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紅色絲絨秋千架上的少女_080:打起來了麽

等到十點左右,有一名穿西裝的年輕男人來樓下接我們上去,一路上他簡單介紹了下顧氏的產業。原來顧氏發家,是做的建築行業,同時涉及到設計這一塊,相當於自己包攬了建築和設計兩個板塊,這兩塊業務是相通的,同一個項目接下來,顧氏能夠包幹了,不需要外援和對接。這些年,顧氏的發展很快,同時還涉及一些金融和地產方麵,但那些方麵暫時隻是試水,算不得主要產業鏈。

麵試的職位是總裁助理和項目部經理,統共兩個職位,卻來了二三十個人應聘,且這些人都是經過一輪簡曆篩選後留下來的,臥虎藏龍,怕是隻有我一個人還是在校生,暫未畢業。用腳趾頭都想得清楚顧承中要我應聘的肯定不是項目部經理,而是總裁助理。一來,我的專業和顧氏的業務並不對口,在這個行業我也沒有任何從業經驗,二來,從剛才大堂那一行人的氣勢來看,林陽應該是新上任的總裁,而顧啟中因為身體原因,暫時卸任總裁一職,但仍然作為董事長掌控全局。

說起來,倒也不是掌控全局,我認為他的目的在於把林陽培養起來,一步步接班,隻是林陽現在初生牛犢,雖然勇氣有,但畢竟缺少商場中周旋迂回的能力和經驗,這對於要掌握龐大的顧氏集團來說,是叫人懷疑的。但有顧啟中作為後盾,那一切都另當別論。

麵試在人事部,大廈的23樓,這一層除了人事部還有公關部,我們剛從電梯口出來,就看見一群美女,各個妖嬈多姿,隨隨便便拎一個出來都是上得了台麵的美人,人事部的前輩說,她們是公關部的精英,各個出類拔萃,看起來弱不禁風,實際上是談判桌上的一把手。大家都挺唏噓的,但我認為,顧氏這樣背景的公司,養著一群女公關倒是不奇怪,總不能臨到了,隨便去夜總會拽兩個吧?

十點半左右,麵試開始,分兩場,一邊是項目部的,一邊是秘書室的,我歸隊在秘書室這邊,一個個挨著進去,自信滿滿的進去,灰頭土臉的出來,十幾個人,最後被殺得片甲不留。包括我在內。

他們根本沒問我什麽問題,看到我簡曆上寫的在校大學生,一臉的不屑,但是為了走過場,還是簡單問了我一些基本辦公技能,我當時心裏就有底了,這是看不起我的節奏。我心裏雖然不舒服他們這種鄙夷人的態度,但是轉念一想,我若是成功走到林陽身邊,那以後當真要聽顧承中的安排差遣,他要我做什麽,我都得聽,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無法和他在明麵上抗衡,倘若我進不了顧氏,那也是好事一樁,這樣林陽的危險就會少一分。

所以,當時我沒多想,麵試完,拿著簡曆離開,去洗手間洗了把臉。

洗手間裏,兩個婀娜多姿的美女站在化妝台前補妝,言笑晏晏議論道,“我怎麽聽說是親生兒子,隻是不是原配的,是顧董早年在外麵的風流韻事,後來紙包不住火才接回來的。說到底啊,血緣關係在!”

另一個接話說,“可顧董不是還有個兒子嗎?前兩年還來公司轉悠,挺開朗的一小夥子,這兩年怎麽不見了?你說,會不會是內部鬥爭,把嫡子給擠走了!私生子上位?!”

“哎,這個有可能,上次來公司的女人,那派頭,你不是沒看見,原配死了,小三上位,囂張了唄!”那女的捏著口紅,八卦地說,“說不定董事長夫人的死跟他們也脫不開關係!豪門水深,你哪兒知道裏麵的玄機,咱們這些人啊,就看看熱鬧而已!不管怎麽說,現任總裁是他,不管是不是私生子,那也是皇太子,咱們啊,看看熱鬧得了!”

“不過啊,年紀輕輕就坐上現在的位置,我看是難以服眾,董事會那幫老頭子夠他受的!”

