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二十六集 初入凡世.奇遇
好像睡了長長的一覺,我感覺自己在黑暗中不安地穿行,想要抓住點什麽,可四周空空蕩蕩,一片虛無。
記不清昏迷了多少時間。當我醒來的時候,直覺告訴我這是一個嶄新的地方。仿佛是心之所向,已經隱隱期盼了很久的土地,即使這片土地上充斥著種種不盡完美的事物。
我睜開了眼睛,其實我並不想睜開。不知是習慣性的懶惰使然,還是不願麵對未知的恐懼?不過想到最後,既然該來的抵擋不住,不如坦然地麵對。此時我好奇心已經戰勝了一切。並在心裏不停地幻想著,希望每次醒來都能躺倒一個溫暖的懷抱裏,然後睜眼便瞥見一雙溫情無限的眼眸微笑地凝視著自己。這是幸福的期許,也是一個人永恒的歸宿。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被一種強大的東西清除掉了,但我並沒有感到一片空靈。就好像許許多多的那些關於從前的經曆塵封在狹小的一隅,被一種神密的力量所凍結。如果不是機緣巧合,即使換上各種各樣的鑰匙恐怕都無法打開那似乎是已經上了密碼的鎖鏈。
此時的我,之前的所有記憶都已經記不起來了。
我隻記得一個女人曾對我說過的話。她是一個美麗的女人。她對我說:“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
於是我就跟著她來到了這個地方。
我睜開了眼睛。
我大失所望,眼前並沒有令人期許的溫柔眼眸。
我在一個房間裏,躺在一張床上。
房間布置很簡單,青色的褥子,褐色的床幃,一翻身還“嘎吱”“嘎吱”地作響。一束溫暖的柔和的光線投在了被單上,與我體內某種神秘的介質琴瑟和鳴,相得益彰。
這是凡世的陽光。
我現在已經來到了凡世。
我是經過了一場劫難而來的。
它跟一個女人有關。
而我無論如何也想不起那個女人的具體麵貌了。
我隻知道她很美。美到無以複加,美到傾國傾城。
我不知道自已具體是在哪個方位。
我慢慢地下了床,走到了一張簡陋的木質的茶幾上。茶幾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棕色的紫砂茶壺,散發著若有若無的淡淡的提神醒腦的清香。
我隨手拿出一個精致小巧而又別致的杯子,摻上了茶水。淡綠色純淨的茶水緩緩地流入了杯中。
我感到十分陌生,似乎又有那麽點熟悉,仿佛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順理成章的事。
端起杯子,第一次品嚐到這樣清冽的甘泉,我感到很不習慣,但冥冥之中又有一種久違的熟悉感。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從何而來,又將去往何處?
所有的這一切,對於我來說,都是一個未知的謎團。
此時窗外有鳥飛進來,輕盈地落在了窗帷上。
我抬起頭來,靜靜地凝視著。隻見它歡快地鳴叫,黑色的尾翼上下不停地靈巧的擺動以至於不讓自己失去了平衡從凹凸不平的窗帷上摔下去。
它的聲音清脆悅耳。我的心境如沐春風,豁然開朗。
是喜鵲。
它向我報喜來了。
但不知道是什麽喜訊。
這時門“嘎吱”一聲打開了,進來了一個約五十歲左右的男人。著一身灰色的布袍,帶著頂灰色高帽,肩上扛著一條灰色肮髒的毛巾;腳上踏著一雙高高的灰色的長筒靴;露出的一角也隱約可見其中是灰色的襪子。除了一張臉不是灰色的,其餘地方都與灰色結下了緣。
他看起來似是有點胖,但其實除了肩部稍微寬一點以外,身上的其他部位並沒有多餘的肉,或許是他那身寬大的袍子讓人產生了誤解。
他顫顫巍巍的走了進來,向我鞠了一躬,然後說道:“我家主人有一封信留給公子,請公子驗收。”
我點點頭,不再去看他,以免多看他一眼自已的一口氣也上不來了。
我飛快地從他的手中接過信,然後像碰到鬼爪子一樣地連連後退,並且不停地拍著手,以免黴氣沾身。
我怒吼道:“你給我這條叫花子的毛巾幹什麽?”
原來他給我的哪裏是信,而是他肩上扛著的那條人見人嘔的肮髒不已的毛巾。
“這就是信啊。”灰衣人解釋道。
“是個屁!”我怒罵道,“怎麽看?你來教我!”我感到莫名其妙,這不是存心戲耍弄人嗎?
