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六十一章

那一晚,夜色靜謐,悲涼溫情相互氤氳,石洞中春意盎然,燭火忽明忽暗,薄衫輕掩門庭,玉盤珍饈琉璃碎,化作殤情。琵琶聲聲悅耳,玉笛幽幽難吟。春宵一刻千金換,難銷伊人悲鳴。

付嫋心中明白,即使淚灑瀟湘也難伴玄雷身畔,終在雲雨之歡一夜纏綿後,僅留書信一封便遠遁而去,從此杳無音信,不僅如此,“黑貓會”也在付嫋離去的同時銷聲匿跡,成為了傳說或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玄雷找了付嫋整整三年,足跡遍布天涯海角,名山大川,荒漠邊塞,沒有音信,芳蹤縹緲,仿佛從未從未出現過一般,那個精靈一般的女子,魂牽夢繞著玄雷點點滴滴的思緒,他心情抑鬱,回到武當山之後便落落寡歡,神情嚴肅,獨自徘徊瞻眺,翹首以盼,希望付嫋能夠出現。

他不久就退位了,將掌門之位讓給了大弟子玄雨,自己則在後山的石洞中過著深居簡出踽踽獨行的生活。

就這樣,生活了七年,玄雨給了他一封書信,玄雷看後,大為震動,匆忙出山,日夜兼程,終於在他們曾經相守的那個石洞中找到了奄奄一息的付嫋,旁邊,還有一個十來歲的孩子。

原來付嫋從未離開。她那封信是騙他的,目的隻在於叫他安心的離開而不要因為自己的牽絆留下不必要的痛楚和憂傷,更不願意給他帶來無盡的殺伐和劫難。

付嫋死了。她是相思成疾導致肝腸寸斷而死。臨死前,告訴他這是他的孩子。他沒有名字,等著玄雷給他起名。

玄雷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的悲慟,緊緊地抱著付嫋,聲嘶力竭地吼道:“玄雷啊!玄雷!你他媽怎麽這麽沒用?連心愛的女人都無法保護,你他媽還是不是男人?”飽含內力的嘶吼由丹田震出,震得石洞薨然作響。內心激蕩之下,拔劍就欲自刎。

“爹爹!不要!”玄石撲到玄雷的懷中,大聲疾呼:“娘希望您好好活下去!活下去!”

玄雷怔住了,寶劍“哐啷”一聲掉在了地上,看著懷中氣若遊絲的付嫋,她的眼神空洞,已然失去了光澤。她死了。但是她依然美麗,美得沁人心脾。

玄雷在山穀中埋葬了付嫋,爾後帶著玄石回到了武當山,傾盡畢生所學,毫不藏私,將玄石打造為武當派第一高手後便溘然長逝。

這個秘密直到現在依然深深埋藏在玄石的心中,除了他自

己,再也沒有第二個人知曉。

“大師兄,且聽他說說看,大不了不答應就是了。”玄石見大師兄玄雨對自己有些不滿,淡淡地勸慰道。

“哈哈哈,我說玄雨道長啊,你也費不著這麽杞人憂天吧,既然我還沒有說出什麽,你心裏怎麽就知道呢?是吧。且聽在下將話講完,至於貴派答不答應,玄雨道兄聽後,再做議論也不遲啊。”劉紀元捋捋胡須微笑著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請劉長老快快道出,我們三位洗耳恭聽就是。”玄雨淡淡地說道,說完,又用眼光瞟了滿不在乎的玄石一眼,示意他最好不要隨便發言。玄石終究是年輕性子,滿不在乎地撇撇嘴,轉過了頭,放下拄著的太極劍,盤膝坐在地上,開始專注聆聽著劉紀元的話。

劉紀元清了清嗓子說道:“其實我們幫主高瞻遠矚,心思縝密,未卜先知,已經知曉武當派必然不會輕易投降,所以,對武當派格外開恩,一再囑咐屬下說,如果武當派堅持不投降,放他們一馬就是……”說到這裏,突然頓住,望著“武當三高”的麵龐,似乎在等待著他們的回話。