“人家怕什麽?再怎麽身體裏流的也是顧家的血,要真怕了,你以為顧董會把他安排進來?你懂個屁!可看他眉清目秀的,年紀輕輕,板著一張臉,不知道是故作深沉呢還是就這麽冷,反正啊,長相剛好是我喜歡的款,哈哈哈哈。”

我方便完出來洗手,兩人淡淡撇了我一眼,當做沒看見似的,我默默去盥洗台洗手,她倆嘰嘰喳喳還在議論私生子的事兒,我有點不舒服,不知道為什麽,聽到他們議論林陽這些,我就忍不住,故意把水甩在她們身上,整理好頭發,轉身走了,兩人一臉嫌棄地在背後罵我,說我沒教養,我深吸了口氣,轉身冷哼說,“比起你們,我的教養非常好。”

搭電梯下樓後,我準備打車回家,但還未走出大堂,我聽見背後有人叫我,“小唯。”

我回頭一看,一身藍色西裝的林陽站在背後三五米遠的地方,眉如刀裁,目若晨星,寸長的頭發顯得整個人非常精神,剪裁合體的西裝穿在他身上,總有種模特走秀的感覺,剛剛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他一隻手揣在褲袋裏,看起來瀟灑倜儻,我有種說不出的錯覺,總之,現在的他,和當年那個他,差別太大了。

可不得不說,他似乎,就應該是這個氣質。高貴冷豔,如同站在山頂的人,用目空一切淡然自若的姿態俯視所有人,將一切風景都盡收眼底。

但我覺得,這個人,離我很遠,雖說近在眼前,卻終是遊離和飄蕩的。

我呆呆地看著麵前的人,他一步步走向我,眉目間是清冷的,可眼神卻是溫柔不二的,一如多年前看我的樣子,淺淺淡淡,縈繞心頭。錚亮的皮鞋踢踏在光潔的地板上,發出噠噠的聲音,堅定又執著,他站在我跟前,那股清冽的薄荷味襲來,我抬眸看他,笑道,“恭喜你,新官上任。”

林陽微微一笑,自信坦然,溫潤謙遜,“剛才在樓上看到一個背影,感覺像你,就跟了下來,沒想到真是你。”

“哪裏?23層?”

“嗯,我剛來,秘書帶我四處轉轉。”他說。

“哦,原來如此。”我沒打算說我來麵試,可他卻問我,“你來這裏做什麽?”

“沒什麽,我——————”我腦子快

速轉動,撒謊說,“我一個朋友在這邊上班,我來給她送點東西。”

林陽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淡淡道,“哦。”

“你剛到公司,應該還有很多事情要忙,你先去忙吧,我們回頭再聯係,別耽擱了你的正事。”我說。

林陽嗯了一聲,說,“不然還想請你喝一杯咖啡。我回頭聯係你。”

我點點頭,“那我先走了。”

“好。”

我笑嗬嗬地看了看他的臉,下巴刮得幹幹淨淨的,整張臉特別清爽幹淨,又帶著男人的陽剛之氣,加上那一身裝備,真的很迷人,活脫脫一個行走的荷爾蒙。

轉身之後,我長舒一口氣,感覺快崩潰了,這時林陽忽然叫住我,“小唯。”

“嗯?”轉身時頭發飛舞,我連忙撂下來,“怎麽啦?”

“沒什麽,明天見。”林陽淡淡一笑。

“好。”我點點頭,趕緊走了。

直到我走出大樓,我還感覺背後那束目光在跟著我,我拿出化妝用的小鏡子假裝看妝有沒有花,在鏡子那一片小小的天地裏,我看見那個藍色西裝的男人還站在原地,玻璃門裏透出來小小的一點,卻撩動了我的心。

夜晚顧承中回到家裏時,我正在收拾東西,容嫂在幫我的忙,他站在門口,把容嫂弄走了,走近我房間把門關上,麵色沉靜地問我,“麵試如何?”

“估計沒戲,人家就問了我簡單的幾個問題,簡直是侮辱我的技能,想來我跟人家就不是一個檔次的。”我把衣服裝進箱子裏,麵對顧承中說,“周末我搬去新房子住,先把東西收拾好。”

顧承中冷哼了聲,“這麽迫不及待?”

“沒有迫不及待,隻是想有自己的空間了。顧先生您隨時呼叫我都可以,反正,這些年,不都一樣嗎?”

“隨你便。”顧承中冷哼一聲,轉身離開我房間,他擰開門把時,我叫住他,“顧先生,顧氏的麵試泡湯了,接下來該怎麽辦?其實我和林陽不一定要在工作環境裏才能幫你,顧家人都知道我是你女朋友,去給你侄子做秘書,顧先生,不會不妥當嗎?”

顧承中微微轉身,側麵對著我,他下巴垂著,眼睛卻直視我,“話別說太早。據我所知,你們今天在大堂見麵了。楊小唯,你這麽聰明,我想你一定有辦法成為他的助理。隻要你想,沒有你辦不到的,這一點,我很信任你。”

誰給我一把刀,我現在把他砍死!

我的一舉一動他一清二楚,這幾個意思?監視我呢?還是監視林陽?

