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紅色絲絨秋千架上的少女_081:我們重新開始

我一顆心緊張得卡在嗓子眼兒,聽著電話那頭張駿呼呼的呼吸聲,竟然沒了反應,我高聲喊了一句,“張駿!你給我起來!”

張駿迷迷糊糊的,他一般沒睡醒都是這種不耐煩的口氣,“楊小唯,我告訴你,你這回作孽作大了,昨晚上林陽把顧承中打掉兩顆牙,鼻血長流,我們那麽多人都勸不住,反正場麵多壯觀你自己想想去,我要繼續睡覺了,你給我滾蛋。”

“喂——————喂,張駿!”我來不及挽留,他已經掛斷了電話,耳邊是無邊無盡的嘟嘟嘟。

打掉了兩顆牙?顧承中沒這麽弱吧?可林陽會幾下子我是知道的,這人年輕,又衝動,不曉得節製一不小心就火大了,顧承中一把老骨頭,說不定真的挨揍了呢?況且,張駿沒什麽必要騙我呀,騙我對他有什麽好處?

想到這裏,我越發確信顧承中被林陽狂揍了一頓,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自己,那酒是穿腸毒藥,害人不淺,我怎麽就想著狗屁借酒澆愁呢?不知道古有明訓借酒澆愁愁更愁麽?楊小唯,這次是你作孽啊姑奶奶。

還不趕緊去看看!

我一下從床上蹦起來,拖鞋都來不及穿,推開門出去,容嫂正在客廳打掃衛生,見我莽撞地追出來,她愣了,關了吸塵器看我,“小姐,您需要什麽?”

“那個,容嫂,顧先生呢?”我支支吾吾地問,一邊撓著腦袋。

容嫂愣了愣,指著我身後說,“小姐,先生在您身後呢。”

我一臉懵逼,猛地轉身,顧承中果然站在我身後,穿著一身休閑居家服,端著熱咖啡一臉淡然地看著我,漫不經心地問一句,“找我有事?”

“你別動!”我走上前,抓著顧承中胳膊,踮起腳尖抓著他臉頰打量,心想這不對勁啊,要是鼻血長流的話,臉上怎麽說也該有點傷痕在吧?怎麽顧承中一張小臉幹幹淨淨的,近距離接觸,還聞得到他身上須後水的味道,非常清冽。

他一臉嫌棄地看著我,眉毛攢在一塊兒去,闔黑的眸子水光蕩漾,盯著我警告地說,“你幹什麽?”

我歎了口氣,丟開他的臉,努嘴說,“原來你沒被打啊。”

顧承中把右手上的咖啡杯往左手的盤子裏一扔,目光徒然轉冷,冷森森地看著我,叫人有些寒毛直豎啊,他嘴唇微微扯動,冷哼地說,“看來你很失望?”

“不不不,我怎麽敢這麽想,您就是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啊是不?”我連忙擺手,笑嗬嗬地說,“那個,我先去廚房喝點水,嗬嗬,你慢慢喝咖啡,慢慢喝啊,嘿嘿。”

說著,我轉身往廚房去,結果顧承中一把抓住我,他這人本來就很高啊,和我站在一起那得用魁梧和剽悍來形容,雖然我也蠻高的,但是我瘦,小小的一隻,尤其是感冒病了一場,體重九十來斤,顧承中說我跟電線杆兒似地,隨隨便便拎起來就能往垃圾桶裏扔的那種,和他相比,我簡直就是蚍蜉撼大樹,不自量力,所以我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後背貼到牆麵上,慫得要命,我悻悻地看著他,特別怕他現在開口問我昨晚上的光輝事跡,眼神閃躲啊,一看就是不自信。

“那個啥,顧先生,大白天的,你別發瘋啊。”

說完這一句我就後悔了,我這是被顧承中嚇傻了才這樣吧?這還是楊小唯麽?

然而,不止我傻了,顧承中更是黑著一張臉看我,眉頭微蹙,薄唇緊抿,我估計要不是容嫂在,他真的會弄死我,容嫂尷尬地開了吸塵機繼續工作,那哄哄的聲音裏,顧承中低沉有磁性的聲音如同鬼魅,飄來蕩去,他捏著我手臂,冷聲問,“你就這麽害怕我?”

“不,不是怕,是敬畏,敬畏——————”我嘿嘿笑,天知道我笑得多難看。

顧承中眉頭一擰,眼神裏全是嫌棄啊,盯著我腳下說,“麻煩你不要光著腳四處跑,沒鞋子穿嗎?”

我一看,哦,原來我還光著腳,這就尷尬了是不是?