可是“武當三高”沒有一個人回答,因為他們都知道劉長老的話沒有說完,而恰恰是這沒說完的話才是重點,他們都想聽重點,所以沒有一個人插嘴。

這一著劉紀元沒有料到,倒把他僵了一下,忽然覺得有些尷尬,隻得假咳兩聲以作掩飾,繼續說道:“不過,幫主希望貴派能答應幫主一個請求。那就是從此以後,不得幹涉我丐幫的任何事務。當然,曾幫主也以自己的信義起誓,嚴令手下幫眾,絕不會侵擾武當派半寸土地,如有違者,嚴懲不貸。不知這個條件,諸位是否答應呢?”

玄雨沉吟著沒有立刻回答,而玄坤卻搶先問道:“在下有所不知,這個條件是劉長老自己臨時想出來的搪塞之詞,還是幫主事先擬定好的緩兵之計呢?”

“對,你們無憑無據,光是空口說出有什麽用?萬一你們到時反悔怎麽辦?”玄石也忍不住開口問道。

劉紀元微微一笑,摸了摸那根木雕蛇杖的把手說道:“這可是幫主親自下達的命令,在下怎麽敢篡改指令?請諸位盡管放心,我們幫主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難道連這點信用度都沒有嗎?我看諸位是多慮了。”

“哼!沒有文件,沒有契約,隻靠你一個人的嘴巴在這裏

天花亂墜地隨意發揮,就算是傻子也不得不有所防備。所以,如若真要我們能夠信服劉長老的話,還是請長老能拿出一些有分量的東西出來讓我們看到劉長老的誠意,否則,劉長老就是殺了我們,我們也是不會相信的。”玄雨不卑不亢地說道。

劉紀元“哼”了一聲,微笑頓斂,冷冷說道:“諸位既然口口聲聲說不怕死,在下自是深信不疑。隻是,不知道諸位怕不怕生不如死呢?”說完,眼神瞬間冷冽如鷹隼,射出一道令人心顫的光芒,掃過三人的麵龐,白色的胡須微微擺動,嘴角掠起一絲殘忍的笑。

三人心頭一怔,雖然不知道劉紀元將要施用什麽變態的方法來折磨他們,但仍然惴惴不安,心懷忐忑。玄雨調動氣息,暫壓驚惶不定的浪潮,麵上仍然輕蔑地說道:“我們‘武當三高’死都不怕,難道還會怕什麽酷刑、惡刑不成?隻是我奉勸劉長老一句話,俗話說士可殺不可辱,如果劉長老要施用變態手段來侮辱我們的話,我們立刻咬舌自盡。那個時候,隻怕劉長老就心願難遂了!”說罷,“嗬嗬”自笑起來。

劉紀元一聽,反倒有些躊躇起來,瞧著“武當三高”的表情,好像真有視死如歸的氣魄和淡然,但是這也僅僅代表玄雨和玄坤,那個年紀輕輕的玄石,好像不太想就這麽莫名其妙的死去吧?抱著這一絲猜測和僥幸的心理,他決定試一試。於是他漫不經心不以為意地冷冷說道:“既然三位這麽想死,那我也不便動用什麽手段了。三位還是自行了斷吧!”

玄雨聽後,淡然一笑,道:“看來,劉長老是理屈詞窮了,這說客當得不行啊!”

劉紀元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玄雨轉過身,對著玄坤和玄石道:“今日,我們‘武當三高’緣盡於此,若幹年來,同舟共濟,風雨無阻,齊心協力,帶領武當派披荊斬棘,度過無數坎坷、泥濘與磨難。本以為武當派會欣欣向榮,更加輝煌!沒想到卻在我們手裏折了壽啊!”說著,老淚縱橫,悉數灑落胸前。

“大師兄,別這樣!”玄坤心中也蕩漾著無限悲情,勸慰著玄雨道:“這是天意使然,我們也無能為力。既是如此,又何必強求什麽呢?大師兄說是吧。”

玄雨伸出藍色的袖袍擦拭著眼淚道:“話雖如此,可是武當派畢竟斷送在我們的手裏,你讓我如何去麵見武當派的列祖列宗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