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激戰青城_第四章（一）

青城山，上清宮外。

韓羽蕭一見孫亦皓的人影立刻汗毛聳立，一把將淩天霜攬到自己身後，心跳劇烈地注視著孫亦皓凜冽的目光。“來人，拿下他們——”陳悅朝兩人一指。

頃刻間，伴隨著噠噠的踏步聲，白衣青城弟子便從四麵八方蜂擁而至。兩人皆是一驚，韓羽蕭迅速抽出純鈞劍擋在身前，沒有絲毫束手就擒的意思。

另一邊，傾璿見二人自己逃了出來，秋波一傳，便尋著孫亦皓分神的時刻逃走。哪知孫亦皓極為敏感，怕他是報了寧枉勿縱的想法，剛才還對傾璿以禮相待，此刻卻忽地一下雷霆一掌擊來。

傾璿身輕如燕，側身一躲避開了孫亦皓的掌擊，不過被掌風擦掛了一下。蓮足輕點，騰身飛上青灰瓦，她迅影一般閃到孫亦皓對麵。

與此同時，仿佛是有一個圓鼓鼓的大球從房間裏滾了出來，實則是聽到了異動的萬俟玨從房間裏奔出。他揮動蒲扇般的寬袖，像匹脫韁野馬一般橫衝直撞，看似魯莽，卻是將圍來的青城弟子悉數掀翻，為韓羽蕭打開一條通路。

萬俟玨氣喘籲籲地停下，臉上的橫肉一抖一動。“師父，你這樣沒問題嗎？”韓羽蕭問。“別管我！”他一邊粗重呼吸，一邊提防著有人攻來，“你們快走，青城弟子都被孫亦皓蠱惑了，不要傷他們，你們盡管逃。”

傾璿也倒退幾步，與萬俟玨並肩而站，擋在韓淩二人身前。她微微側臉，清麗無雙，道：“韓少俠，我信任你。快禦劍，帶天霜走。”

“嗬嗬嗬嗬，”孫亦皓狂笑不止，“韓羽蕭淩天霜盡管走，我不留他們，傾璿姑娘，你不明白嗎？我要的，是你的手中的鳳凰木。”

“傾璿姑娘，羽蕭，你們三個人快走，孫亦皓交給我對付！”萬俟玨擺開陣勢，摩拳擦掌。孫亦皓卻是一臉輕視，道：“萬俟師弟，莫要勉強啊。”萬俟玨冷哼一聲，道：“上次不過念及同門之誼，這次我不會手軟。”

韓羽蕭遲遲不動，道：“師父不妥，你還有傷。”“磨蹭什麽！”這次罵他的是傾璿，外表看似弱風扶柳的女子，照著他的胸膛結結實實給了一掌，將韓羽蕭擊退了三步。韓羽蕭捂住自己衣襟的地方，神色驚訝地望了一眼傾璿。

“韓少俠，她交給你了。”傾璿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接著，便是驚鴻轉身，滴翠青笛順勢從袖中滑出。“傾璿姑娘，看來你想抵死頑抗啊？”狠毒如同毒蛇，蔓延在孫亦皓的眼睛裏。傾璿揚眉一挑，道：“上青城山那刻，我就沒想過或者走出去。”

“哼，你死了，鳳凰木不照樣是我的。”說著，孫亦皓淩空一撲，轉眼間便召喚萬劍，恍如碧落從天而降的萬道冰棱，簌簌地朝萬俟玨傾璿二人襲來。韓羽蕭已然祭出純鈞劍，抱著淩天霜躍上純鈞劍，禦劍在天，二人艱難穿過劍雨，一路朝青城外飛去。

傾璿已然置身流矢，蛾眉一蹙，揮著青笛想撥開劍陣。然而萬道光劍密密麻麻，根本不是她可以閃避的。

“哼，”萬俟玨從容一笑，“臨兵鬥者，列陣在前！障！”兩人足下驟然生出一道陰陽太極魚光陣，二人周圍憑空生出一圈紫光熠熠的屏障，將淩空刺來的萬劍全部彈開。萬俟玨支撐著屏障，齜牙咧嘴，腳下難以控製地顫抖。

“萬俟道長……”傾璿見他神情痛苦，自己一事不做卻要賴他護佑，頓時有些愧疚地低眉，“抱歉，連累了你。”

萬俟玨勉強地笑了笑，道：“有何連累，我本就不滿師兄今日所為。”接著，萬俟玨壓低了聲音，幾乎是用氣息說話：“我知道，你把那物交給了羽蕭，你才無所顧忌。”

傾璿瞠目一驚，卻又立馬恢複了泰然自若的神情，道：“既然如此，就有勞前輩一起與我拖住了孫亦皓了。”