“這真的是信呀。”灰衣人繼續解釋道。
“那要怎麽看?”我不耐煩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
“我勒個去!”我聽了幾欲昏倒,心想這人真是一朵奇葩。
我定了定心神,柔聲問道:“那你們主人可否告訴過你怎麽看信?”
“沒有說,主人隻是告訴我,隻要把這信送給那個人,他知道就知道了。不然的話,他就是白癡。”
“什麽?……”我呆若木雞,囁喏著說不出話來。
為了證明自己不是白癡,於是我趕忙撿起了那根肮髒到無以複加的灰色的毛巾,笑容可掬地說到:“嗬嗬,辛苦你了,嗬嗬,我自己慢慢看,你回去吧,嗬嗬!”我感覺自己笑得是那麽虛偽。
“既然如此,那小的就告退了。”灰衣人說完,再次低頭向我鞠了一躬,隨即轉身離開了。
“等等!”我叫住了他。
“公子還有什麽吩咐嗎?”灰衣人奇怪地問道。
“你們的主人是誰?”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就是名動江湖的凡主。”
“什麽凡主?”我感到莫名其妙。
“公子連凡主都不知道嗎?”灰衣人感到無比驚詫,像看怪物一樣的望著我。
我點點頭。
“哦,是了,主人交代過,認不認識沒關係,隻要把信送到就行了。”灰衣人說完,打開門就走了。
我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於是趕忙跑到門邊想叫住他,結果一看,哪裏還有半個影子。
怎麽跑得比兔子還快?我愣愣地想。
我關上門,坐在並不柔軟的床上,想著一個陌生的名字:凡主。
什麽東西?
我感到自己的頭腦更加紛亂無章了。
忽然想起那條毛巾。於是我一手捏著鼻子,一手顫顫巍巍地抖開毛巾,可是毛巾上連半個字都沒有。我抖了半天,手都抖得抽筋了,也沒抖出半點名堂。
我氣憤不已,立馬將毛巾扔在地上,毫不留情地一腳又一腳使勁地踐踏著它,正當我蹋得不亦樂乎的時候,附著在毛巾上麵的肮髒的黑漬便漸次剝落,像被剝掉的雞蛋殼一樣緩緩碎裂,裏麵的文字漸漸閃了現出來。
金光閃閃的文字直刺我的眼睛,我不由自主的別過了頭。這威力,超過了太陽光的十倍有餘,且待讓它囂張一會兒。
果然,金色的文字在耀武揚威之後,便緩緩消失了奪目的光芒。我走過去一看,這毛巾還真的變成了一封信。
信封上麵一片空白,我憤憤地想,這人怎麽這麽沒文化,連信封上應該怎麽寫都不知道嗎?
於是我自言自語地嘲諷了兩句,便隨即打開了信。
隻見信上寫到:四夕兄弟,在下與慕容流水小姐的婚禮將在八月十五中秋之夜峨眉山頂舉行,屆時請務請光臨。
凡主親啟
等等,我感到腦袋還沒有回轉過來。
四夕!我叫四夕?這是誰給我起的名字?我好像不叫這個名字。
但是我叫什麽呢?
一片朦朧,一片模糊,如霧裏看花,水中撈月,如夢似幻,不甚真切。
他既然邀請我去,那我就去唄。反正可以白吃白喝一通我就心滿意足了。
但是我可以肯定,這個凡主我不認識。至於慕容流水,我也應該不認識才對。其它的,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行吧,那我就去。
說不定到了那裏還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呢,我想。
我無意中走到了鏡子前,我看到了鏡中的自己。
我有些訝然。記憶中,我似乎不是這個樣子的。
怎麽連相貌都全變了,變得連我都認不出自已了。
黑色的頭發,黑色的眼眸,白色的長袍。
又精神又帥氣,真是玉樹臨風,一表人才,貌似潘安,風流倜儻。
一切都已相去甚遠!前世和今生。
在模糊而遙遠的過去,純真而美好的時代。
記憶中的我並不是這個樣子,我心裏隱隱在排斥。雖然現在的模樣俊美,但我卻感到惶恐,經曆了脫胎換骨、鳳凰涅磐的重生,心裏仍然不踏實,好像帶上了一付麵具一樣。可眼前事實勝於雄辯,我隻得麵對。
目前看來,隻能走一步算一步。反正從今往後來時方長,再大的迷題也有解出的那一天。
我將信撕成碎片,準備扔掉,結果發現沒有垃圾桶,無奈,隻得揣進了我的衣兜裏。
我走出房門,下麵喧鬧聲此起彼伏,觥籌交錯聲不絕於耳。原來這是一家客棧。
這家客棧規模不大不小,但是卻很溫馨。
隻是賭博的氣氣氛很濃,這讓我不快。因為我不會賭博。
於是我隨意坐在了一張椅子上,呆呆地隻想著事情。
我先要問清楚仿天是幾號,還有應該怎麽去峨眉山。
我對這裏一切都不知曉,如果不問個清楚,還不知道該怎麽去呢。
這時一個清朗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朵:“這位兄台,為什麽不點菜呢?”
