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7章無時無刻不在誘惑著他

“窯子,你不帶這麽開玩笑的!我們在說生活中能夠接觸到的一般的帥哥,你怎麽就冒出來個天堂裏才碰得到的稀世帥哥!”

邢茜插嘴道:“應該是地獄裏才遇得到。卓暮颺是黑社會老大,肯定是要下地獄的啦。”

孫蓓雲感慨道:“如果下地獄能和他見一麵,那我也值了。”

李涵栩就說:“親,別吃著碗裏的想著鍋裏的啦。我們能和傅哲帆說句話就好了,幸運的話談談戀愛也不是不可能。至於卓暮颺,還是算了吧。”

手機已經黑屏了,那一張純白色調的照片頓時就被黑暗湮沒,或許他這樣翩然無邪的身影注定就是短暫的,是他刻意營造的假象,是她自欺欺人而已。

葉夕媱歎一口氣,卻又像是不甘心一樣,竟然走到陽台上撥通了他的電話。她聽著電話裏傳來滴答滴答的聲音,原本的心如止水突然間就亂了起來,像是攪在一起的毛線,錯雜紛亂,難以分明。而她心中的情緒也是亂成了一團,說不出是緊張還是期待,是畏懼還是歡喜,五味雜陳,讓她自己先亂了陣腳。

沒有等太久,他很快就接了電話,也不含糊,隻問:“什麽事?”他語氣太過沉穩,像是山中古老寺廟裏的巨大石鍾,一動不動,偶爾的撞擊聲也是四平八穩,透出看遍凡塵的靜若止水的心境。

而葉夕媱也仿佛是一瞬間就平靜了下來,剛剛還瘋狂跳動的心似乎一下子就被一雙大手抓住了,漸漸恢複節奏。她隻覺得他語氣淡漠,便也沒有好氣地說:“沒事,我打錯了。”

她以為她平靜了,可是她的聲音卻還是顫抖的,尖細的。她一說話,又緊張了起來,暗自埋怨自己的多此一舉,慌張地掛了電話,像是終於把手裏的定時炸彈扔了出去。她按住自己的胸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從這個封閉的陽台上望出去,隔壁的宿舍樓還是燈火通明,而更遠處的教學樓頂層還亮著燈,想來應該是晚自習結束後還有人留在那兒自習吧。樓底下不斷有人走過去,情侶們正好趁著夜色你儂我儂。葉夕媱認出其中一對正好是大一新生,撇開軍訓的那一個月,他們竟然隻用了短短十幾天,就從陌生人走到了戀人。這樣的愛情,又能有多真呢?

如果她沒有遇到卓暮颺,如果她也這麽快就找到了所謂的男朋友,聽他無所顧忌地大發議論,盡管那言論在她聽來愚蠢至極,而他還自我感覺甚好;看他掏出一張皺巴巴的零錢請她喝一杯奶茶,然而被他牽著手趾高氣揚地走過學校的每一個角落,似乎在和別人炫耀他的成功一樣。

這樣平庸無趣的初戀,根本沒有真情實意,不要也罷。

而她現在經曆的初戀,或許談不上兩情相悅、情比金堅,可至少星光璀璨、萬人矚目,能夠在她短暫的青春上留下輝煌的一筆。等她回歸屬於她自己正常的人生,閑暇時還能重新回味一番,年輕時候卓暮颺給予的張狂歲月。或者等她垂垂老去,還能跟自己的孩子開玩笑地說起這一段風花雪月的往事。

反正都不是愛情,她為什麽就不能選擇轟轟烈烈,拋棄平淡乏味呢?

手機又震了起來,葉夕媱拿起來一看,正是卓暮颺的來電。她心中不免一陣得意,像是小女生的任性得到了滿足一樣,她按下接聽鍵,模仿他淡淡的口氣,說:“什麽事?”

“怎麽,又是誰惹你生氣了?”

