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八章 變故.陌生的人

雖然我很久沒有來過這裏了,但我仍然記得柳煒住在哪個病房,我相信,此時柳煒應該還住在這裏,因為看他受那麽重的傷,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就可以出院的。

可當我走進柳煒住的那間病房,卻沒有找到他。倒是看到了一個和他有著同樣傷勢全身上下也裹滿紗布隻露出一雙眼睛的傷者。睡在柳煒原來住過的那張床上,但他卻不是柳煒。

他也隻露出了一雙眼睛,憑直感我能斷定,他是另外一個人,一個我不認識的人。

我問他:“你是誰?”

陌生人答道:“我……是……人”

“我知道你是人,我是問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

“算了,我不想聽了。”我有點不耐煩了。看樣子他已經開始結巴了,如果說我對柳煒尚有那份耐心,那麽對於眼前這個陌生人,卻是半點耐心都沒有,但他受傷的狀況卻和柳煒驚人的相似,這就引起了我的好奇,所以我必須弄清楚這是怎麽一回事。

於是我問他道:“你是怎麽受傷的?”

“被……打……傷……的”

“被誰打傷的?”沒等他說完,我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被……一群……黑……衣……人。”

“是穿黑衣的大漢嗎?”我已經有些驚惶不定了。

“是……”

怎麽可能?

“那他們為什麽打你?”

“因為……我……為了……救……”

“救誰?”我緊緊抓著他的肩膀,不顧他身上的遍體鱗傷,想透過這雙陌生的眼睛,看到他心靈深處的秘密。

“是……救……一個……女的……”

“那個女的是誰?”

“不……知……道”

“她叫什麽名字?”

“不……知……道”

“你什麽都不知道?”

“我……隻……是……替……人家……做事”

“替……誰?”

“一個……女人。”

“又是一個女人。”我喃喃道。

“你認識柳煒嗎?”這句話一問出來我就覺得自己問錯了。果不其然,他答道:“不……認識。”

我緩緩放下了他,因為因問來問去也沒有問出一個結果,於是轉身便欲離開。

“他……已經……死……了。”那個陌生人在後麵艱難地說道。

我感到很奇怪,回過頭來問道:“你說誰死了?”

“柳……煒……”

“柳煒死了……。”“啊???”我驚訝得張大了嘴巴。心裏說不出的滋味,隻得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雖然表麵上鎮定自若,但心裏卻起伏不平。

柳煒的運氣不好,因為愛一個人而受此重傷,這讓人為他歎息。可是忽而又一想,柳煒的傷雖然看起來很重,但充其量都是些皮外傷,根本不足以致死,要不然,也不可能被送到藥社來!

因為藥社根本不可能接受一個瀕臨死亡的病人。

腦子裏靈光閃現,我轉身朝那個陌生人奔了過去,想要掐住他的脖子。

可還沒有來得及奔到他的床前,那個陌生人突然一躍而起,左手一揮,三根亮晶晶的東西朝我急射而來,在我的腦海中不斷放慢,可是我卻無論如何也回避不了,隻得任由它們剌進我的身體。

那個陌生人在躍起的刹那間,已經輕鬆地震碎了身上所有的紗布,此時顯得矯健靈活、迅猛無比,宛如凡世的奔雷。

他器宇軒昂地屹立在我麵前,而我,已經倒在了地上。

倒在地上,不是因為我中了暗器,而是緊張之際滑到了。

實際上,那三根亮晶晶的東西我看得清清楚楚,它們就是凡世一種叫做水的東西。

那個陌生人將它們變成了三根堅硬的水柱,我以為我的胸口會被洞穿,可是當它們飛射到我胸口約一厘米的地方突然蒸發掉了。我清楚地看見到它們升騰的白氣。

我仔細地打量著這個陌生人,發現他是和我們不同類型的人,我可以斷定,他不僅不是燦族人,而且也絕對不是流火世界的人。

他的身材頎長,雙目如電,眉毛濃密,鼻梁高挺,嘴唇豐腴,著一襲纖塵不染的雪白的長衫,踏一雙黑色的高筒靴,雙手附在背後,態度高傲,目中無人。最特別的地方是他的頭發,也如長衫一樣的纖塵不染的雪白無瑕。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種顏色的頭發,它帶給我的不僅僅是震撼,更多的是一種對新奇的神秘人物的好奇。即使我已過了天真的年紀。但是這種好奇的欲望卻有增無減。

