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40章草菅人命

祭祀地點是在郊外的建山之上,建山乃是京城第一高山,從物理角度而言是距離天最近的地方。

一路行車至山腳下,再由白非月與禦辰澤兩人帶領著百官上山祭祀。

過程可真是十分艱辛,至少對白非月來說,真真是艱辛得不得了。

明明冷的要死,卻要做出一副我不冷我很熱的模樣,舉止得端莊,否則怎麽撐得起她背後的九尾鳳凰?怎麽穩得住她頭上鳳凰飛天的金冠?

白非月手腳都麻木了,禦辰澤看了她一眼,繼而抿唇一笑,低聲道:“子衿若是太冷了,就離朕近些,朕攬著你。”

白非月看了他一眼,猶豫了片刻,但也僅僅隻是片刻而已,下一秒,她就果斷投入了禦辰澤的懷抱。

反正他是皇帝,誰敢說什麽?

身後的百官眼觀鼻鼻觀心,個個都當做沒看到,本來嘛,帝後和諧國家才能和諧,難道他們這些臣子還能攔著這兩個全天下最尊貴的人恩愛不成?

禦千尋在冬祭前幾日著了風寒,病來如山倒,此次竟是不能來祭天了。至於這風寒究竟是人為還是自然而發的……白非月笑了笑,為了能讓事情發展得更順利些,禦千尋自然不能到這裏來。

高山之上,冷風更是淩冽,白非月抖得雙唇都在哆嗦,隻是還不得不強撐著,做出一副我很自然我很美麗我很尊貴的樣子。

祭台早已擺好,整個祭祀過程也十分順利,隻是在禮成之後,原本站在案旁的司樽突然衝了上來,跪倒在禦辰澤麵前,口中大喊:

“陛下!草民乃前翁源縣縣令葉德忠之子葉修良!草民要狀告吏部尚書林束草菅人命!收取他人巨額錢財為他人謀求官位的罪名!”

說罷,他的額頭抵地,連磕了好幾個頭:“陛下!家父就是被林束害死的!他收了張家一千兩的黃金,讓林束幫他的兒子謀求個一官半職,彼時京中無空位,林束為了這一千兩黃金,派殺手殺了我的父親!隻為了讓張家兒子坐上翁源縣縣令的位置!陛下!此等草菅人命之人如何能任一部尚書之職啊陛下!”

百官震驚。

白非月巡視了一番眾人的表情,唇邊冷笑。

隻見林束抖著一雙腿就從人群裏踉踉蹌蹌得跑了出來,走到禦辰澤麵前一個趔趄正好跪下了。

“陛下!臣冤枉啊!是他胡言亂語!是這個人胡言亂語!臣根本不認識什麽翁源縣縣令,更不認識什麽張家,那一千兩黃金……那更是無稽之談啊陛下!”林束心中直打鼓,葉德忠他好似還有些印象,是個半老了才考上舉人的秀才,他派人殺了他的時候,他才剛做這縣令不久。林束想不明白,他的兒子怎麽會知道是他下的手,除非……

他猛地抬頭看向白非月,白非月冷冷一笑,淡淡開口道:“怎麽林大人看著本宮做什麽?朝中的事情本宮不懂,林大人還是跟陛下說為好。”

禦辰澤蹙了眉頭

,看向葉修良沉聲道:“你說的張家,是哪戶張家?”

葉修良抬起頭,看向百官中的禮部侍郎張立大人。

他指著張立,怒聲道:“就是張立大人的張家支流張碩仁一家!”

張碩仁是張家的異類,張家世代在朝中為官,口碑極好,可張碩仁自出生開始便不得張家家主的喜愛,張碩仁長大後也偏愛旁門左道不喜官途,是以後來從了商,沒想到就此發了達,漸漸得就以張家主家分了家。

被點到名的張立真是欲哭無淚,他與這個弟弟本就不是十分相熟,平日裏更是沒有多大的聯係,怎麽如今扯上他了呢。

張立快步行至禦辰澤麵前,他倒是不卑不亢得行了禮,正色道:“稟陛下,臣與張碩仁平日裏無往來,對於他的事情臣知道得亦不是十分清楚,若陛下懷疑此事與臣有關,臣問心無愧,請求陛下徹查!”

此話一出,林束更是心頭一顫。

禦辰澤招了招手,守在一旁的福來走了上來。

禦辰澤問道:“如今的翁源縣縣令叫什麽?”

福來看了林束與張立一眼,答道:“名叫張偉明,是前年剛就的任,當時陛下剛登基,想來沒有注意到他的就任奏書。”

“張偉明?”禦辰澤喃喃了聲,繼而說道,“去查一查張偉明和張碩仁的關係,另外!將林束與葉修良關押天牢,聽候審訊!”