“我馬上去穿!”我反應快,一把甩開了顧承中的手,掠過他身邊,飛快地往臥室裏鑽,生怕他抓住我問我昨晚上為什麽發瘋,而且,比較慫的是,我這人呢,平時什麽話都藏在心裏,這要是一不小心把那些蘊藏了多年的罵他祖宗十八代的話都罵出來,我的明天將生活在一片黑暗之中,再沒有見到陽光的機會。

回到房間,我把門給反鎖了,站在梳妝台前看鏡子裏頭發一團淩亂的自己,活脫脫的梅超風一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哪家精神病醫院放假呢,這造型太銷魂,畫麵太美我不敢看。

我趕緊把自己收拾了,化好妝出門,顧承中正好也要出門,說送我一程,我趕緊說不,他等我一眼,一副我不知好歹的樣子,那眼神好像在告訴我楊小唯你最好識趣點,趁我還沒發火的時候你跪下謝主隆恩,你以為我誰都願意送的麽?

“那好吧,謝謝您。”我虛情假意地說,其實內心的潛台詞是,誰稀罕你送我啊!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顧承中這才滿意地轉過頭,走在我麵前,容嫂拿了個袋子給我,裏頭裝的水果沙拉和酸奶,叫我在路上吃。我拿著袋子屁顛屁顛地跟著顧承中到車庫,他司機已經在樓下等著,上車後,司機說,“先生,您的手機。”說著,遞過來一個手機。

顧承中接過手機,一看,好多未接來電,他撥通了個號碼,對方好似是他的秘書,他隻說了一句,“兩點開會。”

然後就掛了,我看到司機悄悄在鏡子裏看了一眼他,又瑟瑟縮回去,慫!比我還慫!

顧承中收起電話,然後沒一會兒又響了,他看了一眼,竟然摁掉了,然後閉著眼睛小憩,嗬嗬,果然霸道啊。

我悄悄打開袋子,把保鮮盒拿出來吃東西,這時候司機默默提醒了我一句,“楊小姐,先生不喜歡有人在車上吃東西。”

“啊?”我塞了一塊蘋果

在嘴裏,悄悄撇了一眼顧承中,正準備把盒子收起來呢,他忽然說,“都已經吃了,現在收起來,還有用嗎?”

我思忖了兩秒他話裏的意思,意思是我可以吃?還是他生氣了?

大約是前者吧,我試探地又往嘴裏塞了一塊蘋果,他沒反應,我心裏歡呼歐耶!吃!

然後我就一直歡喜地吃東西喝牛奶啊,等我吃快完了準備收拾盒子,忽然發現他在看我,天,這人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看我的,他眼睛盯著我手上的叉子,叉子上叉著一小塊橙子,我說,“你為什麽這麽看著我?”

“好吃嗎?”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我手裏的叉子。

“額——————你是不是想吃?”我問他,把叉子往他麵前晃了晃,笑眯眯地說。

他沒說話,就盯著我,然後歎了口氣,我嚼完了蘋果,想了想,把叉子送到他嘴邊,客客氣氣地說,“吃吧,最後一塊。”

顧承中驟然蹙眉,盯著我,一副不屑的樣子,我怎麽會吃這種東西的意思。

“你自己吃。”他冷聲說。

我笑了笑,直接往他嘴裏送,一開始他緊緊閉著嘴巴,橙子塞到嘴邊,他還不張開嘴,抓著我手腕兒,嚴肅地盯著我,我眯著眼睛笑,十分真誠地說,“我看你就是想吃,別不好意思了,你這麽繞遠路送我上班,這塊橙子,就當對你的回敬了,別跟我客氣!”

叉子往前一塞,顧承中臉都黑了。

“張嘴!”我吼他一聲,嚇得前排的司機都不由自主地從鏡子裏打量我,大約沒想到竟然膽子這麽大,敢這麽對他的顧先生,顧承中也是一愣,但臉上表情竟然放鬆了很多,少了幾分淩冽的氣質,倒是平易近人了不少,我說,“不然一會兒把你名貴的西裝弄髒了,你去上班被人恥笑堂堂顧總沒錢買新衣服。”

顧承中一直憋著的臉忽然放鬆了,忍俊不禁,一口吃了橙子,好像有點不好意思,轉過頭看著窗外,我把東西收拾起來丟給司機,叫他晚上送回去給容嫂,而後沒有和顧承中再多說一句話。

我總感覺我們之間的氛圍很微妙,劍拔弩張的時候,恨不得把彼此都弄死,可平時好好相處的時候,也是能歲月靜好琴瑟在禦的。一如現在,他看著窗外,我看著手機,誰也不打擾誰。

很快,車子開到顧氏大樓,我叫司機在遠處停車,顧承中說我有病,反正一腳油門的事兒,我非得自己走,作。

我說,“現在正是飯點,不少人進進出出顧氏大樓,我一個小小的總裁助理坐這麽好的車上班,你讓別人怎麽想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富二代呢,本來我進公司已經是走後門特殊照顧了,為什麽要白白落人口舌?女人多的地方事兒多,難道你希望我還沒幫你做好事之前就被人擠兌走了嗎?”