利劍與屏障相抵，同歸於盡，隻留一縷青煙。傾璿毫發未傷，萬俟玨倒是費力，幾乎繃緊了全身的經脈。

“蚍蜉撼大樹。”孫亦皓冷聲道，移形換影，霎時幻化出多個分身，看得二人頭暈目眩。一道人影越來越接近二人，萬俟玨扭動胖軀使出一招太極攬雀尾，本是朝那人化柔為剛的一掌，不料卻撲了個虛空。

猝不及防，真身在他背後。孫亦皓朝萬俟玨脊背上的穴道勁指幾點，萬俟玨驟感渾身血脈不行，經脈封塞，根本使不出力來。他踉踉蹌蹌地走了幾步，全身皮膚迅速紅腫，咚地一下倒在地上，七竅開始向外溢血。

“啊！”傾璿陡然一驚，下意識地想要逃走。孫亦皓呼嘯而來，根本不容傾璿吃半點甜頭。傾璿轉身朝後飛開，青笛劍軟如蛇信，朝著孫亦皓便金蛇狂舞一般偷襲而來。

孫亦皓哪在乎這點雕蟲小技，空手接過青笛劍一拽，傾璿整個人被他重重砸在地上。孫亦皓上前便鉗住傾璿的右手，隻消輕輕一捏，就捏碎了她的腕骨。

“鳳凰木呢？交出來！”孫亦皓低吼道。傾璿劇痛難忍，卻始終不肯鬆手，因為，她要為韓羽蕭的逃脫拖延時間。“哼，頑固！”孫亦皓眉眼一燃，拽住傾璿胳膊用勁一扭，隻聽得嘎吱嘎吱的骨頭碎裂聲，傾璿的整條胳膊的

骨骼都被他捏成了粉末。

“呃……”傾璿忍不住痛吟，隻覺得右臂痛得如同撕裂，皮膚開始滲出紫紅瘀血，已經感覺不到衣物的摩挲了。

傾璿五指鬆開，袖口也被孫亦皓檢查了一番，絕無鳳凰木。孫亦皓一把將嘴唇發白的傾璿扔在地上，望著韓羽蕭飛去的方向，惡狠狠地道：“他們，東西在他們那裏。”說罷，孫亦皓凝氣為念劍，隻需一瞬便衝入了雲中。

此時此刻，純鈞劍撕開浮雲一路前衝，韓羽蕭攤開掌心，被雕成木蘭之狀的鳳凰木釵安靜地躺在他手中。韓羽蕭回眸瞥了一眼身後環住他腰的淩天霜，暗忖道：“傾璿姑娘，師父，我一定不負重托。”

青城山，上清宮廣場。萬俟玨全身沾滿血汙，他已然氣息全無，凸起的將軍肚再無半點起伏。不遠處，傾璿費勁地用左手撐地坐起，右臂的斷骨之痛沒有絲毫消減，她喘了幾口氣，還想自己折騰著站起來。

而這時，一玄一白的身影從天而降。張若水一落地就發現了倒在一攤血汙中的萬俟玨，龍淵劍一收就衝了過去。“師父，你怎樣了？”張若水蹲在萬俟玨的屍體旁，輕輕推了推他的胳膊。什麽動靜都沒有，張若水驟覺頭皮發麻，再忐忑地試試萬俟玨的鼻息，張若水觸電一般彈坐在地上，目光即刻呆滯。

“怎麽會，師父，你這麽厲害……師父……怎麽會……”張若水語無倫次地說著，牙齒不住打著顫。見證親近之人的死亡，這是他二十年來第一次。

慕罹就站在不遠處看著坐在地上的傾璿，她身上沒有流血，隻是臉色略白了一些，應該沒受太重的傷。慕罹將一隻手背過，猶豫了好半天，終究是邁著步子走去。他一言不發，隻是伸出手臂想去扶她。

“別碰我。”傾璿一口回絕，語氣卻不是拒人千裏，而是十分痛苦，“我的手臂好像斷了。”“什麽？”慕罹聞言，鼻梁一挺，眼中寒光凜凜，心裏卻如同刀絞。他蹲下身，輕手輕腳地掀開了傾璿右臂的袖子。果然，整條手臂瘀青並且遍布小紅斑，應該是傷了筋骨而瘀血滯留在皮肉裏。

“連手指都動不了。”傾璿瞥了瞥自己的指尖，咬著嘴唇俯下頭去。“別怕，我還在。”慕罹難得柔聲說話一次。“去，救他們，救韓羽蕭，和天霜……”傾璿低聲說道，似乎很不情願拜托慕罹。

“啊！你們快看！天上！”一群青城弟子指著青城山上空出現的兩道光。慕罹也順勢仰頭，不出一會兒便毫無興趣地低首，一把將傾璿橫抱起來，道：“先到一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