我無言以對,顧承中笑了笑,離開我房間。

當夜,我一直睡不著,半夜三更還聽見書房有動靜,他也沒睡,許是在忙吧。

第二天一早,我在家裏睡懶覺,被電話給吵醒的,一串陌生號碼,我以為是騷擾電話,直接給掛斷了,但沒過兩秒鍾,對方又打來,這回我接起來,迷迷糊糊地說,“喂,我是楊小唯。”

“楊小姐你好,我是顧氏集團人事部的,很榮幸地通知您,您通過了我們公司的總裁助理麵試,試用期兩個月,請您今天下午有空來一趟人事部,辦理入職手續,秘書室還有些問題要跟您交接。”對方說。

我一下驚呆了,從床上躥起來,“顧氏集團?”

有沒有搞錯。

“是的,顧氏集團。您來了過後,請直接到人事部做資料錄入。”

我傻眼了。

這樣也能進?

我瘋狂地甩了甩腦袋,忽然回想起昨天上午麵試完後在大堂和林陽的見麵,分別是他說的那一句,“明天見。”

原來是這個意思!

千算萬算,我怎麽就算漏了這一層?!

可現在我已經毫無退路了,一會兒顧承中就該知道了,上帝啊,連你也不站在我這邊。作孽,作孽。

下午兩點鍾,我準時出現在顧氏集團人事部,登記資料,錄入指紋,然後按照指示上二十五層的總裁辦公室,秘書室也在那一層。上去後,我才知道,這一層隻有總裁辦公室和高級會議室,另外隻有秘書室,沒有其他的部門了。一般普通員工沒事兒是上不來這一層的,除非秘書室和總裁辦公室的工作人員。

我拿著人事部給的人事命令上樓,前台有人接待,看了資料後說,“楊小姐,歡迎你假如顧氏,林總已經在辦公室等您,這邊通道一直走到盡頭就是。”

“謝謝。”

我順著通道往前走,穿過甬道,便是開闊的辦公室,外麵有很大一個客廳,設計裝潢很低調簡單,歐洲後現代風格,右側是一個辦公區,高級辦公桌前坐著一個身穿黑白OL西裝的職業女性,頭發梳得一絲不苟,一站起來,大約有一米七,加上高跟鞋的高度,整個人有種冷練的氣場,她走向我,微微一笑,“新來的總裁助理?”

“是,你好我叫楊小唯,以後請多多關照。”我禮貌地微笑招呼。

“我叫肖珊,是林總的秘書,林總已經在裏麵等你,你先進去打個招呼,稍後我再向你做工作安排。”肖珊說。

“好的,謝謝。”

我順著肖珊指引的方向往辦公室裏麵走,路過一個會議室,會議室不大,四麵都是玻璃,透明的,裝了百葉窗,中間放著一張長長的辦公桌,配套的桌椅,投影等設備一應俱全,非常高大上。

路過會議室,再往前走,便是總裁辦公室,玻璃門上銀灰色的字跡寫著“總裁辦公室”,我敲了敲門,裏頭傳來一聲低低的,“進來。”

推門而入,一身淺灰色西裝的林陽站在落地窗前,他長得高,長身玉立於窗邊,背對著我,麵前是一派好風光,明媚的陽光從玻璃折射而出,好似給他周身鍍上了一層光圈,格外唯美,他一手插在褲袋裏,十分輕鬆的姿態,腰背挺得直直的,猶如一株成年的白楊樹。

“林

總,我是新來的總裁助理,我叫楊小唯。”我也不知道怎麽的,我竟然一本正經的打招呼。

林陽緩緩轉過身來,清俊的麵孔上帶著淡淡的笑,那笑容,是這冬日裏的一抹暖陽,打在我心扉上,有些久違的感覺。

他一笑,背後的陽光都黯淡了。

我站在門口,忽然有些不知所措,隻好迎著他微笑。

他走上前來,竟然自然而然地拉起我的手,我有些抗拒,把手抽回來,畢竟這是在公司,不要太放肆,可他抓得緊緊的,我抬頭看他,他安慰地說,“別怕,這裏不會有別人。”

語畢,他拉著我往沙發上去,我刻意往後退了一些,保持距離,他倒是不介意,端起桌上的溫水遞給我,“很意外嗎?”

“你怎麽知道的?”我接過水杯,輕輕抿了一口。

“你忘啦?你撒謊的樣子,我一眼就能看穿。”他抿嘴笑,娓娓道來,“昨天你穿得很正式,且挎包裏漏出來一角資料,是簡曆,而昨天二十三樓正在進行兩場招聘麵試,很容易聯想到你是來麵試的。而你的專業是金融,並非建築設計和室內設計,那你麵試的,應該是總裁助理。所以你走後,我讓秘書去拿了一份參加麵試的名單,其中,剛好有你。”

我怔住了,沒說話,尷尬地笑了笑,“你還是一樣聰明。”

林陽正色,拉著我的手,麵上雖然雲淡風輕的,但是嘴角有笑意,我有點排斥他拉我的手,但是看著他熱烈的眼神,我又猶豫了,隻看著他,聽他溫聲說,“小唯,謝謝你肯到我身邊。”

“林陽,其實——————其實不是我要來的。”我實話實說了,我不想騙林陽。

“我知道。”他歎氣,凝視著我的眼睛說,“但你可以選擇不來的。我讓人事部打電話給你,你可以拒絕的。你來了,說明你還是願意在我身邊,對不對?”