我揣測著他是哪裏的人,起初以為他是白族的。可是當我將燦族周圍所有的島嶼上的民族在腦子裏過了一遍之後,才發現並沒有這個種族。所以隻能暫時將他放在一個未知的類別裏。

他的長衫無風自動,眼神睥睨無雙,久久地盯著我,輕蔑地說:“原來火神的人也不過如此,看來女王陛下真是多慮了。”

“你在說什麽?”我如墜雲裏霧裏,感覺四周一片朦朧。

“奇怪?”那個陌生人喃喃道。“這個火神的人不僅是個垃圾,看起來還像是個白

癡?”陌生人歪著腦袋,有些疑惑地說。

“你才是白癡呢!”我憤憤地罵了一句,雖然我不明白他在說什麽,但起碼還知道他是在罵我。

“咦?”陌生人驚訝,腦袋歪向另一邊說道。“看來你還不完全是白癡。”

“你要再罵一句,我就跟你拚了!”我怒不可遏的說到。真是士可殺,不可辱!你可以幹掉我,但絕對不允許侮辱我的人格。不知道為什麽這時候我將人格看得這麽重,隻是覺得必須說出這番話才能達到震撼的效果。

結果卻是起到了作用。

陌生人一愣,隨即鎮定下來,說道:“你選擇個死法吧。”

沒想到這麽快我就要麵臨生死的抉擇。

“等等。”我說到。

“你有什麽遺言嗎?”

“我隻想問一句,為什麽要殺我?”這是我想知道的,他不會無緣無故地殺我吧?如果一個人連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那應該算是一件最悲哀的事,所以我想要從他口中得到真話,好讓我死得瞑目。

“這……”陌生人倒有些猶豫了,隻聽他說到:“不是我要殺你。”

“不是你要殺我?!”我感覺靈魂快要與身體分離了,急切想問道:“那是誰想要殺我?”

“是女王陛下。”

“誰是女王?”

陌生人睛芒如電,似乎要將我硬生生地撕裂開來。這時我嚇得渾身顫抖,噤若寒蟬,連牙關都在不由自主地打顫。

我顫顫巍巍地說:“這位……兄台……我是真……真的……不知……到……誰……是……女王……陛下,還望……兄台……莫要……動怒,……給……小弟……詳加……解釋……”

“你連女王陛下都不知道,信不信我立刻了結果了你!”陌生人並沒有因為我這段卑躬屈膝的解釋而有半點轉變,相反,似乎想要更快地結果我。這讓我的好奇心更甚,這女王陛下到底是何許人也?

好奇心的提升漸漸擊退了戰戰兢兢的恐懼心,繼而又被憤怒之心取而代之。

於是我睜大雙目憤怒地咆哮道:“老子隻知道國王陛下,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麽女王陛下!即使有,靠一個女人奪權專政,牝雞司晨,有什麽可炫耀的?你們也不過是她手下的一群狗罷了,竟然在我麵前作威作福,哼!”

“找死!你竟然敢侮辱女王!”那男個人似乎已經喪失了理智,我感覺小命快要不保了。

“啊!”這時隻聽陌生男人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後,便倒在地上蠕動不已。

眼前的一切來得太快,很突然。快到我的視網膜都還沒有來得及在瞳孔裏成形,盡管如此,腦海裏還是清晰地記錄下了剛才的畫麵。

在陌生男子說出“找死”那句話時,幾乎已經奔到了我的胸前。他的五指成爪,指甲雖不長但卻閃爍著灼人眼球的白光,快如閃電地朝我的胸膛抓來。而這個時候,我眼睛裏的畫麵還停留在他原來的那個地方。