他聲音分外溫柔,還帶著暖暖的笑意,隔著千萬裏的漫長路程在她耳邊響起,使她整個人有一種漫步雲端的感覺。她仿佛能夠看見浮雲繚

繞千山,聽到潮水拍打沿岸,這難以跨越的距離好像在她眼前一點點逝去,好像他們兩個此刻在一起。

葉夕媱看著夜空上稀疏的星光,就連月亮都被烏雲擋去了大半,隻有些許銀白色的光輝從輕煙裏流瀉出來,可惜卻照不亮這世間錯雜的路途。她語氣不自覺地就柔和了許多,隻問:“暮颺,你那裏現在是什麽天氣?”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手機裏就傳來稀裏嘩啦的雜音,很快又消失,隻留下他的聲音:“聽見了嗎?暴雨。”

葉夕媱點點頭,她抬頭看了看天空,不自覺地笑著說:“我現在才知道蘇軾是個大騙子,說什麽千裏共嬋娟,他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時差這樣東西。”

電話裏很久才傳來聲音。“夕媱,我接你過來,好不好?”

葉夕媱低頭抿嘴一笑,她推開窗紗門,清涼的夜風拂過耳畔,喚醒理智。她隻說:“不要,拉斯維加斯太熱了,我好不容易在這裏看到點秋天的苗頭,我才不走呢。”

“我現在不在那兒。我可以先到紐約等你,然後帶你去歐洲,你不是喜歡古堡嗎?我們買一個安家,好不好?”

葉夕媱笑著聽他說完,隻覺得這一切像是在做夢一樣。

如果這是在夢裏,她一定會拋下這裏逐漸繁重的學業,離開條件落後的宿舍,跟他去歐洲,在古堡裏安心度日。每日可以睡到自然醒,睜開眼就能看見溫煦的陽光灑滿房間,碩大的落地窗外蔥蘢的樹木都沐浴在陽光中,剪裁精致的花叢,溢滿花香的空氣。她每一天都可以無所事事,可以乘車去市區的名品店裏肆意購物,還能夠任意穿梭在極富有曆史氣息的大街小巷裏,走累了就找一家氛圍溫馨的咖啡店,和老板聊聊天。迷路了隻要給他一個電話,他總會很快找到她。

可惜,這都是在夢裏。

葉夕媱許久之後,才說:“暮颺,我有我的世界。”

“所以,你就不來我的世界看一看嗎?”

“我怕我來了,就走不了了。即使走了,也回不了自己的世界了。”

葉夕媱低頭,隻見地上樹影重重疊疊交織一起,像是水墨畫中那般飄逸朦朧。晚風輕輕吹過,已經泛黃的枝葉沙沙作響,聲音很輕,很快就淹沒在逐漸升騰起來的喧囂聲中。來往穿梭的人很多,背著包拿著書,從腳步來看,他們早已不複高三那般緊張壓抑的生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怡然自得。

不鹹,不哭,不甜,不辣。

這才是生活。

葉夕媱歎一口氣,換做尋常的口吻,隻說:“好啦,不和你說了,我要睡覺了。”

卓暮颺聽她掛斷電話,聽著電話裏的盲音,看著窗外呼嘯而過的絢爛霓虹,高樓大廈林立之間,無數汽車像是離弦之箭一般消失在他的視線裏。灰黑色的平坦道路上卻看不到半個人影,車外大雨磅礴,似乎想要淹沒了世界。而電話中的盲音像是倒數計時,一聲一聲,催促著,壓迫著。

卓暮颺放下電話,緊閉雙眼,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

他原以為自己真的可以無所顧忌地笑傲浮華、看遍光影變遷。他原以為所謂愛情,不過隻是鋥亮的刀鋒上一滴嫣紅的鮮血,抹掉便可盡數忘記;所謂癡迷,不過是槍林彈雨時一聲平地驚雷,隻消一瞬,熬過了,看過了,便也不再掛念擔憂;所謂疼惜,不過是深夜纏綿後一絲深入骨髓的眷戀,醒來了,便也就忘記了。

