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一章
可野狼畢竟是狼,它們之所以能縱橫馳騁於莽莽草原數千年並在人類的圍追堵截下仍能以高傲的姿態威風凜凜地活下來,再獲得與獅子老虎都不能望其項背的雍容與華貴,這不是用當危險驟然來臨的刹那而溜之大吉、逃之夭夭而換來的榮譽,而是在優勝劣汰的殘酷的競爭法則裏鍛造出的如真金般的曆練的旅程的再現,所以在帝企鵝撲騰著翅膀似要奮飛而起的時候,群狼隻是微微向後退卻,保持全身戒備的姿勢,至於原先那種攻擊性的目光和動作卻沒有絲毫改變。
很快,帝企鵝就黔驢技窮了,真正的弱點曝露在了群狼的麵前,一覽無餘,群狼的戒心完全消弭於無形,再認清眼前的“異族”也不過是模樣有些奇特像鳥非鳥而已,與一隻梅花鹿沒什麽區別,毫無攻擊性更無威脅性可言。它們現在幾乎不用進攻了,隻用慢慢將包圍圈縮小,在閃爍著綠色的凶惡的眼光裏,在伴隨著“謔謔”喘息的貪婪的呻吟裏,可憐的帝企鵝必將會被嚇得暈死過去。那時候,群狼就可以隨心所欲心無旁騖地好好地享受這頓饕餮般的“異域風味”而沒有任何顧慮了。當想到這一層的時候,它們的包圍圈也情不自禁地向內收縮,有幾隻狼還應景的舔了舔舌頭,流出了如膠水般的透明的長長的唾液,露出整齊、尖銳而充滿殺氣的牙齒,好像在說:“尊敬的外邦的客人,感謝你跋山涉水不遠千裏來到了我們的國度,給我們提供了一頓聞所未聞的唯美的饕餮珍饈,待我向你們國度的皇帝問好,雖然你的肉體死了,但你的靈魂一定會漂洋過海帶回你的訊息,讓貴國的人知曉敝國的待客之道是多麽的溫爾爾雅和熱情誠懇,相信貴國一定會派出更多的使者來到敝國訪問,並與敝國永結友邦,世代交好。這全是朋友你的功勞啊!我們狼族一定會記住你的偉大功績,貴國的人民不會忘了你給他們帶來了怎樣巨大的福利與恩澤,你將彪炳千秋,永垂不朽!啊!朋友,你為什麽瑟瑟發抖?哦,不用緊張,我們的牙齒不會給你帶來任何痛楚,因為那是上帝賜予我們的神兵利器,用以專門接待柔軟動物的軀體,就像天使的手撫摸你們的皮毛,你們隻要緩緩閉上眼睛,沉入夢裏,就會驚奇地發現自己再也不願再醒來!真的,相信我們的話,請閉上眼睛,好好享受著幸福的時刻吧!星空就在前方,未來就在夢裏!謔謔!”