我感到體內有一股熊熊的火焰在燃燒。這股火焰我異常熟悉,是那種久違了的溫暖,那是救過我和焰琴性命擊退藍玫瑰的火焰,它從我的胸膛恰逢其時地冒了出來。

然後那個陌生男人的雙手碰在了這團火焰上。

然而,這團火焰對於他來說,卻是致命的。隻見他倒在地上痛苦地扭曲,他右手的五個手指還在冒著小小的火焰,他想要吹熄它,可是無論如何那些火焰都熄滅不了。他的額頭上開始冷汗涔涔,如失控的水閘一般不停地流淌,麵部神經因為極度痛苦而扭曲變形了。

我感到納悶兒,剛才還器宇軒昂不可一世目空一切的他,為何此刻卻如此狼狽?這讓我對他產生了一絲憐憫之情,於是我蹲下身來,小心翼翼地問他道:“我說這位兄台,你……你……還好吧?”

他沒有回答我,而是繼續在地上扭來扭去,看樣子痛苦極了。

“這位兄台,我看你的手上已經起火了,感覺應該不好受吧。要不要小弟幫你吹一吹?”我說的都是真心話,我並沒有存心要傷害他。

陌生男人的麵部已極其難看,兩隻眼睛鼓得幾乎要賽過凡世的青蛙,似乎隨時都會崩裂出來,我於心不忍,隻得緩緩走過去,拿過他燃燒的那隻手,輕輕吹著氣。

結果不吹還好,一吹,那些火焰竟然燃燒得更加猛烈了。

“啊!”一陣石破天驚地慘呼,我的耳膜似乎要被震碎了,幸虧我眼疾手快,剛忙捂住了耳朵。

他掙脫了我的手,立馬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地就朝窗口跑去。我以為他要尋死,趕忙拉住了他。

可是他卻像是看見了鬼一樣,往後一閃,拚命地掙開了我,然後調轉頭,朝窗口奮力一躍。

“咚!”一陣震撼人心聲響仿佛地動山搖,待穩定之後,便衝到了窗口。

陌生男子從跌倒的地方爬了起來,雖然依然跌跌撞撞,似乎隨時都會倒下,但是他依然腳步如風,身形如電,刹那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著他消失的方向,我的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可是思忖良久,也依然找不到任何答案。

就在我集中精力往下麵探望之際,忽然聽到了一陣哭泣之聲。

循聲望去,我大吃一驚,原來剛才那個陌生男子跌下的地方,剛好有一對情侶經過,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那個男生的身上。那個可憐的孩子無辜被砸成了肉餅!其景之可怖,其情之可悲。

我搖頭歎息,心想命運真是難以捉摸,一個人隨便怎麽死也不會想到自己會以這樣的法子結束生命!這才真正叫做死於非命!我除了搖頭歎息之外也別無他法了。

正當我把腦袋往裏縮的時候,渾身上下忽然一震,靈魂似乎再一次出竅!因為我看見了一個人,煙紅!

哭泣的人是煙紅!而那個死去的男生,是她的男朋友,那個曾經輕視過我而現今已經成為肉餅的人。

剛才因為將注意力放在那個被砸的男孩身上,故沒有注意到旁邊那個女子,而我現在已經看清楚了她正是煙紅。

我心裏五味陳雜,說不清楚的各種感覺在血液裏來回翻攪,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憂傷。想起他曾給予我的羞辱,我應該幸災樂活才是,可我一點也高興不來。憂傷嗎?可是我確實又哭不出來。不管怎樣,看到眼前的慘狀,我是一點得意勁都沒有了。

最後,我打定主意,去看看煙紅。

其實我的心裏有點忐忑,因為我說不清此刻對煙紅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如果煙紅因為傷心過度靠在了我身上,我該怎麽辦呢?因為我知道,此時的她是最無助的了。算了,還是先過去看看再說。

