眼神,讓夕有一種唯我獨尊的優越感。
“按你所說,他們此刻就在不遠處的無虞城裏,明天可能救回來我們巫山中?”夕問道。
威震點頭。
夕卻總覺得哪個地方不太對勁,思索片刻,問道:“千年前,女媧施出禁製以後,將令牌交給甘羅保管,甘羅另一身份是畫魂師,他自當知道這份任務的重大。多年來傳宗接代下去,畫魂師血統雖然傳承,但法力法術卻不回沒有傳下去,按理說甘羅不太會把令牌交給新出生的小子保管吧?”
威震一想,確實如此。看來自己此前把事情想的過於簡單了,到底夕是北疆巫山中的一方霸主,才能有如此見地。
“可是……這孩子怎麽辦呢?”威震撓著後腦勺,問著。
夕轉過身子,踱步兩下,靜靜思索。
按理說,若這孩子真為畫魂師後代,難道不知道北疆乃是汙氣聚集的地方?還要以身試險來這裏,不是自投羅網嗎?
這一點,是怎麽也想不通的。
天下異物都知道,甘羅當年吃下了秦始皇的長生之藥,恐怕直到現在,已然健全地活在這世上,法力絕對不可小視。
若是不小心沾惹到了甘羅,估計自己惡戰之下,難有勝算。
如此思來想去,反倒有些猶豫。
“要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後山的其他大王?”威震試探地問著,畢竟他也知曉,這夕不過是巫山群眾多妖群中最低層次的,巫山中許多妖物,甚至有撼天動地的本領。
若是能聯合他們,那麽抓獲這小子,應當不成問題。
夕思索著,卻最終搖了搖頭。
“你有沒有這麽一個聽說?據說隻要拿到令牌的人,就可以成為‘禁製’的例外,不受禁製束縛?”
聽夕這麽一講,威震極為詫異。
但細思極恐,這個事情如果是真的,那麽後麵的結果將極其可怕。
“你想,千年前女媧把禁製做出來,死後令牌才出現,掉落在畫魂師手中。而令牌是沒有生命的,它並不會主動選擇哪一種血統的人可以在‘禁製’之外生存著。”
“但是,全天下都知道,隻有‘畫魂師’一族的人可以在人類麵前使用法術,而不受禁製束縛。所以,我的這個猜測絕對合理。”
威震聽著夕大哥娓娓道來,心想似乎確實如此。
“那夕大哥的意思是……”
“我們單獨行動,神鬼不知地將那畫魂師小子逮捕到手,然後從它身上套取關於甘羅及令牌的事情。”
威震蹙眉,覺得如果這般做了,若甘羅還在世,會不知道嗎?
“但,切記,一定要輕手輕腳,神鬼不覺,讓那甘羅也不知變動。”一邊說著,夕的眼睛轉著,似是想到
了什麽計謀。
與此同時,另一邊。
“什麽!北疆巫山!”
又站在星月鏡前的袁魁,看到鏡子中再度呈現出畫魂師小子,以及自己兒子的畫麵,震驚起來。
北疆巫山,那是妖魔聚集的地方,天下皆知那裏陰氣極大,他們怎麽回去那裏!
袁魁握緊雙全,指甲嵌進了皮膚裏。
自己實在想不通,這孩子明明知道自己是畫魂師血統,掌管禁製令牌,而巫山群中妖魔無數,無不渴望找到畫魂師,進而毀掉令牌。
他這樣去,不等於自投羅網嗎?
難不成是想憑借著‘反噬’,將裏麵的妖物一掃而淨嗎?
可是細細想來,北疆巫山延綿萬裏,群山無數,詭異莫測,說不定有比自己強大數十倍的怪物,若是群起攻之,說不定反噬之術顧忌不上。
袁魁蹙眉沉思,良久過去,依然想不到他們為什麽會去北疆巫山。
自己的兒子因此死掉倒無所謂,反正一邊的魑魅已經康複在望,擁有她比擁有幾個袁越都有威懾力。
倒是畫魂師,若是進去以後發生動亂,進入引起大的妖物出現,天下打亂,恐怕到時連自己也無可奈何了。
思索之時,魑魅再度站在了自己身邊。
與上一次不同,經過連續七天的恢複,自己的氣色恢複了許多。
她重新床上了那半透明的黑紗套裙,窈窕曲線的身子畢露無遺,臉龐間的嫵媚也恢複了有七八分。
“為什麽要去北疆巫山這種地方?”魑魅泛起驚訝,捂嘴微叫起來,唇紅齒白別有味道。
袁魁不答,已然沉目思索。
魑魅看著袁魁的目光,遲鈍了一會,似是理解了什麽,立刻捂嘴笑了起來。
“莫不是師父派兒子前去,按上次說,也是封印了記憶。他們一群孩子懵懂無知,竟去了北疆那裏了?”
袁魁長籲一口氣,像是默認了這個回答。
“到底還是一群粉嫩的孩子啊,尤其是那個姑娘,看著簡直比我還要粉嫩,實在是嫉妒不得啊。”
“別說這些了。”
袁魁已露出煩悶之意,這女子卻還在一旁煽風點火。
這還是魑魅第一次看到,穩重深邃的師父,露出這樣的神態。
“在我看來還不比太著急。這孩子已經知道自己身份,而北疆巫山又是天下聞名的妖魔之地,他們大概不會這麽魯莽就進去了。”
“可是……”袁魁要反駁,畢竟他們已然在北疆巫山最近的城池中,無虞山裏。
“這樣,弟子我現在就出發,趕往無虞城。倒是要當麵對峙一下,他們要去那裏幹嘛?或者阻止他們進去。”
“可是……”袁魁著急起來,“你的身體還未完全恢複,如此長途跋涉,而且又麵對的是這個將你重傷的家夥。”
提到‘這個家夥’,魑魅眼神中湧起一股恨意。
的確,因為張星淩的反噬,自己最近的確吃了太多的苦頭,比自己修煉奪魂術多年吃的苦加起來還要多。
“我看得出來,他隻是空有畫魂師的血統,對於法術幾乎一竅不通,最多心情激動時氣血上湧,血統的力量會強逼出來,但其實不足為懼。”
“隻要我小心些,不主動進攻,是威脅不到我的。”魑魅朝著袁魁拋了個媚眼,又說了一句讓袁魁絕對意外的話:
“何況,經過這乾坤爐半個月的煉化與灌輸,我體內的靈力,恐怕要比以前強大得多了。待體力完全恢複,這反噬未必就能奈我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