顧承中淡淡聽著我說完話,然後垂頭看手裏的報紙,清淺的一句,“不錯,有覺悟。”

很多時候,我感覺自己心理素質不好的話,是分分鍾能被顧承中氣死的。

比如現在。

趕緊下車!

顧氏大樓的管理非常嚴格,進出都是刷卡通過,門禁很多,有的樓層的門禁,普通門卡根本通不過,但是我們是總裁辦公室的,門卡能去的地方多一些,而樓下的人想上來的不多。到辦公室後,肖珊他們幾個都去吃飯了,隻有前台在,我剛進去把包放下,座機響了,是林陽的內線。

我接起來,客氣禮貌地說,“林總,您有什麽吩咐?”

電話裏的人說,“小唯,你進來一下。”

“好的,林總。”

掛了電話,我進去林陽辦公室。他的辦公桌很長,很寬,上麵放了兩台台式電腦,一台筆記本,占據了很大的空間,而身後是書架,擺滿了各類書籍,大多是建築設計類,還有金融和傳媒,他一身藏藍色西裝坐在椅子裏,一手撐著下巴,認真地注視著電腦屏幕,手邊是一杯咖啡,早已冷掉。

他的臉型非常好看,不是端端正正的那種,看起來刻板,而是有張力的,寸長的頭發露出光潔的額頭,劍眉之下,目若朗星,深邃如潭,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給人一種朝氣蓬勃的感覺,還有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陽光澄澈。

雖說沒有完全靠近,但他身上那種男性荷爾蒙組成的氣場,非常有威懾力。我以前沒看見過他西裝革履的模樣,這兩天見著,其實還有些不習慣。

我細細看了兩眼,他臉上也沒有傷。那麽,張駿那孫子是騙我的咯?

我弄死他!

“怎麽不在家裏多休息下就來了?我給你請了一天的假。”林陽抬頭看我,纖長漂亮的手指從鼠標上挪開,微笑地看著我,如沐春風。

“我休息好了就來上班,總不能第一天上班就病假,太不像話了。”我淡淡說。

“嗯,吃飯了嗎?”

“吃過了。”

“如果工作中有什麽不習慣了,隨時跟我說,不要累壞身體。”他站起身來,繞過辦工桌,一步步走向我,“昨晚你回去之後,他有沒有——————”

話說到一半,林陽忽然說不下去了,我看到他臉上為難的表情,知道他是不舒服,便接了話說,“昨晚我喝多了,什麽都不記得了,是你去接我的?”

“我去了,小叔也去了。最後是他帶你回去的。”林陽說,“小唯,你們還要住在一起嗎?”

我當時有點發蒙,看著林陽,不知道為什麽,我現在能平靜地看他的眼睛,竟然能那麽平靜,一點悸動和起伏都沒有,我說,“不,我這周六搬家。”

聽完我的話,他眼睛頓時亮了,“那我去幫你!”

“不,不用,林陽,我覺得我們現在是上下屬的關係,應該保持點距離,這樣對你對我都好。名義上我還是他的女朋友,你跟我走太近,對你不好。你剛到公司,

根基未穩,不要被人指指點點,搬家的事情我會找張駿和劉思涵,你不用擔心我。”我冷靜地說。

林陽聽了,有些落寞,但堅持說,“下了班,誰也不能說什麽。你怕嗎小唯?我不怕。隻要跟你在一起,無論誰說什麽,我都不怕。”

我歎氣,覺得胸口有點悶,“林陽,你聽我的好嗎?我們要蟄伏,蓄勢待發,不能隨便出錯。你錯不起的。”

他拉起我的手,凝視我的眼睛,闔黑的眼底,叫我想起了顧承中那雙眼,我有點心虛,真的,有點心虛。我好像越來越看明白了一些事。

“也好,反正我們,來日方長。”

“嗯,”我抽開手,笑了笑說,“那林總,我先出去忙了,還有些資料要快速熟悉。”

“好。”

從他辦公室出來後,我一個人去了洗手間,樓上很冷清,沒人上來,我坐在補妝台的椅子上,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忽然覺得,好像真的身在深淵裏沒有掙紮的餘地。

之後的幾天,我都在熟悉業務中度過,很快熬到周末,我要搬去新的公寓,便是顧承中先前給我的那套房子,裝修什麽都是現成的,一早我請了阿姨過去幫忙收拾幹淨,隻需要把東西搬過去即可。