帝企鵝就算再傻,到現在也已知道這群狼是要吃了自己,而不是像梅花鹿一般向自己表示友好,或舔舔自己的手,表示親近了。幸虧自己沒有因為一時衝動而將手伸過去,不然整個手都沒了,這種情況還算是最輕的,如其不然,自己估計連渣都不剩了。這才真是讓自己鬱悶的事,死得不明不白,不甘心,不公平啊!所以他想逃,為了那毫無意義而必須繼續下去的生活,他選擇了鼓起勇氣向前衝刺,可是還沒抬腿,就被一根雜草絆住了腳,“撲”的一聲摔倒了地上,滿眼金星中,直以為自己已成為群狼的腹中餐,靈魂如群狼腦中溢美的歡迎致辭般飛向了祖國,給同族人帶信去了。
“爸爸,你看這隻企鵝他怎麽啦!”一個小男孩嬌嫩而清脆的聲音在帝企鵝的耳邊響起,像暮鼓晨鍾般驅散了圍繞著他頭頂盤桓良久兀自不肯離去的星星的舞蹈和凱歌,他用翅膀使勁地揉了揉眼睛,懵懂地瞧著這個小男孩和站在他身邊身材魁偉的中年男子。從他們微笑的眼眸和微微
揚起的嘴角中帝企鵝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全和善良,這種察覺帶給自己的信息讓自己充滿了溫暖和感激,而且,還有一種很好的預感,也許他們能幫助自己找到那早已遺棄自己的組織,讓自己回到久別的熟悉的國度裏。
“他似乎被野狼嚇壞了。”父親解釋道,“不過我們也挺危險的,子彈隻有三發,就算一箭雙雕,也隻能打死六隻狼,這一共可是九隻狼啊!而且盡皆處在發育最旺盛的壯年階段,如果不是我們深諳狼性,並堅信這些野狼一聽到槍響一定會四散奔逃,我也不會貿然向空放槍,這才將狼給嚇跑了。想起來也真是懸得很啊!這所有的意誌決定權還是在狼王!如果狼王沒有被槍聲震懾,屹立不動,隻是戒備的話,估計我們也逃不掉了!……”
父親看似經驗豐富而又老成,但在敘述完剛才的驚險過程後也情不自禁地長籲口氣,撫了撫胸口,表示自己的心理防線並不如表麵上那麽堅不可摧、固若金湯。所以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這句話是有一定道理的。
“爸爸,這隻企鵝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草原上呢?企鵝不是生活在寒帶嗎?我們這裏可是亞熱帶啊!”小男孩一邊瞅著蹲坐在地上感動著的帝企鵝,一邊頭也不轉地奇怪的問道。
“當然,企鵝生活在橫貫南極的山脈,羅斯海、羅斯冰硼的交接處,那裏是飽受寒風摧殘的科茲岬,隻有最耐寒的動植物才能在那裏生存。而且你看,這隻企鵝的外表,披著黑白分明的大禮服,喙具橙色,脖子底下有一片橙黃色的羽毛,向下逐漸變淡,耳朵後部最深,全身色澤協調,外形健壯,與一般企鵝迥異,如果我判斷無誤,這隻企鵝該是企鵝中的皇帝,帝企鵝!”
“帝企鵝!”小男孩驚訝地咋舌道。
“不錯,帝企鵝。我想,他可能是在繁殖遷徙的過程中與隊伍走散了,然後漂洋過海,經過了我們難以想象的重重危險,誤打誤撞地來到了這裏。不過我們得想辦法將他盡快送回南極,這裏不是他的久留之地,因為這裏對於他來說太熱了,他會受不了的。”
“那我們什麽時候行動?”小男孩問道。
“事不宜遲,就現在。”父親說著,就蹲下身子,將帝企鵝抱了起來,扛在肩上,向著草原的南邊疾馳而去。此時已是夕陽西下,在南邊沒有霞光落下的地方,卻有一彎淡淡的透明的月亮浮上了半邊天,如引路天使一般在無聲地指引著這對友善的父子前進的方向,一抹幽魄攝入帝企鵝的雙眼中,在無法說出的一種感動的縈繞中,他的意識覺醒了……
石琵琶不是琵琶,隻是石頭,像琵琶一樣的石頭,在火焰山的峰頂,守候著一口深達數百米的岩洞,不是一種義務和職責,而是天生被賦予的不能抉擇的身份和守候,在一位探險者的呼喊聲中,石琵琶的意識覺醒了,這是他修煉千年來第一次聽到了一種需要拯救的信號,那樣微弱,氣若遊絲,卻散發著對生的執著的追求。雖然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明知道呼救無濟於事,但一種神秘的力量與體內求生欲望的融合讓他產生了一種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想法,孤注一擲,竭盡全力,說不定將會出現奇跡,譬如在這火焰山的山腳剛好有人經過也說不定。
