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三十九章:一片空白

三歲小孩子都能聽出來我說的為她就是一句聽上去隻是舒服一點的謊話而已,最關鍵的是讓她跟著秘密的感覺走,這才是我真正的目的,把她要殺我的念頭盡量的偏移來。

霏霖在聽完我這句話後直接就收回個手,嗬嗬的冷笑了兩聲,說我隻是在誆騙她,給我三秒鍾,如果再想不出一個我能活的理由,就陪著陸子棋一起死。

“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我會這麽做,因為你殺了四大集團都想要活的陸子棋!”

我萬萬沒想到之前自己隨便的一個假設,竟然成了真的,頓時有種萬念俱灰,與世為敵的絕望。

在霏霖說出這番話後的幾秒鍾時間裏,我感覺自己就像是進入了時空隧道,所有過往的美好與醜惡都一幕一幕的閃現而過。

過去單純的自己早已一去不返,如今的我無論是肩膀還是在跳動的心髒,都通通纏滿了不能輕易放下的責任,無論是對秦芳語,還是盛世的所有人,為了我活著,關心我的人都在竭盡所能的付出。

所以我不能死,就連陸子棋這樣罪大惡極的人都有資格活著,為什麽就偏偏要我死。

兔子急了還咬人,何況我不是兔子,我就是再卑微,也是一隻吃人的鴨子。

把柄,陸子棋能步步為贏,除了靠著自己運籌帷幄的算計,更重要的就是把柄。

想到這裏我猛的一把推開了霏霖,沒等她再動手,我以這輩子最快的語速說出了我認為眼前我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底牌。

我告訴她,她的秘密不僅黑人知道,我也知道,“你的秘密涉及到人,而且肯定與我有關係。”

我眼睛眨都不敢眨的盯著看她忽然愣住的眼神,生怕自己的這次豪賭輸掉自己的性命。

因為我所知道的,一直都是我通過善於觀察的眼睛,和這顆多疑的心推導出來的,我不敢保證對與錯到最後帶給我的會是什麽,但起碼被不試強。

“繼續說下去!”霏霖微微閉著眼,我不知道她是在躲避離我們越來越近的燈光,還是在思考。

但我注意到了從下車後到現在情緒都不曾有太大波動的她全身在微微的顫抖,如果不是看到她拉鎖上的小飾物在有節奏的晃來晃去,恐怕我還不會寫了快的察覺她在蓄勢。

蓄勢是為了待發,待發就意味著出擊,對付誰,除了我,難不成是車上半死不活的八哥?

我連忙後退幾步,“隻要你能保住我的命,黑人我幫你解決掉。”

霏霖長出了一口氣,哼哼冷笑兩聲,“我憑什麽相信你?”

真是沒想到因為自己打不過對方,本來抓著對方小辮子都還這麽被動,難道混社會的這些大佬都是靠武力打出來的嗎?

可黃杉那次在醫院救我,又是憑的什麽才震懾住了所有人,對,應該是淡定的氣勢。

陸子棋就是死在自己太得意忘形,讓我感覺他對我構成的威脅也隻是剩下了不敢殺他,可如果他多一分淡定的氣勢,來麵對我這個生性多疑的人,恐怕我給他的結局未必是死。

“憑我拿著你把把柄,霏霖,如果死一個人就能讓很多事情就此塵封,陸子棋也不會死的這麽艱難了,信不信是你的事,今天我還就不信你敢殺我。如果我死了,阿妙會找你報仇,宗哥會找你報仇,眼鏡兒,之後要殺你的人會越來越多,越來越強,你果真以為我背後沒有一點倚仗,敢這麽跟你叫板?”

站著有些冷,可惜上衣還在陸子棋的脖子上拴著,我蹲下身抽了根煙,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的慌張,我表麵裝作吊兒郎當還哼了一首神曲,蜷縮在車前,等著她的妥協。

可時間哪裏是個會等人的怪物,它隻會攆著所有事物無差別不停的跑。

還沒來得及等到霏霖表態,我身後的曠野中就猛的亮起兩道光束,我想都沒想就躲到了悍馬車後麵。

不走尋常路的這輛車顯然比四周那些正順著七拐八拐朝這裏艱難進發的車速度要快一點。

因為燈光刺眼的問題,我隻能模糊的判斷這輛車挺長,要麽是加長轎車,要麽就是商務車。

從開這輛車司機的勇猛程度來說確實夠猛的,都差點翻車,但從技術角度來講,這肯定也是個傻缺,竟然把小車當越野的開。

當車上的人嘩嘩的一下來,車子也切換到近光燈後,猶如神兵天降的一夥人站在原地都不約而同的對著我傻笑了起來。

兄弟是什麽,兄弟就是有錢一起花,有苦一起嚐,有悲一起傷,有血一起流,生死共患難。

也許在我的眼裏秦芳語來的太早了,所以一直沒有真正的思考過,這夥人在我心裏究竟都放在一個什麽樣的位置,也沒有時間去揣度他們心目中的我究竟有多麽重要。

但是在今天,我孤身一人麵對整個h市的地下勢力巨

頭的關鍵時刻,他們沒有一個缺席,都不要命的選擇跟我站到了一起。

無論是霏霖還是我,在麵對真正的這些巨頭的時候,我們的存在感顯得還是那麽的小,小的連呼吸都感覺受壓抑。

本來我以為張龍是最後一個下車的,但我沒想到還有一個人比他更晚。

“宗哥,對不起沒聽你的話,可是陸子棋必須死!”

