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柳姐月湘_130--陷入困境

柳月湘明顯有點不高興,但她沒有說什麽。

我說,“我還可以停留一刻鍾,吃飯吧,完了我先送你回去。”

兩個人吃完之後,我就開車送她回去,到了她居住的小區門口,我把車停住。

她下了車笑了一下就走了。

看著她走遠了,我就開車去接老爸。

在車站接到老爸之後,我開著車拉他回家,到了家裏,媽媽沒有在家,我就打手機問她,“媽,你在哪裏?”

媽媽說,“我在你秦阿姨家裏呢。”

“你去那裏幹什麽?”

“來和你秦阿姨說說話啊,反正在家也沒事,串個門。”

我說,“快回來吧,我爸來了。”

“到家了麽?”

“我去車站接的,剛剛到。”

“哦,那我現在就回去。”

一會媽媽就回來了,她看到爸爸就說,“你來怎麽也不先打個電話,這麽大年紀了,一個人出門,要是出了事怎麽辦?”

爸爸說,“能出什麽事,你也把我看得太不中用了,以為我七老八十了啊?”

媽媽說,“我是為了你好。”

爸爸說,“分明是看不起人嘛,好像我連出個門都不行了似的。”

媽媽說,“誰說看不起你了?”

爸爸說,“那你還說我一個人出門出了事怎麽辦?”

媽媽說,“哎,你這人怎麽這樣啊,不就是關心你麽,不知好歹啊你?”

爸爸說,“分明是你看不起人嘛,好像我出門都不行了似的。”

媽媽的臉色有點陰沉了,也不再說什麽,直接回她房間裏去了。

看到他們這樣,我不由得有點煩惱,我說,“爸,媽,你們兩個見麵就這樣,又不是孩子了,這是幹嘛啊,一人少說一句不就完了麽,爭強好勝的,累不累啊?”

爸爸說,“你媽媽的意思,好像我老得不中用了似的。”

媽媽在門口沒好氣地說,“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爸爸說,“哎,你怎麽罵人啊,說話這麽難聽,誰是狗啊?”

“老倔頭,一根筋!”媽媽“咣”地一聲把門摔上了。

爸爸氣得說不出話來,嘴巴哆嗦著,一副憤憤難平的樣子。

看到他們這樣,我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抱著腦袋發愁,本來說好心好意把他們撮合在一起,沒想到剛剛一見麵,也不為什麽,兩個人就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來,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啊。

真是的,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我隻好留在家裏,盡可能多拿些時間和他們在一起,免得我不在的時候,他們兩個吵起來沒有人勸阻,弄得不可收拾。

私下裏我對爸爸說,“爸,你和我媽在一起的時候,你就讓她一步嘛,該裝糊塗的時候就裝糊塗,該閉嘴的時候閉嘴,該賠笑的時候賠笑,睿智一些,不就什麽事都沒有了麽?”

聽了我的話之後,爸爸就不吭聲,坐在那裏想。

我又私下裏對媽媽說,“媽,我爸比你

大好多,他對這個比較敏感,自尊心強,怕你看不起他,嫌棄他,說他不中用,你就哄著他一點啊,人老了就這樣,老小孩,小小孩,自己的老頭子,包容一點不就得啦。”

媽媽聽了我的話之後笑著說,“我就知道你,兩頭哄,和稀泥!”

我說,“不這樣怎麽辦,你們兩個一個釘子一個眼的,我也是為了咱家好,媽媽你說對吧?”

媽媽就笑著說,“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才不理他呢。”

我歎了口氣說,“那就謝謝媽媽了。”

但我隻有一天時間在家,第二天就隨著團裏去蘇州演出。

按照計劃,蘇州的兩場演出是由小雨上的,然後又去杭州演出兩場,由燕姐出演奧傑塔。

我一直想單獨和燕姐在一起,可她根本不給我機會,排練、演出,吃飯這些,都是在公眾場合,在大家的麵前,就算回賓館休息,也有小雨在她身邊,我根本沒有機會和她單獨親密接觸。

這讓我有點鬱悶,卻又不能流露出來,我隻能忍耐。

在杭州演出的第二場,也就是最後一場,媽媽果然趕來觀看,爸爸也一起來了。本來我一直擔心我走了之後,爸爸和媽媽兩個人不和,現在看到他們一起來看演出,就知道他們還算和平相處。我暗自鬆了口氣,趕緊給他們弄了兩張票。

媽媽很會來事,提前預定了花籃和鮮花這些,等到演出結束,就讓人把花籃送上來,她也上台給我們獻花,還和燕姐握手擁抱,她說,“燕芳,你們表演真的是越來越好了,這是真正的藝術啊。”

燕姐就禮貌地笑著對媽媽說,“多謝海萍姐。”

完了媽媽就和我們合影。

爸爸觀看了我的演出,他什麽也沒有說。

卸了妝之後,我和爸爸媽媽一起去街上吃飯。吃飯的時候,爸爸對我說,“小河,你們這是最後一場演出了吧,是不是和爸爸媽媽一起去溫州住幾天?”