石琵琶的意識雖然覺醒了,但是卻不能動彈,也不能親自實施救援,隻能依靠
外物,請求途經這裏的人能夠聽到這掉進山頂深洞的可憐而勇敢的人的呼救,並趕快聯係周圍群眾和警力齊心協力眾誌成城搭救他。
石琵琶有著微弱的神力,能將探險者微弱的呻吟聲擴大很多倍,向更遠的地方輻散開來,像四濺的水花一樣在空氣的海洋裏蕩漾,並以分子作為媒介不斷傳遞能量,而石琵琶的不斷的擴張的神力也在佽助這種力量在傳輸的過程中不會衰變而一直保持著清晰明朗的分貝和震動的力量。
火焰山四周若幹裏地域幾乎都荒無人煙,人跡罕至,聲音傳送了很久才終於傳進了一幢簡陋的水泥瓦房中。這瓦房中住著十多個淳樸的農民工,因為天氣太熱,他們在吃過午飯後就開始午休,剛剛閉上眼睛,就被一陣陣接連不斷的若有若無的呼救聲驚醒了。他們睜開眼睛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有人遇到危險了,需要馬上救援,雖然這聲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但是大家都聽得清清楚楚,他們幾乎沒有怎麽商量,便不約而同地大聲說道:“趕快救人!好像是在火焰山!”
就這樣,十幾個農民工,十幾個朋友,十幾個兄弟,帶著一腔赤誠的熱血和急切的焦灼的心開著唯一輛火三輪在劣質引擎發動的“轟隆”聲中疾馳而去。
差不多行駛了半個小時,他們劣質的火三輪停在了火焰山山腳。這時探險者的聲音更加清晰無誤,石琵琶為了將探險者遇難落下的準確的方位告訴給這十幾個農民工朋友,將聲音中向其它方向傳遞的聲音悉數聚攏,匯聚成一條無形的直線傳入每一個農民工朋友們的耳蝸。在仔細判斷了探險者落難的方位後,他們開始向火焰山山頂攀爬。
火焰山的攀爬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容易,雖然看著山勢不高,但卻沒有向上攀登的人造階梯,而且因為特殊的地理環境和氣候的極端惡劣導致了火焰山上寸草不生,怪石嶙峋,當地政府見這山根本沒有什麽商業價值,除了一個傳說中的鐵扇公主的雕像屹立在山腳被毒辣而熾烈的太陽烤得幾乎成了火炭渾身滾燙,雞蛋都能夠煮熟外再無其它可以供人消遣的設施了,便漸漸棄之不顧,任何東南西北風拂過也不加理睬。當地的民眾也更是不屑一顧,所以極少有人願意選擇這裏進行攀登。而這個勇敢的探險者卻不顧生命危險在什麽設備都不曾攜帶的情況下徒手攀登成功,汗流浹背,幾近虛脫,還沒享受到征服一座山的滿足和歡樂就一不小心掉進了石琵琶守護著的旁邊的深洞中不可自拔。石琵琶其實有些生氣的,他不明白這個年紀輕輕的探險者究竟發了什麽羊角風要來攀登這火焰山,要說探險吧,這座山也不值得如此攀登,因為山勢太低,在專業探險人員眼中簡直就像一疊泡菜一樣沒有味道,根本不屑於攀登,就是新入門的探險者也不會選擇這樣一座費力不討好也沒有任何價值和紀念意義的童山的。所以,這位探險者的舉動和所獲得的下場就讓石琵琶感動有些自作自受不可原宥了。但是石琵琶還是決定幫幫他,不讓他死在這裏,不讓他認為自己的生命如同兒戲可以任意揮霍,隻希望他能認清楚自己現在在做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做?值不值得?是一時心血**還是深思熟慮已久的較為妥善的考慮而下的結論?如果遇到危險自己是否要付責任?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對於社會公共資源的耗費來說於拯救自己的生命而付出的代價到底值不值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