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4章 瞧瞧這都是什麽眼力勁兒?

白君佑不慌不忙地瞥了眼四周,笑道:“急什麽?安排了的人,用得上才叫安排,用不上的……那都是棄子。”

袁總管怔了一瞬,這才笑了起來,“原來是殿下的安排!哎喲……真是急死老奴了!生怕那個葉芝被淑妃娘娘瞧出底細來,那可不就壞了事兒?”

白君佑望著捂著胸口的袁總管,笑道:“袁總管的這份心意……本皇子便收下了,聽聞袁總管最近在愁承福坊的宅子?”

袁總管訕笑了兩聲。

“無礙,房契和地契便是本皇子的謝禮。”

坐到了馬車內,白君佑連瞥一眼那些個禦賜之物的興致都沒有。

筆墨紙硯?

那都是無用書生所好之物!

“白興。”

車廂外的白興忙問道:“爺,您有什麽吩咐?”

“掉頭,去天逸茶樓。”

天逸茶樓並非上等茶樓,其布局雜亂,連客人也是魚龍混雜的。

白君佑悠悠地下了馬車,隨意看了看四周,這才疾步進了茶樓。

“爺……”

掌櫃的見了白君佑,忙迎了上來。

白君佑卻是帶了分警示地半眯了眸子。

那掌櫃的見狀忙堆起一副客套的笑意,“這位爺樓上請,要喝點什麽茶?”

“雨前龍井。”

這時茶樓外的一輛馬車外,一隻白皙纖細的手挑起了車簾,微微露出半張如玉般的麵容。

安子衿薄唇微瑉,方才自己不可能看錯,進去的那人定是白君佑!

她望了眼茶樓的招牌。

“天逸茶樓……”

她喃喃念了遍這名字,眉頭微蹙。

這名字並不陌生,反而讓自己覺得熟悉。

白君佑的野心……自己前世便知曉,甚至還經手過部分勢力。

這天逸茶樓和白君佑必然是有聯係的!

隻是其中具體事宜,還要自己慢慢查探……

“小姐……”

一旁的茯苓捧著一堆桂花糖蒸栗粉糕和如意糕,不解地望向了一旁突然間吩咐停車的自家小姐。

安子衿被她這聲拉回了思緒,垂眸道:“無礙,走吧。”

畢竟……來日方長……

而此刻的茶樓之中,白君佑正和一身著玄青色錦袍的男人相對而飲。

他似笑非笑地抬起了眸子,“薛兄,明日一事……”

薛良抖了抖衣袖,想要執起手邊的青瓷杯盞,卻在目光落在杯盞上頭後蹙了蹙眉。

這茶樓外邊兒瞧著簡陋就罷了,這裏頭的物件可也太過簡陋了些……

他到底還是蹙著眉放下了手裏的杯盞,笑道:“三殿下您就放心吧,我先派的必定是我們薛家手底下身手極好的,隻是隨後的事兒您可有個章程?”

說著,他抬眸望向了白君佑。

明日做的那是什麽事兒?那可是對太子動手啊!沒有三殿下給的底氣的話……薛家怎麽敢輕易趟這渾水?

白君佑卻是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舉杯輕輕抿了一口。

這茶樓雖簡陋,可此刻所用的茶葉恐怕是宮中所用的貢品也及不上分毫的……

他輕笑,“薛兄莫非是

懷疑本皇子的手段?”

薛良失笑,擺了擺手道:“我可不敢,隻是薛家到底還是家父做主的,你也知道,家父被安同甫那個老狐狸以貪墨一事彈劾,現在身在寧州還不曾被調回來,這個時候薛家再出了什麽事……我這薛家嫡長子又該當何罪?”

白君佑卻是笑意不減,“薛兄多慮了,此事是必成的,交給任何人做都容易,交給薛家來做,也是本皇子想讓自己的外家更上一層樓罷了……”

薛良卻是疑惑道:“哦?必成?此話怎講?”

白君佑望了眼窗外繁華的洛陽街市,笑意變淺。

太子?

這恐怕是大周朝最可憐的皇子了吧。

身為太子,生母卻是前朝的公主,這樣的身份還擔不起一個前朝餘孽的名頭?

更何況……

前朝的勢力還未被完全剿滅,招安的武將文臣那麽多,這個太子的存在隻會讓父皇覺得萬般忌諱……

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

除掉了太子,前朝文氏皇族才算是翻篇……

為自己的父皇解決掉那麽大的禍患,這可是大功一件呢……

半個時辰後的太師府中,待到安子衿回到了清桐院,安子佩已經守在了偏院的院中了。

她見到安子衿便上前一步,責問道:“怎的去了這麽久?難不成出趟府也能樂不思蜀了?”