我說,“爸,本來,按照計劃,結束了在杭州的演出之後就回上海休整,但因為聯係到了新的演出業務,我們下一站要去合肥,還要去南通和揚州,一共有六場演出,估計要半個月左右,不可能有時間跟你們一起去溫州了,但過了這段時間,應該會放幾天假,那時候會有時間陪你們。”

爸爸有點別扭地說,“小河,你們那個演出啊,女的穿得那麽少,男的又包得那麽緊,又摟又抱的,還要舉起來,這實在有點不好意思啊。”

我聽了笑而不語。

媽媽就鄙視爸爸說,“你個老頭子,農村裏出來的土老帽,那是高雅藝術,會不會欣賞啊,不說話則已,一說話就丟人。”

爸爸就笑了,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現在他已經學乖了,媽媽這樣說他,他也不在意,也不再和媽媽爭執吵架了。

我說,“媽,我爸的確是從農村裏出來的,早年兩手空空,一無所有,經過這麽多年的打拚,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到現在掙下了這樣一份家業,也是很不容易,這說明我爸爸是最精明強幹的人,是成功人士,這樣的男人可不多哦。”

爸爸聽了就有點得意,對媽媽說,“你看,小河說得多好。”

媽媽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吃完飯之後,一家三口去酒店住下來,第二天一早他們去了溫州,我送走了他們就回團裏來。

接下來團裏去合肥、南通和揚州三個地方演出,依然是小雨和燕姐輪流上場。

我們的演出團沒有什麽名氣,也缺少運作資金,所以觀眾不多,門票也不能賣得太貴,因此每場演出下來,除了劇院租金,演員補貼,夜餐費,旅館費,舞鞋費,車費,保險費這些,基本上入不敷出,每場演出都沒有利潤不說,還可能會虧損。

本來作為主演的燕姐和小雨,每場出場都應該有八百塊錢出場費,但她們都不要了,我作為男主角,本來有六百塊錢出場費,我也主動減少到二百,即使是這樣,演出團也還是愈演愈虧,不演不行,演又虧損。

接下來的事情更讓人頭疼。團裏的底薪隻有一千六,群舞演員,演出一場補貼一百,加一個夜餐,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收入,就算一個月演出十六場,也就一千六的補貼,加上底薪也就三千出頭,這些錢在上海這樣的地方,根本沒有什麽吸引力,留不住人。

加上那些女演員差不多都是美女,很多有錢男人追,她們選擇的機會多,今天走一個,明天走一個,不是找到了有錢的男人辭職不幹了,就是嫌錢少另謀高就去了,有的被人包養,有的幹脆去坐台,每月掙個三萬五萬的,也比在演出團累死累活,掙上三千來塊強。

那些本來想留下來的女演員看到別的女演員走了,去掙大錢,快錢,也紛紛效仿。這樣一來,演出團的女演員流失了很多,一台天鵝湖,群鵝演員居然湊不夠人數。

大鼻子和黃琳琳倒是很敬業,對於那些離開的演員,大鼻子就罵她們,“當初就是喜歡跳舞才來學的,對藝術就應該有獻身精神,現在又嫌錢少不幹了,早知如此,還辛辛苦苦學出來幹什麽,犯傻啊?”

可盡管如此,該走的還是走了。

這件事困擾著演出團,讓我們這些真心想演出的人鬱悶不已。現在什麽都向錢看,真心想從事藝術的又有幾人。本來我們就擔心演出團憑門票收入無法維持,現在這個問題就顯露了出來。高薪留人沒有那麽多錢,薪水少了留不住人,演出團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新任的總經理胡成林對燕姐說,“事到如今,我們也隻有改變經營策略,不再堅持搞整出的芭蕾舞劇了,靈活一些,搞個綜合的節目,歌舞,雜技,相聲,走秀這些,砍掉一些人員,走精兵簡政的路子,如果不這樣,就很難維持。全國現在五大芭蕾舞團,都是有政府支持的,完全民營的商業芭蕾舞團,還沒有一家。”

燕姐聽了這話之後良久無言,顯然,她也沒有辦法,為了維持演出團,她連自己的私房錢都拿了出來,可演了這麽多場,也還是虧。

照這樣下去,就是一個無底洞。要是大家都還在,齊心協力,不計得失,為了舞蹈事業奮鬥,還可以維持,可現在人都走了好些,真的是內外交困,惡性循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