我走下樓,來到事發地點。那裏已經圍了很多人,大多數的人看見這種景象,都緊皺眉頭,哀歎連連。一些女生更是嚇得失聲而哭。

煙紅顫顫巍巍,哭得幾欲昏厥。她的容顏依舊美麗,身材還是那麽窈窕,此刻她的身子在微風中瑟瑟發抖,我的心裏不由自主產生一股憐惜之情。

在煙紅即將暈厥的刹那,我跨步上前穩穩地扶住了她。然後在眾目睽睽的注視中,抱起她,一步一步向藥社走去。

煙紅的身體輕盈之極,如凡世最嬌弱的蝴蝶,我小心翼翼地抱住她,生怕她再受到任何的傷害。她臉上火紅的淚珠還沒有熄滅,有幾滴還掛在她長長的眼睫毛上。我輕輕一吹,她那美麗的睫毛便微微地顫動,但是眼睛依然還沒有睜開。不過,那最後幾滴如火的淚滴也終於熄滅殆盡了。

煙紅的昏厥是因為傷心過度,急火攻心所致,並不是很嚴重,好好休養幾天就能恢複。

我守在煙紅的床前。

因為煙紅還沒有吃藥,所以我必須等她醒來。

剛才藥師送來了藥。藥師告訴我還有一種方法不必等她醒來就可以給她喂藥,說罷,向我微微一笑便離開了。

我知道藥師說的方法,就是嘴對嘴地給她喂藥。這種方法不失為一種上策,既能將人給救了,還可以親吻一下伊人,何樂而不為呢?

但是我不能。我雖然不是一個正人君子,但也不能趁人之危啊!更何況,煙紅是我曾經喜歡的女孩兒,我可以輕慢任何一個陌生的漂亮女孩兒,但是絕對不能褻瀆煙紅一絲一毫。!

我隻能靜靜地坐著等她醒來。

當漫天的流火再次沉入大地的眼睛時,當窗外又一次陷入一片漆黑之時,煙紅緩緩睜開了眼睛。

“流火,是……你……”煙紅的聲音中帶著驚喜,又似乎飽含了無盡的苦楚。

“你剛才暈倒了,我將你送了過來。”

說這句話時,我盡量將自己的語氣放得平淡至極,並且低著頭,沒有看她的眼睛。

“你為什麽要將我送上來?”煙紅的語氣也似乎恢複了平靜。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隻得埋著頭,默不作聲。

“你心裏有我,還是喜歡我,是不是?”煙紅情緒有些激動,我看見了她的眼睛裏又流下了如火的淚珠。

我的心裏“咯噔”一下,感覺心門被撬開了,有什麽東西闖進了去,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朝著這扇門所指引的方向前進。因為先前的陰影,會讓我痛苦和不安。

我沒有看煙紅的眼睛,而是拿著早已配好的藥端給煙紅,說:“你把藥喝了吧,好好調養身體,不要想太多。”

我端著裝滿藥的碗,眼睛偏向一邊,心裏默默地歎氣。

“我不喝!”煙紅雙手一推,藥碗應聲落地,砰地一下化為了碎片,在安靜的藥社的二樓,這響聲顯得分外清晰,直擊人心!那破碎的碗中,灑出的黑色的摻雜著藥粉的火苗,在潔淨的的地板上,緩緩燃燒!亦如流火,純淨透明,讓人難忘。

在星星點點的火苗中,我又看見了煙紅傷心欲絕的麵容,是那樣楚楚可憐,而又是那樣的讓人怦然心動……

突然,煙紅撲進我的懷中,嚎啕大哭起來,一滴一滴的火燭落在了我的衣襟上,燃燒了又熄滅,熄滅了又燃燒,循環往複,無始無終。

煙紅緊緊摟著我的脖子,我不知她嬌弱的身軀為什麽會有如此巨大的力量,我的脖子已經感到疼痛,險些喘不過氣來。不過轉念一想,此刻即使窒息而死也不失為一件浪漫的事。

我神情恍惚,下意識地伸出了手摟住了她的纖腰,任她火紅的發絲在我的臉龐盡情地肆掠飛舞,任那一縷縷醉人的芬芳毫不吝嗇地湧進我的鼻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