安子衿笑了笑,“可見長姐是等地惱了,茯苓,快將如意糕取出來。”

一旁的茯苓見到自家小姐同大小姐交好自然是樂見其成的,忙取出了如意糕。

安子衿親手接過這如意糕遞了過去,“陳記餅鋪的如意糕,長姐趁熱嚐嚐看,能不能堵住長姐的嘴。”

自己沒有記錯的話,長姐自小便愛吃這如意糕,每回去長姐那裏,總能瞧見幾碟子的如意糕。

“陳記?那裏可是極難買到的……”

陳記餅鋪每日裏也就做那麽點兒如意糕罷了。

安子佩手中捧著尚有餘溫的如意糕,望了眼臉色不變的安子衿,局促地咬了咬唇。

原來是為了給自己買這如意糕才晚歸了。

“罷了罷了,本也無事,隻是帶了林護院過來,你也知道,外祖父早年上陣時,這林護院便是近身伺候的,你可不許驕橫,連我也是敬他幾分的……”

安子衿笑著點了點頭,“子衿牢記長姐教誨。”

林風,的確值得自己敬佩。

此人曾多次護外祖父在戰場上脫險,更難得的是那份心性。

自己要得他的青眼,怕也是不易的,前世自己性子驕縱,對這個性子粗獷目中無人的林風可是恨得牙癢癢的。

同樣,他也是瞧不上自己這個不成樣兒的嫡次女的。

不過,此人心直、護主,是個極忠心的。

安子衿送走了安子佩便疾步進了花廳。

林風一身棕色短打衣褲,負手站在花廳一株冬青旁。

“是子衿來遲了,讓您久等了。”

林風轉過身,而斥責之詞卻是卡在了喉嚨裏。

他望著滿臉和善之意的安子衿,隻得將那話咽了下去,輕輕哼了一聲,“二小姐也太抬舉林某了,林某不過是個粗人,

哪有什麽久不久等的……”

他瞥了眼這個以往總是妖妖嬈嬈、自命清高實則驕縱蠻橫的安子衿,眼裏滿是探究之意。

二小姐當真是轉了性子?

安子衿親自上前倒了杯熱茶,笑道:“所幸的是這茶還是溫的。”

林風沒有接過那杯盞,隻是輕咳了一聲,“大小姐讓林某來,林某不過是看在季老太爺的麵子……”

安子衿淡淡笑著,沒有坐到上首,而是挑了張斜右方的太師椅,這般突如其來的敬意讓林風也不好發揮下去了。

“二小姐您不必如此,林某也不能真就保證您毛發無損地回來。”

點了點頭,安子衿淺笑道:“林護院誤會了,您是外祖父的救命恩人,子衿敬您是應當的,外祖父當年讓您來安府不過是怕母親受了委屈……”

她低低地歎了口氣,繼續說道:“可如今母親已經不在了,林護院還留在安府全然便是對長姐、子衿和子揚的情誼了,子衿如何不知?”

林護院怔了半晌,“二小姐……您真的這麽想?”

安子衿隨意地喝了口茶,“長姐讓您來護子衿周全,這便是子衿欠您的人情。”

林風到底是個鐵錚錚的漢子,一時之間也說不出話來,憋了大半晌,起身拱手道:“明日林某便早些來清桐院候著。”

這樣子,竟是恭敬了幾分。

他出花廳之時還不敢置信地回頭望了眼二小姐。

卻見她仍是平淡地坐在那裏啜了一口手中的青瓷茶盞裏的茶。

分明是個深閨弱女,卻背脊挺直,這氣勢竟讓自己想到了戰場上揮斥方遒的季老太爺……

他慌張地搖了搖頭。

自己是糊塗了?拿個深閨女子和老太爺比?

入夜,清桐院的燈剛要落下,便來了位稀客。

茯苓進屋通報之時便瞧見安子衿怔怔地立在窗前了。

她順著安子衿的視線望去,窗外的一池春水在夜色中極其靜謐,借著溢出窗口的燈光還能瞧見上頭偶爾飄過幾片落葉。

回過神,茯苓忙開口道:“小姐,外頭陳姨娘來了,說是探視您。”

安子衿略一思索,點了點頭,“請進來吧。”

說著隨手拿過一件外衫披在了一身楊桃色蝶紋寢衣的外頭。

茯苓遲疑了一瞬,撇了撇嘴道:“小姐,這麽晚了……您還要見她?不如我說您歇下了吧?”

這陳姨娘不就是一個平日裏最悶不做聲的姨娘嗎?這個時候難道趕著來巴結自家小姐了?

那也不用挑這快要落燈的時候啊!這陳姨娘果然是呆愣的,瞧瞧這都是什麽眼力勁兒?

安子衿垂下了眼簾,沉吟片刻後低笑了一聲,“怕是前幾日……溫姨娘的事唬到了這位陳姨娘罷了。”

茯苓恍然大悟地模樣,“看來她是怕楊氏也給自己下藥!小姐可是又能護住她、又會醫術的!”

說著她轉身的動作一頓,“那……那豈不是來擾了小姐的清淨?我還是去打發她走吧!”

安子衿笑著上前一步,用手指點了點茯苓的額頭,“去請進來吧,若是來你家小姐這裏求能夠安身立命的庇護,這陳姨娘又怎麽會不帶有用的籌碼來?”

(本章完)