林束張大了嘴,心中萬分惶恐。

禮部尚書齊孟元一咬牙,從人群裏衝了出來。

“陛下!萬萬不可啊!”他知道,若是林束被關押,一旦查封林家,那被林束藏起來的那些錢財定會被搜尋出來,那到時候無論林束有沒有殺人犯法他都難逃一死。

禦辰澤冷哼一聲:“齊大人,此事好像與你沒什麽幹係吧?”

齊孟元被噎了一口,可他與林束皆是禦千尋的幕後之臣,這是眾人心照不宣的事情,若是林束下了海,那恐怕離他下海也就不遠了,唇亡齒寒這一點他還是知道的。

默了片刻,他聲淚俱下:“陛下,僅憑這個不知道從何處冒出來的葉修良說的那幾句無憑無據的話,你就要將朝中的二品大員關押天牢,您這難道不是讓我等寒心嗎?”

禦辰澤雙眉緊緊一攏,不怒自威道:“你是在威脅朕嗎?”

齊孟元顫了顫,可還是咬牙說道:“陛下,臣不敢,臣隻是在說實話,林大人為官數年,從未有過什麽不良之舉陛下您也是知道的啊,陛下不信自己的良臣反而要去聽信奸人的話語,臣實在是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麽啊!”

白非月攏了攏衣裳,慢悠悠得從禦辰澤的身後晃了出來。

齊孟元,要辯論是嗎?本宮便與你好好辯辯。

“齊大人。”她話得很慢,可卻讓齊孟元的心都揪了起來,“林大人都尚且沒有辯駁什麽,您卻在這裏聲淚俱下為其辯白,口口聲聲我等心寒,請問那個

等字,除了你還有誰呢?”白非月笑了起來,她如蛇如蠍的眸子在百官之中轉了一圈,“今日趁著百官聚首,你們誰心寒了,都站出來讓本宮與陛下看看!再說說你們為什麽心寒,也好讓陛下好好改進一下自身不是?”

齊孟元整個身子都開始顫抖,他看向身後的百官,可惜眾人皆避開了他祈求的目光,這樣的事情,何必跟著一起惹得一身腥。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看來齊孟元並不懂這個道理,如此重情重義之人當真是可惜了啊……

齊孟元慘白了一張臉,白非月卻是笑得愈發張揚:“齊大人,看來心寒的隻有你一人啊,本宮知道你與林大人私交甚好,可此事不僅關係他的個人名譽,還關係到我們整個西元國的朝綱根本!如果讓翁源縣的百姓知道他們的縣令是用錢買上去的,他們會作何感想?他們會覺得是你們的錯嗎?不!他們隻會覺得是陛下的錯!你要陛下不要關押林束,你是要救林束呢,還是要陷陛下於不義呢!?”

“臣……臣……”齊孟元無言以對,林束更是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白非月的腰板挺得很直,可天知道她早已經冷得整個身子都已經麻木了,就差不能開口說話了。

緊了緊拳頭,白非月接著道:“陛下關押林束,不是為了懲罰他,或是已經給他定了罪,陛下是要做給天下人看的!要讓他們看到,我們的陛下是心懷百姓的陛下,而不是隻在乎君臣之道的陛下!你一人心寒就在此聒噪!那若是讓天下人心寒了呢?陛下還如何當得起我們西元國的國君,還如何能立足於列祖列宗的牌位跟前!”白非月說的義憤填膺,“如今事情真相尚且還未大白,不過隻是聽候審訊罷了,齊大人您著急什麽?若林大人是清白的,陛下自會還他公道,難道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林大人連這一點點苦也吃不得嗎?還是說,林大人認為這葉修良所言句句屬實,所以怕了呢!”

白非月步步緊逼,咄咄逼人,齊孟元這時候算是看出來了,或許這一切皆在她的掌握之中,又或者說這一切本來就是她計劃的!這個女人……太可怕了……

白非月笑容冷冽:“來人!將林大人與葉修良送回京城關押天牢!”

一音定局,林束竟然當場直接昏死了過去,反觀葉修良倒是平靜許多,隻是路過白非月之時,他的唇微微動了動,輕聲說了句:“謝謝。”

白非月唇角一勾。有什麽好謝的?不過互惠互利罷了。

下了山,齊孟元直奔潯王府,進了府門就開始一邊踉蹌狂奔一邊大喊:“王爺!王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啊!”

潯王正在內室臥床休息,聽到齊孟元的聲音嚇了一跳。

“去外頭看看怎麽回事?”

“是!”

還不等那奴才出門一看究竟,那齊孟元便自己衝了進來,他直撲到禦千尋的床前:“王爺,林束被抓了!恐怕是難逃一死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