看到他一臉微笑的從車上下來,我忽然有種做錯事的愧疚感。

他什麽都沒有說,脫下身上自己穿的一件黑色和大氅就給我披上了,緊緊的摟了摟我的肩膀,什麽都沒有說,眼睛出神的望著一輛輛並排停在我們十米開外的高級轎車。

我轉過頭問了宗哥一句,“宗哥你難道就一點都不怪我?”

他幹咳了一聲,嘴角微翹起,“怪不怪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再糾結這些沒意思,況且你忘記了我上次說的話了嗎?”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要表達的是什麽意思。

他伸手拿下我嘴裏的煙放在自己嘴裏抽了一口,

“我說過,你長大了,自己做一件事必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誰年輕的時候不犯點錯誤呢,又不會死!”

聽著這些寬慰人心的話,我突然有一種小時候趴在父親背上趕夜路的踏實感,一個成年人穩重的肩膀,對一個還是少年的我來說,無疑就像是寒冬雪夜裏迷路無助的羔羊,找到一個溫暖的家。

他給我披的大氅不僅慢慢的溫暖著我的身體,同時也點燃了我這個年紀應該有的激情。

大佬們並沒有直接下車,而是等那些小弟從每輛車後備箱裏拿出一個個直徑一米多的金屬薄皮鐵桶,然後在每個桶裏扔了一些用鐵絲捆的整整齊齊的木材,在最後澆了好像汽油的一些**以後才停下手。

我們在寒風中整整站了十幾分鍾,直到那輛加長悍馬的車門打開,我禁不住深吸了口氣。

但車裏隻下來一個人,而且我們還是舊相識。

我聽見宗哥微不可聞的輕咦了一聲,顯然他也沒想到下車的僅僅隻有林成浩。

我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們這玩的到底是哪出,是我們不夠資格讓他們露麵?還是今天真正追過來的隻有林成浩一個人,那些車是他虛張聲勢嚇唬我們的。

這個家夥穿的還是那件黑風衣,也不怕凍死。

極其瀟灑的走到鐵皮桶兩米左右的位置,掏出一盒煙對著我們招了招手,好像在示意我們過去。

宗哥苦笑了一聲說那幫大佬們都活的成人精了,肯定是不敢下來,怕有埋伏,就推出了現在四大集團裏輩分最小的林成浩來傳話,此刻林成浩說的話都代表了整個本地地下巨頭的意思,讓我也別怕,畢竟龍遊淺水遭蝦戲,來之前他跟黃杉也通過氣了,現在就是站隊表態的意思,如果我沒有能讓他們看得起的實力和魄力,盛世恐怕從明天就要被除名,我現在擁有的所有社團建製都將被強製取消。

“宗哥,你認為我有讓他們承認我的可能嗎?”

如果盛世都不存在了,那我豈不是又回到了學生時代,這個恐怖的現實遠遠比要了我的命還要疼。

社團沒了可以再立,但是名聲沒有了,再建立起來就難了,大的影響不說,單單收一個小弟估計都沒那麽容易了,這就像是被聯名通報,315打假,混的人們聽見你王勝都嗤之以鼻,跟著你都嫌丟人。

張龍仙語佘三少黎,乃至那些到了這步田地還選擇站在我身後的人,都是因為相信我曾經許諾過他們美好的未來。

我以為宗哥還會像之前激勵我的那樣說一番安慰我的話,沒想到他直言不諱的當頭就給我澆了一盆涼水。

“我沒指望你保住盛世,這件事在來之前我就跟張龍交代了,他也把情況都跟下邊人說了。”

原來這件事隻有我一個人不知道,如果早知道有今天,我真的寧願不殺陸子棋,可藥店裏什麽藥都有,就是沒有後悔藥。

“他們都什麽態度?”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宗哥回頭看了一眼還站在寒風中的張龍他們,“都是些個重感情的孩子,王勝你要是不混社會,有這麽一幫朋友,也算不白活了。”

宗哥所問非所答的說了這麽一句。

我鼻子一酸,硬是忍住了哭的衝動,聲音顫抖的再次問了他一遍,“他們呢?”

“他們想要你活著回來,名是虛名,想當年秦皇三起三落,最慘的時候我們在這樣的冬天躲在橋洞底下吃幹方便麵都得小心對手的偷襲。”

我情緒多少有些失控,眼睛死死的盯住他,問他到底想說什麽。

“我想告訴你,有舍才有得!在來之前林成浩就給我打了個電話,他說那邊的意思很有可能就是二選擇一,盛世在,你死,

盛世亡,你活!”