周末顧承中出差宛城,我叫上劉思涵和張駿幫我把東西弄過去,顧承中給我買的車子,我沒開走,放在小區的車庫裏,反正我也用不上。劉思涵開了車子來,新車,寶馬最新款,說是新交的男朋友送的,話說到這裏,我和張駿都明白什麽意思,她沒多說,我們也沒多問。

新公寓其實和顧承中的公寓相隔不遠,一個地鐵站的距離,風光很好,打開窗能看見上海最美的夜景。

安置妥當後,我們三人出去吃飯,老朋友在一起比較隨便,想著要吃燒烤,便開車去遠在藍翔那邊的大三元,去的時候剛營業不久,人不多,但是他們家味道很好,之前和舍友來過幾次。

我們點了幾瓶冰鎮啤酒,張駿不給我喝,說一會兒我醉了看笑話,我一巴掌拍到他肩膀上,想起那晚的囧事兒他捉弄我,可他說,“你不信?兩人真的打起來了,雖然不是真槍實戰,但那眼神兒,那語氣,嚇得我和劉思涵都不敢說話,站在邊上,看你吐了顧承中一身,你是沒看到當時顧承中那一臉的黑線,我們都以為你被被弄死,沒想到啊,他直接把外套脫了扔了,把你抱著就走,林陽站在一邊捏著拳頭,眼睜睜看顧承中把你帶走,之後他一個人開了一個包間,喝酒喝到三點多才走。”

“走的時候,沉著臉,誰都不敢上去跟他說話。”張駿抿了一口啤酒說,“楊小唯,你作孽啊,兩個極品男人被你撞上,你死我活的,最後花落誰家啊?”

“落你大爺!你閉嘴!吃東西!堵住你的嘴!”我慌張地說。

此刻我非常慶幸當時我喝多了什麽都不知道,要是清醒的,我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晚餐到後來,劉思涵沒吃多少,接了個電話就走了,聽她講電話溫柔的聲音,大約是男朋友吧,我和張駿沒挽留,放她走了。

走後我問張駿,“你倆現在尷尬不?”

張駿說,“不尷尬。朋友啊,她也不是想不開的人,這麽多年的社會改造,你以為她還是那個弱不禁風楚楚可憐的劉思涵?你最近沒去會所,她教訓手下的姑娘,那手段,和你比起來,你就是這個!”張駿伸出小拇指說。

“她過得快樂就好。快樂多不容易啊。”我說。

吃過飯後,張駿把我送到家門口,然後匆匆趕去會所,大上海的夜生活就要開始了。我拎著包慢悠悠地走在林蔭大道上,走著走著,看到道路盡頭,站在車邊穿著風衣和牛仔褲的林陽。

遠遠的,他朝我招手。

我看著他的笑,恍若經年。

那天,我沒有請林陽上去坐坐,我說家裏太亂了,其實是撒謊,不知道為什麽,夕陽下,我隻想跟他一起散散步。

夕陽一寸一寸的溜走,十一月底了,天色很快暗下來,路燈亮起來,我們還在散步。一直走著,走著,像那一年,那些夜晚。

一直走到正大廣場,天橋上人很多,夜晚燈火璀璨,東方明珠的燈塔在夜色裏璀璨異常,來來往往的遊客,有人行色匆匆,有人拍照留戀喜笑顏開,他的風衣被夜風吹起來,我緊了緊胳膊,他忽然抱住我,靠在天橋的邊緣,看東方明珠高聳入雲。

我沒有躲避。

我們沒有說話,就靜靜地站著。

後來林陽突發奇想地帶我去吃冰激淩,點了個冰激淩火鍋,差不多是我一個人吃完的,林陽就坐在一邊看我吃,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看得我有點不好意思了,咬著勺子說,“你這麽看著我,我吃不下。”

他喝了一口清水,拿餐巾紙幫我擦去嘴角的冰激淩,溫潤的聲音在餐廳淺淡的音樂裏,顯得格外清潤好聽,“能看著你吃東西,也是一種幸福。”

我頓時有點不自在了,尷尬地笑了笑,“那你的幸福還真容易滿足。”

“小唯,我說真的。”他定定地看著我,頭頂的燈光璀璨,照在他臉上,有種夢幻的感覺。

明明近在眼前,我卻感覺,走了很遠很遠。

而我似乎,也沒有力氣去抓住。

離開餐廳後,他送我回去,我們在小區門口分別,他抱著我,在晚風的清冷中,給我一抹久違的溫暖,路燈下,兩抹影子被拉得長長的,短暫的一刻,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

“小唯,我們忘掉過去,重新開始,好嗎?”林陽吻著我的發絲說。

風在耳邊,呼嘯而過,也再走了他溫柔的聲音。

公寓在二十六樓,我靠著電梯,看著樓層一點點往上,紅色的數字一點點增長,叮的一聲,到了。

穿過樓道,一抹熟悉的背影站在門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