我一愣,轉頭一看,隻見這人長得眉清目秀,長發束冠,眼眸深邃,身材頎長,舉手投足之間一副伸張正義、鏟奸除惡的俠義風範,令我頓生好感,天是向他微微頷首,表示讓他坐下。
於是這個儒俠風範的年輕人便坐下了,他又將剛才的問題重複了一遍。
“哦。”我恍然大悟,“因為我沒有錢啊。”
我無奈地說到。
“你沒錢?”儒俠問道。
“嗯。”我點點頭。
“哎!”儒俠也無奈地搖搖頭。
“你歎什麽氣啊?”我感到奇怪,遂問道。
“不瞞兄弟,我也沒錢啊!”儒俠似乎失望之極。
“我本來還想在兄弟身上蹭一頓,沒想到兄弟你也沒有錢,真是,哎!”我
看見儒俠似乎要流下了眼淚。
“這年頭,真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啊!”我邊搖頭邊說道。
“沒有錢真是寸步難行啊!”儒俠附和著說。
“哎!”我歎息著。
“哎!”儒俠扼腕歎息著。
我們互相歎息著。
“兄台為什麽不到其它桌去蹭點東西呢?”我忽然問道。
“兄台有所不知。”儒俠壓低聲音小說道,
“他們都是老江湖了,一看我這樣子就知道我是騙吃騙喝的,見到我跟見到蒼蠅一樣直接將我驅趕至千裏之外,哪裏撈得到半點便宜!要不是今天遇到兄台,我怕是連坐的地方都沒有囉!”說罷,伸手掩麵,似乎又要滴下淚來。
“原來他是騙吃騙喝的。”我在心裏默默地想,“幸虧我一無所有,不然就被他給騙了。”
盡管如此,像這樣誠實的騙子還是讓我放寬了心。我倒覺得他比很多自詡為正義之士的人強得多了,人家最多就騙一頓飯,不像某些人,騙錢,騙感情,騙觀眾,騙到最後,自己也被騙得一幹二淨。人世間最悲痛的事莫過於此:小騙遇大騙,騙中自有騙中手啊!
想到這裏,我忽然覺得眼前的儒俠可憐又可愛了。
“對了,你說這裏坐也要錢?”我忽然問道。
“對啊。”儒俠放下掩麵的手,說:“是啊,金錢世界,除了空氣不要錢之外,什麽都要錢。”
“那為什麽……”
“客官,您的菜來了!”我的話還沒說完,瞠目結舌的驚訝之情還沒有表現出來,店小二就將一盤盤豐富多彩,精致絕倫,美輪美奐,目不暇接的令人垂涎欲滴,欲罷不能的絕色菜肴連綿不絕地呈現了上來。
店小二是個會武功的人,每盤菜在他的手中如陀螺般旋轉,但是卻沒有一滴油水濺出了餐盤。當轉到我們眼花繚亂的時候,他就伸出修長的手臂優雅地一個緩滑,然後一盤菜便如一隻蹁躚的蝴蝶一樣輕盈地立在木質的桌子上,沒有一點雜音,似乎這沉重的一盤菜在他的手中一托,便失去了重量。