可是這一刻,她隻淡淡的幾句話,不是甜言蜜語,甚至都算不上體貼問候,卻讓他這麽心猿意馬

、不由自己。

他想拋下她的。未雨綢繆是他的一貫作風。既然她像是罌粟那樣讓他一旦染上就再難解脫,那他索性就在這開頭斬斷他們所有的聯係也就罷了。他還給她安靜平淡的生活,於此同時也要回屬於他的聲色犬馬,而不是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

所以這麽多天他都不給她一個電話。這麽多天他都在賭場裏任意揮霍,每一夜都是佳人在懷,每一刻身邊都有香水環繞。可也隻有他知道,他多麽想念當初賭場裏那一抹雪白的身影,宛若山間百合,不需太多可以裝飾,她隨意一個轉身或是凝眸,都是他眼中最為迷戀的珍寶。而午夜夢醒時分,他身邊的那一個人雖然豔麗嫵媚,妖嬈迷人,卻不是他心裏真正想要的那一個嬌弱的麵容,像是陰霾夜空裏烏雲散去時偶爾露出的點點星光,卻勝過了陰冷的月亮。

可她竟然也沒有給他哪怕一個電話。她情願花一整天去做什麽純屬沒事找事的社會實踐,卻也不肯抽出幾分鍾給他一個電話;她可以在晚上和一大幫人出去聚餐,卻對他的一再邀約置之不理。

他生氣,所以剛剛他想要對她冷一點,無情一點,像是對其他女人那樣。

可她生氣了,他又狠不下心,竟然又回撥了過去。

卓暮颺歎一口氣,睜開雙眼,眼前仍舊是矗立如山的高樓,而他像是在原地打轉,怎麽都逃不出去。外麵仍是傾盆大雨,整個天空竟然泛出一種蟹青的色彩,隻叫人頓感悶熱難耐。在這一個城市,也隻有到了夕陽時分,才有一絲涼爽的風吹過,吹去一天的燥熱。

夕陽,夕陽……

她不在,卻無時無刻不在誘惑著他。

卓暮颺對坐在前麵的Tiger說:“把明天所有的行程都取消,今天回國。”

巴黎飯店的大廳走廊上,Tiger腳步匆匆,迎麵就撞上了一位一身黑色女士西裝的女子,那人的眉眼之間不似在這裏的其他女人那般嬌媚,反而是有一股冷酷與果斷的中性感覺,但她的五官卻不乏女人特有的柔和,再看她修長的身形,頗具有異國情調的麵孔,健康的小麥膚色,不失為一個特別的美女。她並沒有穿繁瑣精美的小禮裙,反倒是十分幹練的裝扮,更將她的氣質襯得愈發分明。

長青一把拉住Tiger,看了看他滿臉的汗水,笑問道:“怎麽了啊?趕著投胎呐?”

長青是卓暮颺的心腹裏唯一一個女人,一般處理商業上的問題,因此不是時時刻刻都是跟在卓暮颺身邊的。

Tiger一看長青波瀾不驚的麵色,暗自叫苦,摘下眼鏡,一抹頭上的汗水,說:“我要是不能讓十二少在今天晚上登上飛機就真的要去投胎了!”

長青一蹙眉,隻問:“明天不是還約了新加坡賭王麽,怎麽今天就要走了?”她對於前些天幫內發生的變化並不是一無所知,蓋叔退位,在幫內也掀起了一陣風波。於是她又接著問:“是不是幫裏又出什麽變故了?”

Tiger忙說:“最近幫裏那些小打小鬧哪能讓十二少這麽多天都愁眉不展啊!還不是那一位嘛,打了個電話,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十二少就急著要回了!”

長青一聽,頓時就麵露不悅,她冷笑一聲,眼角微眯,雖是冷漠,然而卻別有一股子性感。她向來都是一個簡單利落的馬尾,再加上如今這一個不屑的飛眼,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個高傲的女神。她冷冷說:“又是她!我就想不明白了,她長得也就那樣,性格也說不上多特別,十二少怎麽就偏偏對她這麽念念不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