“去他媽的規矩!!!”

我一把推開了宗哥想要搭我肩膀的手,轉身大步向林成浩走去抬腳的瞬間,眼淚就不爭氣的落了下來。

在我準備繞過鐵皮桶衝過去狠狠的跟林成浩拚命的前一秒,嘴裏同時點了根煙的林成浩微笑著往離我最近的鐵皮桶裏扔了一根煙,熊熊的大火呼的一下就著了起來。

不死心的我又準備從另一邊的桶空擋處穿過,這次他還是不緊不慢的點了一根煙,以同樣的方法點燃了桶裏的火,逼退了我。

“林成浩,你他媽的有膽子跟老子單挑,玩幾堆火算什麽能耐,你什麽時候成了一個窩囊廢了!”

他歎了口氣搖搖頭,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我胸口的位置。

我低頭一看,隻見一個紅色的小光點正在我心髒的位置來回晃動,忽左忽右,我立刻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想要我死,就趕緊動手,墨墨跡跡的你像個什麽男人。”

我嘴上是這麽說,但身體卻是真的不敢再亂動。

林成浩見我安靜了下來,淩空把手裏的煙扔了過來,“如果這樣的場景換一個地方,王勝,你信不信我連你罵我一句的機會都沒有我就直接幹掉你了。”

我呸了一口,冷笑了一聲,“你信不信你活不過今年!”

之前還人模狗樣的他被我這麽一刺激差點一腳踢倒我麵前的鐵皮桶,眼看著要從懷裏掏什麽東西,但被身後車上傳來的滴滴喇叭聲叫停了。

原來他今天沒有資格動我,這下就都好說了。

他長出了一口氣,顯得很氣憤的樣子,很不耐煩的朝我身後的宗哥在的地方吼了一嗓子,“姓宗的,站你的隊吧,如果你還想回秦朝,我林成浩今天給你這個機會!!!”

他話音剛落,宗哥帶著張龍他們就走了過來。

我沒想到自己第一次站在這些兄弟們麵前當一個真正的老大,竟然會是在這樣的一個場合之下。

心中頓時萬般酸楚,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麽,但又不知道說什麽。

“勝哥,你知道,兄弟們今天凡是站到這裏的,認的都是你這個人,你這個大哥,而不是隻為盛世。”

這種沒心沒肺的話也隻有張龍能說的出來。

穿著一身大紅衣服和仙語紅著眼圈,一句話也不說,隻是摘下了脖子上的大紅圍巾,走過來給我圍到了脖子上,抱我的頭在我的額頭上輕輕的吻了一下。

“勝哥,你也知道,我這個人膽子小,安慰你的話也不敢說,我就覺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但我不是瞎子,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他們每一個人的眼圈都是紅的。

“就這幾個人嗎?”林成浩鄙視的看了一眼我身後的人。

“算上我呢?”

不知什麽時候,之前還想要我命的霏霖也悄無聲息的站到了我的身後,湊在我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我可是被你拖下水的。”

我知道她說這句話的意思,因為她,我才有機會去殺的陸子棋。

可現在的我有人願意站在身後就已經是對我最大的鼓勵,我哪裏有資格去看她是敵是友,是何居心。

“你那個朋友眼鏡呢,戴墨鏡的。當時殺到刀疤龍那一夥人的時候比我還賣力,看得出他很是在乎你的生死,今天怎麽沒站出來。”

眼鏡兒,我怎麽能想不到這麽重要的一個人,他身為長樂集團老大的準女婿,如果他也能站出來,是不是就能多一點分量,也許盛世因此而得以留存,也說不定。

可還沒來得及我多想,就看見這些高級轎車後麵的暗黑曠野中急速的駛來了兩輛車。

車子和速度很快,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竟然直直的朝著我們衝了過來。

開車的那些司機見狀紛紛急忙躲避,但最後還是有幾輛車被剮蹭到。

看著這兩輛軍綠色的勇士越野車,不用想我也知道這麽霸道的人除了黃杉,再沒有別人了。

車門是被人從裏麵踹開的,黃杉抓住車門利索的就跳到了車頂上。

“眼鏡兒呢?他媽的,給老子出來,陳三月,你隱藏的好深呐,他媽的,趕緊給老子滾出來!!”

林成浩這輩子最怕的人我不知道是誰,但眼前恐怕就非跟他有過瓜葛的黃杉莫屬了。

看到黃杉後,林成浩的第一反應就是朝身後的加長悍馬車方向都帶著哭腔的吼了一句,

“給我幹掉他!!!!”

他話音剛落,我就感覺眼前一道刺眼的火光亮起,一股柔勁的熱浪撲麵而來, 頓時我就被掀飛了出去。

完全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的我,大腦一片空白,這一刻我好想問他們所有人一句,說好的站隊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