“可把我安排來你這邊,他目的本身不單純,林陽你該清楚的,我是你身邊一顆定時炸彈。”我說。

他不屑地笑了笑,垂眸看著我,“你隻要相信,最後我一定會贏,小唯,我答應過你,會給你一個未來,過去是我錯過了,我會在將來補償你。”

我抽開手,淡淡笑,“現在別去說這些。我是騎虎難下。”

“有我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林陽安慰地說,“至少你在我身邊,我會安心些。有你在,我也有鬥誌。”

“我們還是保持距離的好,公司不比別處,你說呢?”

“這個是自然。”

“那我先出去了,肖珊要給我安排工作。”我推開他的手,起身說,“往後的路還長,你加油。”

林陽點點頭說好。

當天下午,肖珊給我安排了工作,作為林陽的助理,其實就是他身邊打雜的,他的一切吩咐我都要聽從,甚至為他安排好一切,包括生活瑣事。為了方便工作,他在公司附近的一間公寓住下,不再時常回顧家。他手下一共有一名秘書,一名助理,而秘書手下還有兩名助理,是給肖珊分擔的。

我的工作將從第二天開始,辦公室和肖珊他們在一起,和林陽僅一牆之隔。

當天下班後,我打車去了卡薩,自從顧承中把我從卡薩撤走後,我還沒回去過,一路上了休息室,發現張駿並不在,問了服務員才知道,是樓下小姐的休息室出事兒了,我連忙下去,發現裏邊正在鬧騰,劉思涵冷著臉,一巴掌扇到一個小姐臉上,麵無表情地說,“要是做不下去就給我滾蛋,我要的是賣笑的姑娘,不是等人端茶送水的大小姐,覺得在我手下委屈了你,收拾東西走人,誰他媽稀罕你?一天到晚給我找事兒,我忍你多少次了?當我是新來的管不住你是吧?”

張駿站在一邊沒說話,但從站的位置來看,他肯定是站在劉思涵這邊的,我站在門口,拉了個看熱鬧的小姐打探情況,才知道是那姑娘和客人在包間裏瞎來,被劉思涵知道了。

幾巴掌下去,劉思涵的威信豎立起來,立即把那姑娘開除了,人群散了,看到我站在門口,她愣了愣,立即笑著撲上來抱我,“怎麽來了不打個電話?看我發飆很爽啊?”

我們三個開了個包,拿了兩瓶紅酒開開,我心裏憋得慌,一口氣灌下去好幾倍,張駿搶走我杯子,嗬斥說,“要喝死啊你!”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劉思涵笑我說,“那該叫張駿給你整兩瓶紅星二鍋頭,三萬一瓶的酒,給你解憂太浪費了不?”

我靠著劉思涵說,“你也忒小氣了吧?”

“我這是心疼錢,人間疾苦啊姐姐。”劉思涵說。

張駿扯了扯我胳膊,問我,“怎麽了這是?說說,把你的不開心說出來我們開心開心。”

“說什麽?有什麽好說的,什麽都別說了,陪我喝酒!”我拽過酒瓶子往嘴裏塞,嘟噥著,“今朝有酒今朝醉,幹啦!”

後來喝多了,我什麽都不記得了,第二天一早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床上,頭疼得要命,鬧鍾把我吵醒的,我一看時間,天啦,都十一點了,我這還上什麽班?趕緊收拾了起來,發現手機裏有條未讀短信,是林陽發來的,“宿醉頭疼記得喝杯蜂蜜水,多睡一會兒,明天再來公司吧。”

什麽?他怎麽知道我睡過頭了?還知道我喝酒了?

我趕緊給張駿打電話過去,他告訴我昨晚喝多了發酒瘋,哭得稀裏嘩啦的,一會兒打電話給顧承中罵他禽獸神經病,一會兒打電話給林陽罵他為什麽當年要離開後來還不聯係我,後來兩個男人都來了,林陽剛把我從包間裏扛出來,後腳顧承中就來了,在會所門口碰見,聽到這裏,我心裏咯噔一下,問張駿,“那他們有沒有打起來?我沒作孽吧?”

張駿在睡覺,迷迷糊糊地說,“你說呢?”

“我都喝高了我怎麽記得!你別賣關子!好好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