店小二一邊不停地上菜,一邊張嘴嫻熟地報著菜名兒:蒸羊羔兒、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燒子鵝、爐豬、爐鴨、醬雞、臘肉、鬆花、小肚兒、醬肉、香腸、什錦酥盤兒、熏雞白臉兒、清蒸八寶豬、江米釀鴨子、罐兒野雞、罐兒鵪鶉、鹵什件兒、鹵子鵝、山雞、兔脯、萊蟒、銀魚、清蒸哈什螞、燴鴨腰兒、燴鴨條兒、清拌腰絲兒、黃心管兒、炯白鱔、炯黃鱔、豆鼓鮑魚、鍋燒鯉魚、烀爛甲魚、抓炒鯉魚、抓炒對蝦、軟炸裏脊、軟炸雞、什錦套腸兒、鹵煮寒鴉兒,、麻辣油卷兒、溜鮮蘑、溜魚脯、溜魚肚兒、溜魚片兒、醋溜肉片兒、溜三鮮兒、溜鴿子蛋、溜白蘑、溜什件兒、炒銀絲兒、溜刀魚、清蒸火腿、炒白蝦、熗青蛤、炒麵魚、熗竹筍、芙蓉燕菜、炒蝦仁兒、溜腰花兒、燴海參、炒蹄筋兒、鍋燒海參、鍋燒白菜、碟木耳、炒肝尖兒、桂花翅子、炸飛禽、炸汁兒、炸排骨、清蒸江珧柱、糖溜芡仁米、拌雞絲、拌肚絲、什錦豆腐、什錦丁兒、糟鴨、糖溜魚片、溜蟹肉、炒蟹肉、燴蟹內、清拌蟹肉、蒸南瓜、釀倭瓜、炒絲瓜、釀冬瓜、溜鴨掌兒、燜鴨掌兒、燜筍、熗茭白、茄子曬驢肉、鴨羹、餐肉羹、雞血湯、三鮮木須肉。紅丸子、白丸子、南煎九子、四喜丸子、三鮮丸子、金丸子、鮮蝦丸子、魚鋪丸子、餄餎丸子、豆腐丸子、櫻桃肉、馬牙肉、米粉肉、一品肉、栗子肉,壇子肉、紅燜肉、黃燜肉、醬豆腐肉、曬驢肉、燉肉、黏糊肉、烀肉、扣肉、鬆肉、罐兒肉、燒肉、大肉、烤肉、白肉、紅肘子、白肘子、熏葉子、水晶葉子、蜜臘肘子、鍋燒肘子、扒肘條、燉羊肉、醬羊肉。燒羊肉、烤羊肉、清蒸羊肉,五香羊肉、氽三樣兒、爆三樣兒、燴銀絲兒、燴白雜碎、炸繡球、三鮮魚翅、栗子雞、氽鯉魚、醬汁鯽魚、活鑽鯉魚、板鴨、筒子雞、燴臍肚、爆肚仁、鹽水肘花兒、鍋燒豬蹄兒、燒肝尖兒。燒肥腸、燒心、燒肺、燒紫菜兒、燒蓮蒂、燒空蓋兒、油炸肺、醬瓜絲兒、山雞下兒、拌海蜇、龍須菜、熗冬筍、玉蘭片、燒鴛鴦、燒魚頭、燒擯子、燒百合、炸豆腐、炸麵筋、糖溜餎,炸兒、拔絲山藥、糖燜蓮子。釀山藥、杏仁酪、小炒螃蟹、氽大甲、什錦葛仙米、蛤蟆魚、扒帶魚、海鯽魚、黃花魚、扒海參、扒燕窩、扒雞腿兒、扒雞塊兒、扒肉、扒麵筋、扒三樣兒、油潑肉、醬潑肉、炒蝦黃兒、溜蟹黃兒、炒子蟹、炸子蟹、佛手海參、炒芡子米、奶湯、翅子湯、三絲湯、熏斑鳩、鹵斑鳩、海白米、燴腰丁兒、火燒茨菰、炸鹿尾兒、燜魚頭、拌皮渣兒、氽肥腸兒、清拌粉皮兒、木須菜、烹丁香、烹大肉、烹白肉、麻辣野雞、鹹肉絲兒、白肉絲兒、荸薺、一品鍋、素熗春不老、清燜蓮子、酸黃菜、燒蘿卜、燴銀耳、炒銀枝兒、八寶榛子醬、黃魚鍋子、白菜鍋子、什錦鍋子、湯圓子鍋、菊花鍋子、煮餑餑鍋子、肉丁辣醬、炒肉絲兒、炒肉片、燴酸菜、燴白菜、燴豌豆、燜扁豆、氽毛豆,外加醃苤藍絲兒。”
沒有一個頓號,沒有半秒停頓,這麽多菜就在“弓如霹靂弦驚”似的店小二舌頭上應運而生了。當他報完最後一個字之後,刹那間,世界安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